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的大屏幕一变,金兀术和哈密蚩已经年老。
金兀术原配夫人亡故,金兀术感慨人生无常,有意在世时称帝过一把瘾。
军师哈密蚩苦劝称帝万万不可,一旦称帝便是众矢之的。金兀术大怒,不理老哈密蚩,独自寻续娶的年轻漂亮的大妃倾倒苦水。
这一切碰巧被阿布泰看到。
阿布泰这时已然出落的风流倜傥,战功卓著。但是因为自己是庶出,前面有太子金蝉子拦路,并无任何光明前途。
阿布泰一边唱一边定下计策,要一箭双雕除掉太子。
阿布泰找来自己的姘头,金兀术的小妾,二人东窗定计。
小妾向金兀术告密,说年轻大妃的丫鬟同哈密蚩有染,并有二匹蓝布为凭证。
年老的金兀术气急败坏,将哈密蚩打得死去活来,箭刺耳鼻,绑在大树上示众。
小妾见一计得逞,便再次告发。年轻漂亮的大妃不守妇道,同太子金蝉子有不可告人的丑事。
再下来的剧情就是达海的亲身经历,根本不用任何加工。案件越发展越离奇,一步一步扣人心弦。
最后在阿布泰的暗中推动下,暴怒的金兀术先斩太子,后废大妃。阿布泰摇身一变成了金兀术的左右臂。
屏幕背景再次变化,孤苦伶仃的大妃带着一双儿女度日如年。
大难不死的哈密蚩脚步蹒跚,拄着拐棍儿来探望太妃。
哈密蚩唱年迈的金兀术已然醒悟,召大妃回宫。
大妃唱对金兀术已然心死,不愿回去。
哈密蚩劝大妃以国事为重,为子女着想,最终劝动大妃。
在皇宫内金兀术对大妃推心置腹,唱道上次的事一定是有小人挑拨离间。金兀术怀疑是阿布泰暗中所为,但没有真凭实据。况且阿布泰对金兀术言听计从,金兀术已然误斩一子,不忍再犯同样的错。金兀术封幼子银蝉子为太子,嘱咐大妃在自己百年之后辅佐太子即位,不要记恨阿布泰。
话语言毕,金兀术驾崩。
还未从悲痛中醒悟的大妃刚走出金兀术大帐,迎面碰上率众臣来看望的阿布泰。
阿布泰独自入帐,出帐后宣称金兀术有遗诏,令年轻的大妃陪葬。
大妃如五雷轰顶。
大妃辩称金兀术特地遣哈密蚩招她回宫,已然封银蝉子为太子。
阿布泰搬出陈年旧账,反诬当年是大妃和哈密蚩有染,最后让丫鬟背了黑锅,因此大妃和哈密蚩二人的话都不可信。
大妃辩不过阿布泰,无奈之下最后只能承认自己假传圣旨,哀求众臣在自己死后照顾好自己的一双儿女。
阿布泰指天画地发誓会照顾幼弟,不断地逼迫大妃自尽。
大妃盛装坐在炕上,百般拖延,不忍离世,唱腔凄苦无比,经常是唱了半天,却只有一个语气词。
阿布泰终于在大妃唱完最后一句时失去耐心,亲手用弓弦勒死大妃。
阿布泰顺利成为摄政王监国。
当年告密的小妾前来邀功,被阿布泰摄政王一句话命令为金兀术殉葬。
为了灭口,阿布泰下令处死哈密蚩和赵大海。
哈密蚩与赵大海提前得到消息,二人分别出逃,阿布泰派人两路追杀。
一片萧瑟中,二人逃到当年的叶赫,在河边二人隔河不期而遇。
赵大海和哈密蚩互相吐露实情,感慨万千。
阿布泰的追兵越来越近,二人一个在河这头,一个在河那头,双双投河。
音乐响起,一个乐人用悠长的唱腔点出这台大戏的题目:
这正是
世态炎凉狼子心;
天地苍茫叶赫恨。
这台《叶赫恨》大戏的总策划其实是参谋二部的军师贾道士。在贾道士那里有一张表,别人看来铁板一块的满洲国在贾道士的表中被分割的七零八落。竖着看,是满洲国八旗、蒙古两翼和汉军之间的矛盾,横着看是满侏、诸申和阿哈奴隶、汉人之间的矛盾。
贾军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加深表内这些群体之间的裂痕。《叶赫恨》中,以八旗之间的矛盾为主线,以满侏和叶赫为代表的诸申之间的矛盾为辅线,并无耻地加入想象、谎言和宿命论。贾军师要的就是把以前人们不敢谈论的皇室话题予以世俗化,成为百姓的饭前谈资。
这台戏文的执笔是耿秀才。原本贾道士还担心这个大明的秀才不愿意信笔胡写,没想到酸秀才动起笔来天马行空,毫无心理负担。戏中金兀术、哈密蚩、岳飞的情节都是秀才主动加进去的。秀才还美其名曰:帝王将相,任人评说。
对于戏文中的故事,孙一最初是反对的。他认为故事严重脱离事实,有心加以纠正。但是一想到要干预贾道士和耿秀才的自由创作,孙一就不寒而栗。
以前听朋友说过,曾几何时写篇网路小说,动不动上传的字就会变成星星,地名一律变成字母,想说一段严肃的话根本就没法组织语言。管制的结果就是作家们只好不说严肃的话,所谓的历史剧变成纯粹的胡诌胡扯,即便是拍成电视剧也没人管。
所以孙一忍住干涉的冲动,对贾道士和耿秀才的剧本听之任之。
而且孙一的心思也不在戏上,他仅仅在大戏开始时露个脸,在大戏结束时再赶回来现个身。
所谓的唱戏,他听不懂,更受不了咿咿呀呀地十分钟唱不完一句话。还不如回去琢磨一下电解盐水。
孙一返回的时候,贾军师和耿秀才正对演出的成功互相衷心的表示祝贺。
范文程原本义愤填膺,看完后半段戏后他一点都不敢言声。
这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内斗,平时范文程略有所闻,不知真假。如今变成了大戏,范文程感觉自己只要一句话说错就会引来灭门之祸,于是他只好假装专心致志地考察天上的星星。
朵儿红、朵朵、达海三位都是宗室,看完戏沉默不语。
朵朵先打破僵局,“唱词有些生疏,戏台布景不错,哈哈,哈哈,总的来说算一部好戏。”
朵儿红勉强笑笑,“是啊,一部难得的好戏!”
闻听此言,孙一确认贾道士彻彻底底给朵儿红的心田里撒进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