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渐显西落,晨曦即将破晓,两界渊旁诸多身影脸现紧绷。
晨风拂起,带起丝丝凉意。
当一屡晨辉垂下两界渊,九十九道锁链骤然显化与峭壁两端。
锁链绵长,腥赤若血,其上遍布荆棘。
周遭清冷,宛若死寂,刹那间竟无人出手。
邵云忽然冲出,率先踏足彼岸桥边。
烁烁身影楞了下,脸色微变,齐齐出手,诸般玄法肆意,汹涌宛若掀翻苍穹。
噗!诸多玄法尚未近身,却是全数诡异消散。
“这是……”
周围短暂一静,邵云径直踏上彼岸桥。
“还好有玄寂灭,不然先前那诸般玄法肆意,顷刻间便会被抹杀。”
“嗯?”
就在邵云接近对岸时,脸色豁然大变。
“我哥哥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你去死!”黄裙女子立与峭壁边,出手击向腥赤若血的锁链。
嘭!锁链巨颤、落下,邵云径直摔进浮屠血海。
“哈哈!”黄裙女子立与峭壁边狂笑,她无法崩断彼岸桥,却轰塌了峭壁边沿的山石。
“死死!看你还……”黄裙女子突然像是被掐出了脖子般,脸现骇然。
脱落的彼岸桥一抖一颤间,化做条腥赤恶龙,豁然咬向黄裙女子。
“不……”惨叫消逝,黄裙女子身体被咬成粉碎。甚至就连临近的身影,也是被牵连扑杀。
“这哪来的蠢货?竟然毁彼岸桥!不知道这等若破阵吗?简直找死!”
“就是!若彼岸桥可以肆意破坏,谁还敢踏彼岸桥,度两界渊!”他人骇然急退。
……
当死亡将近,会想到什么?
恩?怨?情?仇?是那惦念的亲人?亦或是其他?
没有经历过死亡将近的人,永远不知道这一切!
坠入浮屠血海瞬间,邵云脑海中一片空白。
嗡!怀中那块破瓷片突然出现,悬与邵云头顶。
甚至……
那破瓷片在浮屠血海的挤压下……逐渐逆向的祭炼入邵云心神!
翻涌的浮屠血海被推开,邵云缓缓沉向底部。
那块破瓷片彻底祭炼入心神的瞬间,一丝模模糊糊的印记浮上心头。
“混沌至宝——浮屠造化瓶?这是什么?”
“是道器?可道器的残片,怎么可能被祭炼?”
“还有!浮屠造化瓶?浮屠血海?这两者间有何关系?是巧合,还是……”
死里逃生的邵云心绪涟漪不断,缓缓沉入浮屠血海底部。
“这是……”
一幕轮回般景象骤然袭来,邵云脸色微变。
巍峨的山峦遍布腥赤血色,堆砌着满目的荒古大凶尸骸,透彻着荒芜、古老且威严的震撼。
长发迎风披散,身着朴衣的身影,静立山峦之巅,肆意着浩瀚的气机。
朴衣身影缓缓曲指向天,直抵苍穹、可冲云霄的境意肆意。
那一指之下,宛若乾坤易位,苍穹崩溃。
滔天的血水倾苍穹而坠,骤然定格了一下,天际间一盏净瓶崩碎。
那一指……
邵云楞楞的启指而出。
翻涌的浮屠血海,在邵云这一指之下,仿佛骤然间一静。
噗。邵云突然口喷鲜血。
“这不是我的道!”邵云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脸现坚决。
朴衣身影那一指,与邵云的领悟,隐有相似,根本却是截然不同。
便是因那些许的相似,邵云先前差点入了朴衣身影的道。
也许……走朴衣身影的道,邵云能直达坦途。
可那终究不是邵云的道!他永远无法超越那朴衣身影!
甚至……也许沿着朴衣身影的道走下去,他最终很可能会成为朴衣身影的替代。
骤然间,朴衣身影看向邵云!目光仿佛跨越了万古间的岁月长河。
有冷漠、有悲凉,还有种源与血脉、种族,却压抑着的亲近与欣慰?
轮回般一幕崩溃、消散,邵云眉眼间有着浓重的迷惑。
邵云忽然楞了下,看向远处腐朽的凶兽尸骸,脸现震惊。
“那是……荒古龙的尸骸?”
“可是!荒古龙的尸骸在这里,那当日在黑矿看到的那头荒古龙,又是怎么回事?”
“荒古大凶与天地同蕴同生,皆是独一无二,断无一凶两兽之理!”
邵云脸间阴云重重,满是迷惑不解。
“传闻浮屠血海乃是魔族血肉汇聚的至污秽之地。可先前看到的一切……”
“还有!这浮屠血海到底起出何处,又通向何处?”
