太后似乎是没料到,孟娇也会是这样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好像薛家和她没有关系,薛婉也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不过太后毕竟浮沉多年,也在怀疑孟娇是不是刻意表现得如此不在意,毕竟这么长时间孟娇的所作所为,孟家那几个蠢货看不明白,她却看得清楚。
“不过是一副空皮囊而已,不过你的这个态度,哀家倒真是没想到,薛家毕竟是你的外祖家,薛家的小姐薛婉又是你的生身之母,怎么哀家刚刚提到他们的时候,你竟然如此轻飘飘的带过?”
孟娇这回是确定了,太后就是在试探她,并且,太后对她还有一种很明显的敌意,似乎就是想看她当众出丑,或者给她安上一顶或大或小的不敬尊长的帽子。
再者,太后对于薛家的态度,尤其是对于她母亲薛婉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大友好,孟娇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晰,但是还是如云遮月一般雾蒙蒙的,故而,她只能小心谨慎的应对太后。
“太后这话,妾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听起了,妾身隶属大燕,是咱们大燕的诰命夫人,太后是大燕最尊贵的国母,妾身理当是太后的子民,听说太后有伤,妾身理当是关心太后的,妾身出身小门小户,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规矩,但是妾身也知道尊卑的。”
这话说得,软刀子一般,明里暗里都是再说太后不懂规矩,连她这样一个野丫头都不如,偏偏每句话都在情在理,根本无从反驳,太后只能干吃这个哑巴亏。
“果然是伶牙俐齿,不外乎能成为三品诰命夫人,不过哀家还有个疑问,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在重重包围之中,是怎么护得皇帝全身而退的,哀家当时听了总觉得匪夷所思,不如今日你给哀家说明一下当时情况究竟如何?”
太后忍下怒火,说出话来就越发的直白了,口口声声询问当时救驾之事,其实就是在怀疑,当时的事情其实是孟娇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这诰命夫人的尊荣。
“本来是答应了陛下,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的,既然是太后娘娘想知道,大约也就不算妾身不能保守秘密了,当时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陛下遇险,碰巧京郊那座山妾身常去,有什么羊肠小路妾身一清二楚,带着陛下在山下转悠了几圈就化险为夷了。”
“呵!你打量着哀家是无知顽童吗!皇帝遇险,多么大的事儿,你就这么简简单单就化险为夷?那那些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禁卫军,都是吃素的吗?坊间传言都把那次遇险传得神乎其神,你就这样敷衍哀家!”
孟娇说得轻描代写,太后听了却是勃然大怒,底下的人便又跪了一地,口称太后息怒,孟娇倒是不疾不徐的跪下,心下还能吐槽一句,太后已经急中出乱了,三步两步就走进了她的套儿里。
“太后息怒,您也说了,坊间传言神乎其神,这坊间传言有多不可信,太后久居高位却也应该十分清楚,要说简简单单化险为夷,妾身也不敢居功,全赖妾身曾经在那儿布置过的几个陷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洪福齐天,所以才能如此简单的化险为夷。”
孟娇这淡淡然的态度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佩服,原本以为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没想到还是个能够顶住太后盛怒的高人,这个新封的诰命夫人,还真的是不简单。
太后那里就更加气闷了,原本是为了刁难孟娇,现在反倒是让这个丫头出了风头,实在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如今孟娇把话引到了皇帝身上,他这个做太后的自然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了。
不过没关系,今日晚间大宴,还有的是事儿等着孟娇。
“皇帝的救命恩人,果然是不简单,好了,哀家说了这些话也有些乏了,胡嬷嬷,带着人出去在宫里随便转转吧,要是哀家没记错的话,皇帝设在皇宫南角的那座宫苑里头的菊花应该还开着,带着人去那看看吧!”
孟娇敏感的听到了里头的菊花二字,眉头一皱,按照太后的态度来看,里头的菊花十之八九也和母亲薛婉有着关系,看来自己的母亲和这皇宫,还颇有渊源。
胡嬷嬷点头称是,便带着孟娇出了慈安殿,一路上孟娇不开口,胡嬷嬷也不说话,一行人安安静静却又气氛诡异的前往了那座宫苑。
“到地方了,这座宫苑是陛下亲自设置的,奴婢没那个福分进去一观,小夫人就自个儿进去吧,奴婢等人在外头候着。”
“陛下单独设置的宫苑?我进去怕也是不好的吧。”
孟娇惊诧于这个胡嬷嬷的话,若是皇帝亲自设置,并且不允许外人进入,那么她和皇帝非亲非故,也应该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才是,胡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算起来,小夫人可真不是什么外人呢,奴婢就不多说什么了,您听奴婢的话就好,您进去了,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去吧,到了赴宴的时辰,奴婢会在门口叫您的。”
听了这话,孟娇还想再推辞什么,却被胡嬷嬷给推了进去,孟娇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了满院凌云金菊之中。
金菊凌云,不用说,这座宫苑十之八九是为了母亲薛婉建造的,孟娇紧皱眉头,这满院的金菊却不是什么好事儿,皇帝亲自设置,难不成,他和自己的母亲,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思及此处,孟娇就更觉得不对劲儿,若是如此,若是薛婉和皇帝真的有什么关系,身为薛婉闺中密友的安贵妃不可能不知晓此事,若是安贵妃知晓此事,她也没有道理不告诉自己。
带着这些疑问,孟娇抬步穿过这一片片的金菊从,来到了这座宫苑的正殿门口,说实话,这座宫苑的确是能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雕花木门上纹路走向都是疏密有致错落玲珑,若是皇帝设置,足可见其心意。
“什么人!擅闯凌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