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悉听尊便
这番话不无道理,大汗一时间也沉默了。
无论蒙突和祝如怎么说,但是他们都忽略了赴阳君的提醒是事实,归根道理,还是他们平日里太看轻他了。
赴阳君看着有些动摇的大汗,心中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他确实是有意提前提醒大汗的,可是也料定了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他对大汗的性格很清楚,不喜欢的人,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不信你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大汗依然说道,他不怀疑这个儿子救助百姓的诚心,但是对这背后的目的,他依然保有怀疑的态度。
而且他特地派人查过,赴阳君在之前,确实和大雍的人接触过,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计划,但是他敢肯定,一定是关于连清儿的。
大汗看向赴阳君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如果赴阳君到这个时候,还坚持否认的话,他一定会将他处理掉。
争权夺利并不可怕,他甚至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因为可以锻炼他心目中的储君的能力。
但是如果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他是万万不能原谅的,他们多摩几百年的历史,都在各个强国的压迫之下站了起来,要是因此被大雍抓住机会吞并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先祖。
听到他这么说,赴阳君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父汗,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系,我曾经和大雍的人联系过。”
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口中得到这样确定的消息,大汗一时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他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前浮现一个身影,他有些疲惫地摆摆手,道:“你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多摩的二王子了。”
这意思就是要将他赶出多摩。
赴阳君噎了一下,道:“可是父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多摩,我要拯救多摩……”
“放肆!”
守在门口的人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而后就是桌案被掀翻的声音。
巨大的动静吓得外面的人一个激灵,声音都不敢说了。
议事厅里安静无比,先前放在大汗面前,放着整齐的折子的书案倒在地上,上面的砚台,印章,盘子等东西七零八落地落在地上,大汗更是顺手捡起了手边的烛台,朝着赴阳君的脸上就砸了过去。
烛台尖锐的前端划开了赴阳君的额头,为他俊美的脸上增添了一道疤痕,鲜血涌了出来,可是赴阳君似乎差距不到疼痛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还有脸承认!你这是通敌卖国,多摩是我们祖先守了一辈子的地方,几百年来都未曾向大雍低过头,你竟然和大雍的人联盟,他们有这么广阔的领地和兵马,你和他们打交道,就相当于,将多摩拱手送人了!”大汗指着赴阳君的怒不可遏。
东狼君的拉帮结派,他的兄弟们的虎视眈眈,他都可以忍受,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一个王应该有手段和心计,但是自己无能,却将希望寄托给一个外族人,实在是太愚蠢了。
他原本指望着赴阳君能说点什么,但现在,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他不能再放他走了,要是让他和大雍顺利勾结上了,到时候,多摩才是真的完了。
“来人,给我把他……”大汗朝着门外大吼。
话才说了一半,议事厅的大门就被人直接推开了。
“什么人……”大汗皱眉。
门口的侍卫连滚带爬地进来,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大汗,不是我们,是卓……卓……”
“说清楚!”大汗有些不耐烦。
“是我。”柔弱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大汗抬头,之间卓音迈过议事厅的门槛,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见到卓音的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我来见见你。”见到大汗,卓音并没有多的波澜,只是淡淡开口。
她挥挥手,让侍卫出去,将门关上。
议事厅里只剩三个人。
明明近在咫尺,却十几年宛如天涯的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隐隐激动。
卓音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长裙曳地,身姿婀娜,即使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卓音的面容依然是大汗最熟悉的模样。
在多摩,月白色是月光的颜色,是他们认为最纯洁的颜色,是以很多多摩人成亲,都会穿上这样一身颜色的衣服。
可惜当时卓音来到王宫的时候,因为她以前嫁过人,在多摩人的眼里,这是不纯洁的,不配穿上嫁衣,所以她什么也没有。
那个时候,大汗也特地让人做了一件衣裳,送给卓音,当做对她的补偿。
可惜在那之后,卓音就搬进了那个小院子里,两人二十年没有再见过面了。
此时相见,两人一时间没有开口,卓音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赴阳君头上的伤口依然在流血,顺着头一直流到了下巴上,乍一看非常狰狞,卓音看得心疼,取出自己的手帕,伸手按在了儿子的头上,帮他止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声:“我的儿。”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大汉心中有些不悦。
“哼,这就是你说的来见见我?你可真是冷血,若不是因为这个孽种,恐怕你到死,也不会想再见我一面吧。”大汗冷冷道。
先前因为见到卓音而柔和的神色也恢复了冰冷。
“孽种?”卓音回头,看着他,目光哀怨,“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说他是孽种?索骜,你凭什么!”
听到“亲生儿子”几个字,大汗的眼皮子动了一下,随后道:“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他是我的儿子吗,他分明就是你和那个羯族男人生的!”
卓音知道他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件事,叹了一口气,仿佛无力解释一般,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㘝你要杀了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苟活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