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走了出楚家的大门,苏小婉发现楚凌云已经坐在了车上。
看到她跟了出来,楚凌云探出头,简洁的说了两个字:“上车。”
苏小婉愣了一下,这才绕到了副驾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以后,车内先是一段令人有些窒息的沉默。
楚凌云没有开口,苏小婉也不敢主动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小婉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她也从来没有这么的紧张过。
跟阿北在一起的时候,同样是这张面孔,却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么大的压力,如果说阿北暖的似阳,那楚凌云便是冷的如冰。
“你是叫苏小婉对吧?”
“嗯。”苏小婉有些怯声的回答道。
“我们在T国的时候,整整在一起九个月?”
“是。”
“我们怎么样在一起的?”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受了很重的伤,我把你送去了医所,给你做的包扎,又送你去的医院……”
苏小婉以为楚凌云问的是自己跟他如何认识的,开始从头的讲述两个人相遇时的故事。
却不料突然被楚凌云给打断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呃?……”苏小婉的话被打断,一个错愕愣在了那里。“那你的问的是……”
话了一半,她却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由羞的通红。
她知道这个男人问的是什么了,只是这个问题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很难回答吗?你不是说我们都有了三个孩子了吗?”
楚凌云追问了一句,声音还是那么的富有磁性,但说话时的语气让却苏小婉感觉到了他的冷漠。
她转头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楚凌云,只见他眼睛看着前方的车窗外,甚至在等待自己答案的时候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这种冷漠让她感觉到心中一痛,若只是一个陌生人,这种无情的话语或者对她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就是这张自己十分熟悉的面孔,这个十分熟悉的人,说出了这番让自己陌生的话,这才让她感到难以接受。
“那是我们认识后的三个月左右的一个晚上,我们两个喝了点酒,看着外面的月亮,说着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说的情话,直到我们两个都喝醉了,然后那天的晚上……”
说到这里,苏小婉便说不下去了。
那段回忆越是甜蜜,与现在的面对的现实相比较,就更让人心痛。
虽然在楚凌云的记忆里,早已找不到关于苏小婉所说的那个情景的片段。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他可以想像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楚凌云无法想像自己会有那样的心思去做那么浪漫的事情。
将自己脑子里勾勒出的那幅画面抹去,他再次对苏小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苏小婉愣了一下:“我没有打算。”
“既然你没有打算,不如我来帮你打算一下。今天在家里的时候,我爷爷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真的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把他们抚养成人,而且会给他们最好的环境和条件,至于你,我只能说对不起,我的脑子里实在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如果我说我会因为一段我并不记得的过去而说出要对你负责的话,我感觉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你说对吧?”
这种话说的很平淡,但在苏小婉听起来,却显得那么绝情,一句话催得她几乎要掉下眼泪来,鼻头酸酸的回答道:“你说的对。”
“那就好,不过无论怎样,你这些年的付出,我都愿意给你做出补偿,至于那段并不属于我的过去,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了。”
楚凌云说这么多的话,却始终看着前方,没有看自己一眼。
苏小婉看到这一幕,由心痛渐渐的变成了心冷。
现在自己所要面对的,是另一个楚凌云,是一个与过去的那个阿北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了自已的身份之后,楚凌云会变的如此的冷漠,他曾经三番两次的在自已处境危险的时候从天而降,帮自已解困,那时候的他,虽然看起来冷酷,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正直善良。
而正是因为这反复无常的变化,让她感觉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而自已爱的到底是她的哪一面,到底又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苏小婉已经变得有些迷惘起来。
“你也看到了,今天本来应该是我结婚的日子,而且我也有结婚的对象了,经过今天的事,或许我与她无法走到一起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希望你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困扰。”
楚凌云绝情的话一波接着一波,终于将苏小婉最后一层忍耐给打碎了。
“好,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她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像楚家的大门走去。
而越过车子,背对着楚凌云的那一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楚凌云坐在车内,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脚下油门一踩,往公寓的方向驶去。
在敲门之前,苏小婉用力了擦了擦眼角,她不想让胡月秋看到了自已流泪的样子,不想让她以为自已被楚凌云欺负了。
开门的是张姐,似乎注意到了她眼角不是很明显的泪痕,在看到她走进客厅之后,在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几个孩子早已挑好了自已的房间,下楼来跟曾爷爷和奶奶开心的聊了起来。
都说血亲血亲,虽然接触的时候不久,但那种骨血里带着的亲情却似乎将他们捏合到了一起,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
苏小婉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边因为孩子们找到了归属感而感到欣赏,一边却是由于自已似乎游离在这个家族之外而感到悲哀。
看到妈妈回来了,小蓓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了苏小婉的身边,抬起手腕,露出一只金色的小手镯,不无炫耀的说道:“妈妈,你看看,这是奶奶送给我的礼物。”
“真好看,小蓓有没有谢谢奶奶啊?”
“有啊,奶奶还夸我懂事呢,咦,妈妈,你哭了?”