斟酌、思索许久,邵云叹了口气。
“以我现下实力,根本无力探寻这一切。”
看了眼不远处的峭壁,邵云起身向上方攀去。
……
拂风呼啸,邵云艰难的攀着峭壁爬上山崖。
“这是……”邵云楞楞的看着前方。
山峦直抵苍穹,白雾弥漫,玉石台阶宛若仙径,绵绵直上云霄。
“我……终于到了太虚宫!”邵云脸间难掩激动,举步而行。
离开青丘已数月光景,一路跋山涉水、历尽艰难险阻,眼下与太虚宫近在咫尺之遥。
“站住!”云纹白衫拂风咧咧轻响,青年静立山道前忽然拦下走近的邵云。
山峦云雾环绕,玉石阶梯宛若直抵云霄。
邵云楞楞的看着挡在前面的青年:“师兄,我……”
“住口!谁是你师兄!择徒时辰已过!”青年脸色冷漠。
“可他们分明……”邵云皱眉指着刚刚攀到山腰的诸多身影。
“迟了一刻,也是迟了!还不速速退去!”青年绷着脸。
邵云脸色一沉。
“怎么?还想跟我动手?你动一下试试!”青年冷笑。
“志平师弟!”儒雅青年踏着玉石阶梯走下。
儒雅青年看着邵云脸含温和笑意。
“与师弟一别,已有段时日,想不到还能再见!且现下看来,你我却是有场师兄弟缘法!”
“当日承蒙少净师兄搭救。”邵云拱手行礼。
“哪里话!除恶扬善,是我辈之人该做的。师弟快快上山,晚了便误事了。”少净笑着摇头。
“慢着!他迟了,没过!”青年冷着脸忽然出声。
少净楞了下。
“这……志平师弟,差个丝许光景,应该无碍?”
“我说他没过,他就没过!我是此次执事弟子,还是你是?”青年冷着脸扫了少净一眼。
“你……好!那赵师弟与我一同去面见掌门,看看此事该如何定夺!”少净皱眉。
赵志平脸色一沉,冷哼了声转头离去。
“少净师兄,给你添麻烦了。屡屡劳烦你帮衬,小弟……”邵云张了张嘴。
“无妨。本就错不在你!只是……师弟莫要放在心上!志平师弟应该是想截流个名额,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少净叹了口气。
“截流个名额?”邵云楞了下。
“谁人难免有些至亲至近,所以……”
“此事虽是不敢苟同,但能理解。”邵云皱眉想了下,点了点头。
“师弟能明白事理,却是好事。”少净笑着点头。
“对了!师兄……不知当日一别之后,那荒古龙……”邵云欲言又止。
“哦?师弟也见到了那头自封的荒古龙?”少净脸现惊讶。
“此事师弟放心,老祖前去探查了下,为防荒古龙他日兴风作浪,已把那处黑矿彻底封死。”
“那就好。”邵云松了口气。
“对了。师兄还有点事要下山一躺,所以……”少净看了看天色。
“师兄但去无妨。”
“好。等为兄回来,再与师弟好好聊聊。”少净摆了摆手,匆忙的赶往两界渊的方向。
静静的看着少净离去的背影,邵云嘘了口气,转身看向云雾弥漫的山峦。
“终于入太虚宫了!”
邵云掩着激动,攀玉石阶梯而上,追上头前的其他人。
……
诸多古朴、顺然的瓦房、小院座落在山腰间。
前面带路的赵志平突然停下脚步。
“你是大衍阶,住这里!”赵志平冷哼。
邵云看了眼其他人。
灵望眼之下,其他人脑门上皆是本相灵窍虚影,在场只有邵云一个大衍阶。
“哦。”邵云点了点头,走进一个空置的小院。
院落中寂静、清冷,正中搭着个藤架,角落摆放着套石桌、石凳。
邵云走到瓦房前,轻轻推开门扇。
丝许的灰尘、拂土,随着轻风撩起、肆意。
邵云拂了下衣袖,气浪让瓦房内干净了些。
简单收拾了下榻,邵云走到桌案旁拿起本古旧的书册。
“《宫规宫律》?”
邵云拿着书册走出瓦房,走到小院石桌旁坐下。
“欺师灭祖者,诛;同门相残者,诛;奸、淫掳掠者……”
厚厚的书册,随着邵云翻动偶有轻响。
暮色渐显,暖阳西下,透过山峦间的迷雾,洒落在小院中最后一抹余辉。
“嗯?”邵云挑了挑眉头,抬起眼帘。
诸多身影陆续出现在山腰间,走向那些空置的院落。
“怎么是他们?不是说大衍阶住这里吗?他们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邵云皱眉倾听着纷乱的交谈言语,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啧啧!好多长老,刚才我大气都不敢喘!”
“是啊!这么多灵境存在,以前我见都没见过……”
“听说咱们这批人入太虚宫的时机恰好,正赶上诸多长老择徒。”
“哎!真羡慕那些被长老挑中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记名弟子吗?”
“嗨!你这就不懂了!记名弟子也是弟子啊!一步快,步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