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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艳梅初露意

南归雁林 菱洲听雨 6123 2022-11-05 01:40

  霍义山昏昏沉沉地蜷缩在牢房的稻草堆上,刚才的提审对他的伤势简直是雪上加霜,那帮警察不是带走他的那几个人,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是出手却是心狠手辣,仿佛要致他于死地,对付重刑犯的刑具用在他身上,火烧火燎、皮开肉绽,他曾认为书中夸张的写法其实所言不虚,现实生活中只会更加残忍,他躺在这儿,感觉生命的能量正从身体里面慢慢流逝,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意识混乱的翻腾着……母亲灯下编织花篮、寒冬腊月为生计浣洗别人家的衣服,一双被冻得红肿开裂的手在他眼前不停的出现,母亲的眼泪总是流不停呀……这些种种离他慢慢远去、慢慢消失,直到意识完全离他而去……

  昏黄的亮光好像在他头上浮动,闪烁不明的阴影不停的晃动,这是什么?我在哪里?好刺眼,仿佛有一道道利刃似的光线刺向他的眼眸,他感觉自己虚幻地浮在空中。

  “你醒醒,醒醒.......”感觉自己被一个遥远的声音摇晃着。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起先是半睁着眼,意识还在刚才的地方,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四面坚固石壁的地方,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对着自己的脸说着话。

  “我这是在哪儿?”

  “在哪?在牢房啊!你还当在六国饭店呐。”壮汉揶揄道。

  霍义山强撑起身子,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袭来使他眼冒金星,泄气般的瘫软在了床上。壮汉眼看他要昏死过去,陡然间双手抓住他的“璇玑穴”,丹田运息内功,掌心渐热,传送真气于霍义山体内。渐渐霍义山体内热血翻涌,疼痛大减。接着壮汉连点霍义山胸前、背心“陶道”“中枢”两处穴位,只见二人头顶冒汗,阻塞之气徐徐散出,霍义山神情渐渐平缓......

  忽然壮汉脸色紫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蜷缩在地大口吐气,面容十分痛苦。霍义山大吃一惊,赶忙扶住壮汉,着急喊道:“好汉,你怎么样!”看那人面色惨白,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霍义山甚是动容,眼眶发红俯身便拜,忙谢救命之恩。

  “你起来,要不是我自己身中妖术,你这点伤不足挂齿。”壮汉忍痛道。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在下铭感五内!”

  “行了行了,什么恩不恩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壮汉咬牙脱口骂道:“他奶奶的,让我逮着那长袍怪非拆了他的筋骨,嗳呦”,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胸口歪躺在稻草上面。

  霍义山动辄会撕拉到身上的伤口,虽然吃痛,但精力不减,他暗暗惊讶内力的神奇,他看着那壮汉躺在稻草堆上,浓眉紧锁似在承受非常痛苦,也不敢碰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牢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狱卒打扮的人,大叫道:“赵天江,跟我们出去,有人要见你。”看他蜷缩在稻草堆上没有动静,正欲拉扯他,霍义山赶忙上前乞劝道:“官爷,他刚才吐血了,不能行动,求您找个大夫看看。”其中一个狱卒听罢怒目圆睁,一扬手把霍义山推倒在地。

  两狱卒上前欲拽起赵天江,霍义山见状不禁气愤不已,刚欲抬手相争,赵天江不耐烦的嚷嚷道“走走,去哪里也比呆在这鬼地方好。”他挣扎地站起身来,被两狱卒押走了。

  赵天江走在前面,双手套着镣铐,他握紧拳头调整内息,尽全力打通周身经脉,监牢外门终于打开了,他瞅准时机,刚走出牢房大门,双掌如钢箍般猛地锁住右边狱卒的咽喉,同时双腿使得“鲤鱼打挺”交叉勒住左边狱卒的脖颈,身沉一坠,瞬间撂倒了两名狱卒,将那二人狠狠的摔昏在青石板道上。他从地上迅猛翻身而起,一气呵成夺取道旁树桩上拴着的一匹军马,跃马扬鞭疾驰而去,所经道途上尘土飞扬。

