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有人!想必就是他们!快!”
刘瑾隐约听见后头有人喊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伴随而来的,便是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他更加确信,这些人乃是奔着他和李令月而来的。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见一条岔道。李令月原本想继续往前去的,刘瑾却勒了缰绳,告诉她道:“往北!我约了二弟他们在姚县汇合。”
这一路他不经意表现出的古怪之处,原是因为他背着李令月与刘恭有了这样的约定。
李令月本不想跟刘恭搅在一起的。眼下后有追凶,也只能奔他而去了。于是,她什么也不说,调转了方向,继续策马狂驰,直到刘瑾说,那些人没有追上来为止。
“他们可能往西边追去了。不过,想必他们很快会有所察觉而跟上来。”刘瑾仍要她加紧脚力。
李令月却勒住缰绳,回头看着他,颇有些不悦道:“既对我生了情,又为何把我推给你二弟?既已打定主意把我推给你二弟,那适才你又为何对我表露真心?”
刘瑾的唇角动了动,自有些惭愧。“适才……是我唐突了。”
说罢他骑了马,往前赶了去。
“驾!”李令月一面跟上他,一面高声告诉他,“我早就说过,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
刘瑾心下戚戚,没有理会。
她有权势,也很聪明,这件事,本由不得他做主。可聪明,总有被聪明误的时候。这一回,只要她还要权势,那她就别无选择。
就这样一路前行,他们终于抵达姚县了。
县城早已宵禁,城门紧闭,刘瑾不得不拿出名刺。
守城官兵见了,忙向之行礼。其间一人打量了他和李令月,还殷勤地告诉他,“入夜不久,有一人来打听过二位贵人,但不知是何意图。”
“无妨。”刘瑾说罢提醒他们,“我来姚县一事,不可张扬。”
“是。”
他们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地去看李令月,意图揣度她的身份。他们或许猜到了,却无一人敢声张,皆示以恭敬之态。
进城后,刘瑾带着李令月,直奔迎来客栈。
彼时已是深夜,刘恭等人早已睡下了。
“把他们喊起来,即刻上路。”李令月道。
刘瑾点头,也正是此意。
终于盼得他二人来了,刘恭自是高兴的。可看刘瑾和李令月同时出现在他门口,且神色严峻,他便意识到不对劲儿。
“发生何事了?”他一边将他们请进屋,一边问。
“有人追杀,我们需得速速离开。”刘瑾言简意赅告诉他。
“何人要追杀你们?南阳王?”刘恭随口一问,恰问在了点子上。
刘瑾不答,只催促道:“事不宜迟。”
“我这就去喊小白他们。”刘恭回床边拿了衣裳套上,这就往门外走了去。
见到白孝先和冰镰炙焰之后,他便压低声音告诉他们,“我大哥他们来了,不过即刻要走。所以,计划有变。”
“为何急着走?”白孝先问。
待他听得有人追杀李令月和刘瑾,他反倒面露了喜色,道:“公子,祸福相依,倒非坏事。”
刘恭无需多想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置可否,只道:“先不说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发。”
“公子,”白孝先又冲他一笑,“你这样严肃起来,倒跟大公子极像,想必一般人是分辨不出的。”
刘恭不禁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嗔怪道:“叫你嗦!”
男人的行李本就不多,约略半刻钟之后,一行人便走出了客栈。他们骑着马,自北城门而出,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姚县县城。
一路奔走,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半夜。
李令月一路寡言,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有半点睡意。
“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刘恭终于策马上前,对李令月道,“我们这几个里头,除了小白长得普通些,哪一个不出众?他们追来这一路,随便问问都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我倒有个主意。”刘瑾思忖着,看向了李令月,“白先生与你身量相当。不如,就让他扮作女人随我先行引开那些人?你则跟着二弟,由冰镰炙焰一路保护,从东边绕道回临安。”
“主意是个好主意。”李令月说罢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该是你二弟带着白先生引开那些人才是。至于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寸步莫离。”
“可白先生乃是一届书生,二弟他的功夫你也清楚,一旦被那些人追上,恐有性命之忧。”刘瑾不同意。
“无妨。”刘恭却嬉皮笑脸,插嘴道:“我们虽不会武功,但我们有智慧,不怕的。”
“公子……”白孝先早就想出言阻挠,却苦于没有他的嘴快。
刘瑾看着刘恭,眼底也流露出埋怨之意。孰料刘恭竟冲他眨了一下眼,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似心中已有盘算。
他想了想,便没有多言,只管依了李令月的安排。不过,他将自己的名刺递给了刘恭,道:“我俩名刺换过来。”
只这一换,刘恭便真的是刘恭,刘瑾也真的是刘瑾了。
刘恭接过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名刺,会心一笑,利落地将自己身上的取下,递给了刘瑾。
与此同时,他瞧了李令月一眼,随即有意抬高音调对刘瑾道:“大哥放心,我每进出一座城,都会出示自己的名刺,以掩人耳目。”
刘瑾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纵有千言万语,也都不用说了,他懂,刘恭更懂……
李令月只知刘瑾欲将自己推给刘恭,想让她与刘恭多接触。她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却也绝然想不到,他们早就胆大妄为,筹谋过互换身份一事。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躲过那些人的追杀。她知道,南阳王一旦下得这个狠手,便是殊死一搏的决心,所以这场追杀,必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些,她不禁看向刘恭,问:“你,能自保吧?”
刘恭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能!当然能!小意思。”
于是乎,一行人分做两路,四个往东,两个往北,重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