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忙坏了。
先是长胜乡的物资在上午顺利到达。
这次长胜乡的物资除了普通的给养,还有大批的复合盔甲,一百多支三眼铳,十几艘可以在黄河里航行的龙舟形芦苇筏子。
据说王尔牛在长胜乡的河边架起了两架水车,组织工匠将上次剿匪获得的铁器日夜不停地打造成三眼铳。
另外两艘喷水装甲芦苇舰船体也已完工,只等木匠们做好水箱就可以下水。
参谋部把这些装备迅速下发——这个时候百姓们可以放松,军队却正是紧要的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紧接着就是由铁丹子总监带队、杨六郎领兵树林子乡的人员和物资开到。
铁总监来,是为了迎接青山嘴即将来临的难民潮。
杨六郎带来的树林子乡的后备士卒,将用于补充参谋长孙定辽从各营抽调产生的空缺。
杨六郎为了证明自己彻底地不魔怔了,从昨天开始就故意不洗脸。杨日天见了他眼角的眼屎,立刻马上痛快地把一营交给了杨六。
孙一暗暗惊讶心理暗示的强大作用。
自己一句神农爷什么都明白,杨六在大楸树下睡了几觉心理疾病就居然痊愈了。
而且三营也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凡是上次吃过霸下的王八蛋的,现在都成了骨干。
孙一只能不明觉历。
树林子乡的麦子收获了。乡亲们不舍得吃,留了种子全委托杨六郎押送到前线劳军。
除了新磨的麦子,杨六还护送来了树林子乡糜子大姐和胡闾乡长组织婆姨们“酿造”的火硝。
现在天气温度合适,采用通风“酿造”的微生物办法,每组设备三五天就可以出一次硝。十几个婆姨分管着七八组设备,如今树林子乡每天都能出两三次硝。
这种酿造的硝不仅劳动强度低,成色还特别好,哈老财总监已经决定在五个乡推广。这次总部特地调糜子大姐一同来青山嘴,指导青山嘴地区的酿硝工作,并接受由孙一亲自颁发的“博士”功名。
这可是铁、金两国的第一个女博士!
所以大奶奶杨乃娥也陪着糜子大姐来了,顺便探探亲。
杨乃娥要是一走,家里就剩下一个孤儿小石榴,所以小石榴也来了,顺便给孙一送新电解的纯铁。
电解得到的纯铁都是铁片铁屑,融化这些铁片铁屑需要一千五百摄氏度的高温。上次为了把纯铁成型,不得以采取了加热烧红锻打的办法。锻打的时候火星子四溅,心疼得孙一直蹦。
这次有了发电车支持的电弧灯,可以直接利用电弧的高温融化纯铁。
然后,孙一就可以再得到一部电车,就可以电解更多的纯铁,然后就是第三部电车,第四部电车……
别人来了孙一可以不顾,自己的大老婆来了孙一岂能不管?
孙一谋划着既然有了白面,肯定有自己的一份,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饺子。
吃饺子要有饺子馅,孙一提前跑到隆兴长去买肉,发现自己十个圆的津贴根本不够!
孙一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力德尔外加塔布囊买不起肉有什么不对,颠颠的跑去集市琢磨着吃素饺子。
水蒿子馅肯定不行,大家都要吃吐了。
在集市上考察一番后,孙一最后确定饺子为芨芨菜野鸭蛋馅。
买回来芨芨菜,孙一就押着琪琪格剁馅,足足剁了两大盆。
树林子乡的人马一到,孙一立刻接来三位女眷。
奶娃和糜子大姐负责揉面擀皮,孙一带着琪琪格和其他孤儿负责包饺子。闷蛋负责下锅煮。
小石榴负责看。
因为她的两只手都受伤了。
奶娃一边擀皮一边告小石榴的状。
孤儿们一走,小石榴每天一个人对着几百个电解罐子,觉得很没意思,小石榴就试着自己电解东西玩。
比如说一小块饼啦,一小碗粥啦,野菜啦,鸭蛋啦,小石榴发现电解之后会变酸。
奶娃笑得用手背直擦眼泪,说那其实是天热变酸的。
孙一也忍不住乐出声,石榴这孩子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吃的。
奶娃接着说:“再后来小石榴就电解不容易坏的醋、盐、辣椒水……”
孙一打断奶娃:“我猜啊,石榴的手是电解盐水的时候烧伤的。”
石榴举着两只手,使劲冲孙一点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孙一手里的饺子。
“电解饱和食盐水,氯化钠与水发生电离,分别在阴极与阳极生成氢气与氯气。剩下的氢氧根离子与钠离子结合生成氢氧化钠。氢氧化钠,俗称烧碱、火碱,具有强腐蚀性。”
这是初中的化学知识,逢考必考的考点,孙一到现在还能张口就来。
石榴应该是不小心弄出火碱,腐蚀了手。
“石榴”,孙一教训到,“那些电解出来的东西不能随便摸,尤其不能吃,你这次就算买个教训,以后长记性。”
孙一放下一个饺子,接着说:“盐水电解出来的东西叫火碱,摸了会烧手,吃了会烧喉咙,到时候就什么好吃的也吃不成,记住没有?”
石榴先点头,立刻又摇头,“一哥,火碱摸了不烧手,是我用火点着火碱以后才烧伤手的。”
氢氧化钠怎么会燃烧!
孙一故意板下脸,“胡说!不许给随便用手摸电解出来的东西找借口!这是为你好!”
小石榴目光从饺子上移开,“一哥,火碱摸上去真的不烧手。”
“那是浓度不够!你把火碱像熬盐一样结晶出来,看不把你的手烧成骨头!”
“一哥,我就是把火碱像熬盐一样的熬出来,放在手上,一点事都没有。用火一点,轰一下子,手就被烧伤了。”
“石榴,不许撒谎!”
石榴眼泪都哭出来了,“一哥,我没撒谎。”
孙一心道,哼,不是你撒谎,难道是我的初中化学课本撒谎!
孙一命令:“这里有盐,也有最好的电池,你电解给我看。”
石榴委屈地答应一声,爬下凳子。
奶娃眼里既是埋怨,又是哀求,小声说道:“爷,石榴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孙一心一横,“我这是为她好!做学问,一是一、二是二,不可以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