  时近晌午,天时已颇为炎热,他纵马驰了多时,额头和脊背都出了汗,胸口内的夺魂钉隐隐发作,正欲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一歇,他望见不远处有一茶棚心中大爽,茶棚内有三五食客在饮茶,他此时正口渴难耐,但低头望见自己手戴镣铐,只能强忍饥渴离去。他心中盘算如何把镣铐取下,刚才脱身太快,忘记取下狱卒的钥匙,正自暗暗后悔,他将衣服缠绕手臂遮住镣铐,独自一人沿路走到了一处集镇前,忽然望见前方挑起一招牌写道“打铁铮铮”几个大字,心下大喜,他悄身来到这间铁匠铺后门,轻身绕到后院,院内钢丝上悬挂着一排铁器,赵天江趁人不备偷得一把匕首,再轻身溜了出去。野外赵天江使出吃奶的力气,锯了半天镣铐,累得他汗水连连,终于锯裂一个豁口。随即他气沉手臂,强劲发力,使得一招“素手裂帛”竟将镣铐扯断两半,但因运功过力,又吐了一口鲜血。

  天灰云暗的苍穹透着肃杀之气。赵天江整整一天滴米未进,他胸前的火焰痕一直在渗出血水,夜露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越过荒原,渡过浅滩,终于在朝霞渲染天际的时刻他趴在马背上回到了背龙山,那匹马疲惫不堪的漫步在山山峁峁沟沟壑壑,闯进了赵天江盘踞的山窝。山寨前绵延几十里都有岗哨,当他们发现赵天江时,赵天江气力一松,终于两眼一黑摔下马来,岗哨上的土匪慌了神,齐力将赵天江抬回了山寨。

  而我却在赵天江回来的前一日离开了背龙山,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他,背龙山的土匪对我也是礼遇有加,从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从此处能够看出背龙山的土匪在赵天江的治理下井然有序,让我不禁心生佩服,我兜兜转转在背龙山游荡了几日,终于按耐不住宣告我要下山。岑六(就是当初的精瘦男人,其实是背龙山的先遣队长)十分诚恳地留我,但我实在不愿在这一群陌生的土匪窝里待着,何况我此刻十分思念爹娘,不知我离开的这几日他们有没有遭到官差的骚扰。我决定下山了,我在一众土匪的列队送别下,离开了这座今后与我人生密切不可分割的地方。

  三年后,翼鹿城中。

  夜雾下的翼鹿城警戒四起,白日里拉起的警戒网透着森严可怖,白炽灯射出的光线不时环绕道路四周忽明忽暗。昔年市井繁华、安宁静好的翼鹿城已经褪去华彩,置身在一片白色恐怖中。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夜色中,稳健地驶向城门楼,车辆后排坐着一个做派优雅,梳着整齐的西式分头,身穿国民党军绿尼高领制服的男人,他在汽车的颠簸中点燃一支香烟,烟头在暗沉的车内闪动着红色的亮光。

  城门楼的岗哨灯火明亮,汽车在警卫前停下来,车窗徐徐下滑,司机亮出通行证,城门警卫立马立正敬礼,让进汽车驶入。霍南溪气宇轩昂的走下汽车,缓步走上楼前台地上,这座砖砌石垒的敦实建筑已经岁月洗刷更显气势非凡,他在楼前停下脚步正了正衣领带着一份持重和庄严走进大厅。大厅内灯光柔和,霍南溪深夜被司令孙伯喻电令立即赶往司令部,他心中猜想必定有重大事件发生,或许是前几日他在没有授意的情况下独自破解密码打开情报柜有关,可是他当时已经将此事报告于他......

  霍南溪心存狐疑地敲响了孙伯喻办公室的房门,与此同时响起孙伯喻的声音:“进来。“

  他走进烟雾弥漫的办公室,孙伯喻正歪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地喷云吐雾,他看见霍南溪进来,立即笑脸相迎,说道:“南溪老弟,这么晚把你叫来实属无奈呀。”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南溪,打开烟盒递了一支烟过去,霍南溪接过香烟,掏出随身带的芝宝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他沉默不语等着孙伯喻的后话,果然孙伯喻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想。

  “南溪老弟,咱们兄弟之间看过风浪,经过风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不避讳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样最好,司令,您有话请讲。”

  “情报柜的密码由我每日更换,只待值守人员按时到达破译室时再由我专线电话告知密码,可是就在几日前你值守之时,没有我授意的情况下,你独自破译了情报柜的密码,也就是在那天我们的情报中最重要的一环泄密了,南溪,不能怪侦缉队的人怀疑你,就是我也不得不疑虑重重。”

  孙伯喻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霍南溪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红光在手指间闪烁,他在烟灰缸里捻灭了香烟,才说道:“司令的怀疑有理有据,那好,你让侦缉队把我绑了吧!”