小蓓看到妈妈的眼晴有些许的泪痕,她记的自已曾经见过妈妈偷偷流泪时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眼睛红红的。
由于小蓓的声音有些清脆,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苏小婉的脸。
小宇波跑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妈妈脸。
“妈妈,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苏小婉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躲闪:“没有,妈妈怎么会跟爸爸吵架呢,对吧?”
“妈妈,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跟爸爸吵架了,他要是生气了,我和小蓓还有宇涛会哄他开心的。”
“谢谢你,宇波。”
儿子的话让苏小婉被楚凌云险些冰冻的心的心里稍稍暖了一些。
“丫头,是不是凌云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胡月秋也看到了苏小婉脸上被泪水划过的痕迹,做为母亲,她的儿子说的出来的话有会时候会多么伤人,她心里十分清楚。
站在了个准婆婆的角度上,她确实很喜欢苏小婉这个小女人,虽然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胡月秋却十分的喜欢她,如果真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那自是十分的让人满意,哪怕两个人最张走不到一起,至少他们能用最佳的默契伴着几个孩子茁壮的成长起来。几个孩子对妈妈的爱与依赖,远比自已想像中的还要强大。
看到这些,胡月秋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苏小婉最终未必能成为她的儿媳妇,但自已或许倒是可以适当的推他们一把。
从玫瑰花园酒店陪着父亲楚建武一起回到了楚家中之后,楚清韵便有些心疼起自已的堂哥来了。
做为除了父母之外最为亲近的人,楚清韵早已把楚凌云当做了自已的亲生哥哥一般。
原本今天看到这些年为了楚风集团将所有的精力和青春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的楚凌云终于有了一个情感上的归宿,楚清韵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谁料平地起波澜,在如果重要的场合,却半路杀出了一个自已从未见过甚至从来都没有听哥哥谈起过来的女人,不仅成功的毁掉了这一场豪华的婚礼,甚至还牵引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故事,她的哥哥楚凌云竟然有了三个七岁大的孩子。
这一切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从楚家离开,楚清韵仍旧不敢相信。
开着一趟红色的玛莎拉蒂,楚清韵载着父亲楚建武往自已的家中驶去。
“爸,哥哥为什么这么难,我以为他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有一个女人与他一起分担了,没想到却又出了这种事。”
楚清韵一边开着车,一边与坐在副驾的父亲小声的念叨着,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楚建武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你哥难,你就不感觉你爸爸也很难吗?”
楚清韵的目光向前,并没有看到父亲那张脸上的不悦,依旧继续着话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在T国出那种事,我就想不通了,那里的人要有多坏,才会对哥哥下那种毒手。”
而说到这件事,楚建武再也忍不住了。
“小韵,那是你哥哥的事,那只是个意外,还有,不管什么原因,在国外四处留情,回到国内还对女人悔婚,虽然他是我的侄子,也是你的哥哥,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可能站在他的一边。”
楚清韵这才听出父亲话中的怒意,不由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只面他面色铁青,看上去甚至有些愤怒了。
在楚清韵的印象里,父亲是个极其和蔼的男人,从小到大,几十年来他从未对自已大吼大叫发过脾气,但今天不知为何,竟然会用这么大的声音对自已说话。
或许是被他吓坏了,楚清韵脸色有些发白,只是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不敢再说什么。
楚建武似乎也感觉到自已把女儿吓到了,这多年来在她心里竖立和维持的好爸爸的形象,他决对不容许因为这件小事而崩塌掉。
整理了一下心,用缓和下来语气的语气对楚清韵解释道:“对不起,小韵,是爸爸声音太大了,吓到你了吧?其实爸爸的意思只不过是做为一个男人,对待感觉一定要专一,而且更不能在没有给女孩子名分之前就做出了那种不负责的事情,更主要的是,他是我们楚风集团的代表人物,万一他的形象被毁,我们整个楚家的声誉都会受到重大的打击,你能明白爸爸的一片苦心吗?”
楚清韵听到楚建武这一大篇的解释,刚才有些低落和恐怖的情绪这才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了爸,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是认为哥哥是那种人。”
“唉,小韵,你知道吗?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你看人看事都看的太过简单和完美,从来看不到丑恶的一面,如果时间久了,会容易吃亏的,所以爸爸才说,不放心让你接我的班,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你对人情世故却看不通透,如果总以为什么人都是好人,所有人对你都心怀善意,你一定会吃亏的。”
“爸,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不要把人都想的那么险恶,你这样子,不会觉得很累吗?”
“唉,你这丫头,越看越不像我的女儿。”
“爸,你说什么呢,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也是你这个世界唯一的女儿。”
“这丫头……”
转头向女儿宠溺的笑了笑,楚建武才转过头去看向了右侧的窗外,换上了一副阴沉的表情。
他不是恨女儿不向着自已,而是恨楚凌云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所有的女人甚至连自已的女儿都站在他的一边。
看着窗外飞速向后倒去的景物,楚建武腮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嘴上用只有自已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自语道:“早知道你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十五年前就应该把你送进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