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心知肚明,怕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他们幼小的心里。
她也不想修复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除了给他们该有的开支跟主子奴才的月份银子,其余,呵呵······没了!
亏得谢严有自己的体己补贴给她们花销,不然,哪能养得他的妾室无视当家主母,庶子女嚣张跋扈?
小谢玉珩全程站在一旁,失望地发现爹爹跟那几个弟弟妹妹才像是一家人。
满心想讨爹爹喜爱的心事付之东流······
谢玉珩自小见到的,便是父亲忠勇侯如何宠妾灭妻,将两位姨娘捧得嚣张跋扈,忠勇侯府规矩尽失。若非母亲强势,外祖家地位摆在那里,他又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世子之位,未必会是他的。
即便如此,旁人只觉得他走运,入了陛下的眼,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父亲的漠视、母亲的委屈……
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对妾室的过度宠爱。
对父亲彻底的失望,让他更发奋图强。
十八岁就高中状元郎,年少有为,做事果敢,因此,很得新帝明正帝欣赏。
不然,凭他的资历也不会任命他为江南御史,让他去江南暗地里查贪银案。
他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妻妾有别,嫡庶有别。
这是规矩,是礼数,若是乱了,便是內帷不治、私德不修。
对于两个庶弟,对不起,他没耐心也没义务去教导他们做人的规矩。
厌恶还来不及······
心中早就萌生另立府邸的打算,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不怕梦想不能实现。
因此,谢玉珩等自己有了实力后就暗地买下被贬官,举家搬回老家去的严侍郎家的府邸。
这严家的府邸不比忠勇候府小。
据说是当年先辈从一没落了的世家大族手里买来的,外观恢弘,颇有气势,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缮重整,内里也是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无一不精巧。
他跟母亲容氏暗地里,慢慢地把侯府里值银子的东西基本搬空,搬到这座刚买的新宅子里。
并且让这些年培养的忠心不二的心腹在新府里暂代打理。
如今,忠勇侯府里仓库基本都是空无一物。
有的也只剩下各个院子里主子们室内的摆饰而已。
等自己羽翼丰满,就会带着母亲搬到新宅子里。到时候留下个空府给谢严跟他的庶子们生活。
外人应该不会置嚼。
这么多年下来,旁人都知道忠勇侯是那种宠妾灭妻关爱庶子女的人设。
豪门贵妇大都同情容氏一个堂堂的尚书家嫡小姐,在候爷心中还比不上来路不明的俩个妾室!
忠勇候夫人容氏日子过得憋屈呀!
其实要说忠勇候府谁的日子不好过,当属谢严的日子不好过。
他如今基本闲赋在家,自从边境归来之后,除了身上的爵位,并无一丝建树,不受新皇帝明正帝的重用。
忠勇候府自谢老将军去世,便渐渐没落。
因此也不受其他官员的待见,很是郁闷。
你想,世人皆是捧高踩低。
大凡有跟他交接的也都是看在他有个前途无量的嫡子而已。
再者,他没遵守封建卫道夫的礼道——尊卑有序。
做出了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举动。就更不受他们所看重。
他们是妾室有几个,通房也有几个,可都是把她们当作泄yu的工具。
高兴就让你有个孩子傍身,不高兴就给你灌碗伤身子的避子汤。
实在厌了她们,发卖出去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你夫妻和睦,没有妾室。
双标的士大夫们又说你是个耙耳朵的,妻子肯定是个妒妇!
反正什么话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想怎麽样子说,都是有道理可依的。
······
回到青松院,谢玉珩倒是没让汪彤儿替他取下大氅,估计也是因她个儿太矮的缘故。
“过来!”
平常伺候他笔墨的都是小墨跟小砚,他们抬头见主子爷的目光是对着今天新来的汪彤儿方向。
两人很是懂事地躬身侧着身子让过,让汪彤儿跟主子爷进书房里去伺候笔墨。
“哦。”
汪彤儿见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世子爷是喊她的。
书房就靠在主卧东首,汪彤儿跟在谢玉珩身后走进去一看,哦吆喂!书房的面迹比卧室还要大。
也不能怪书房会这么大,屋内什么都齐全,关键在里面还有张罗汉床跟净室,也就是洗澡上厕所的地方。
最里面还有间储藏室。
书房里高大的紫檀书架空透,临墙而置,满满地摆放着书籍和画轴。
厚实的楠木书案临窗摆放,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水滴、笔筒、墨匣、笔帘、笔架、笔搁等但凡文人用品是一应俱全。
书案后面一张褐色粗藤圈椅,墙上是前朝著名画家的绝迹山水画。
在书房里还另设了一间茶室,茶具、炉、炭等都存放在这里,摆放得很周整。
书房内还摆放着高大的铜制双兽耳博山炉,里面依旧燃着味道清淡的不知什么的香木,了了烟雾,满室盈香。
这书房好像一个小家,只少了厨房。
“研墨。”
汪彤儿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书房,正瞧得津津有味时,猛然脑袋上方传来一声好听的温润声音。
“哦哦。”汪彤儿猝不及防下,嘴里还知道答应着。
磨墨谁不会?
倒点清水在砚缸里,水不能多,少点可以再加。水放多了墨淡了写的字不但不好看,还容易晕色。所以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
这些知识还要得益于她在现代时的外公。
她的外公祖上是书香门第,据说祖上还出了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汪彤儿小时候去外婆家,在书房里外公都会把她抱坐在腿上一边磨墨一边跟她说:“等咱小彤儿长大些就来替外公磨墨好不好?”
“好的呀!彤儿现在就要帮外公磨墨。”
于是,年幼的汪彤儿不但会把外公的书桌弄得一团糟,自己小脸小手也都是沾满了墨汁黑兮兮的。
想到这,汪彤儿心里一堵:外公,彤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