  “这个霍南溪的脾气真他娘的又臭又硬,还威胁起我来了…….”孙伯喻心里暗骂道。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是笑意盈盈,安慰道:”你看,说一下意见你就急了,如果我真的怀疑你,还给你说这么多,早就叫侦缉队的人调查你了……其实啊,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信任这整个警备司令部还有我相信的人吗?我今后的路还怎么走?“孙伯喻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南溪,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时局日下,日本兵已越过防线,逼近翼鹿城,咱们要想保住这座城,不仅要加固防事,更要加固人心,所以今日我把我的疑虑和盘托出,就是需要你亮明站位,同仇敌忾,方能安得始终。“

  霍南溪早就料到这只老狐狸担心自己和上峰瓜葛日深,所以破了我的后路,逼迫自己和他联盟,真是混蛋至极!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司令如此器重我,南溪怎会不知好歹,今后一定为司令排忧解难,唯司令马首是瞻。”霍南溪心里明白自己的这番举动只是暂时令孙伯喻偃旗息鼓,今后的风浪还必然更猛烈。

  年深月久的庭院青苔布满石板台阶,青翠葱茏的合抱大树枝繁叶茂披散着如伞的枝叶,在巨大的树擎下的一条长石板凳上我望着簌簌飞落的花瓣,梳着乌油油的头,一身佛青色旗袍罩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成熟诱人气息扑面而来。我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际,婀娜的身姿站了起来,仿佛在望向不远处的地方,我步子轻扬却很快,不一会儿婉若游龙的腰肢转进了月亮门。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射进幽暗软香的内室,我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昏黄的铜镜中将原本较好的脸庞折射出扭曲的模样,我一颤手眉笔自眉间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截。这间房外长着好几株茂盛的木棉树,一逢夏日铺天盖地的木棉花盘旋在院内,扬扬耶耶地坠在窗棂屋角。而我就坐在碧窗下,推开窗子自己沐在夏日的微风里昏昏沉沉,远远的日头下白晃晃的影子晃得我眼睛酸涩涩的,像哭过一样。我当初相中这里就是为那幽深绵长的清净,阴影能遮蔽很多她不想面对的东西,是能让我心安的所在。

  日坠西山,暮色四合,楚云州的车在晓庭院门外等候着,果然不多时,我从里面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楚云州十分绅士地打开后座车门,左手挡住车顶,我笑意盈盈地钻进车里。

  秦淮河畔是翼鹿城里风花雪月的交际场所,这里灯红酒绿的旖旎风光让各界名流流连忘返,绚烂的灯光、沁香的美酒、开怀的笑闹,无一不宣告着翼鹿城中世外桃源的奢靡。这里没有紧张的时局,没有路有冻死骨的惨状,没有剑拔弩张的危机,这里只有迷醉和解脱,只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浑噩和通宵达旦的放纵。我拖曳着长裙裙摆,紧扣的腰身显露着曼妙的身材呼之欲出,我在别人眼中就像枚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美妙绝伦。

  “苏小姐,有幸能和你跳支舞吗?”我认识此人,来者正是翼鹿城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霍南溪。

  我盈盈一笑,接受了邀请,此刻酒会的光环正巧打在我奢华的裙装上,此刻仿若降临人间的天使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我一边忸怩着身姿一边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以往他总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而如今自己这么贴切感受着他呼吸的气息和手掌的温度,我的一只手轻轻搭在霍南溪的肩膀上微微颤抖,故作镇静的神态一览无遗地展露他的眼里。

  霍南溪面含浅笑地注视着我,感叹道:“苏小姐舞艺超凡,名震秦淮内外,今日霍某有幸与你一舞风光无限,实属三生有幸呐。”我盈盈笑道:“霍先生过誉了,小女子久闻将军叱咤风云、护国爱民,和将军相识才是我的三生有幸!”二人风姿翩翩地掠过人群,翩若惊鸿的舞姿融入到舞池当中。天花板上巨大绚烂的灯光仿若烟火般铺洒在大厅中每一个人的发丝肩头,人们安逸地沉醉在杯光蝶影的氛围里面。

  “嘭!—”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响,扬起懵懂的眼神逡巡四周时,霍南溪已经环抱住我迅速旋转到大厅的角落,我完全眩晕的状态倒在他的怀里,而大厅中一声尖厉的叫声冲破屋顶,一个胸前绽放红花的男人倒在舞池的中央,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女人。

  刺耳的警戒声充斥在大厅的四周,巡警迅速抢占住大厅的有利地形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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