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血狱天灾吗…”
祁子倾手中的劫刀颓然滑落。
面对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戾气,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跳。
若说刚才花博卿释放的血狱的灵力,根本不及如今的万分之一…
横跨天际的血气之墙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周遭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息,那血气之墙就如同地狱之中沸腾的血海一般!
红茫茫一片血海之中更是生出了无数张充斥着各种神态的人面,栩栩如生,犹如万鬼齐聚。
本来寂静的天地间出现了无数刺耳的冤魂厉啸之音,如洪水般蜂拥而至。
“好痛苦…”
“纳命来…”
“不要离开我…”
“死…”
“求求你…救我…”
千万条血气凝成的手臂凭空的挥舞着,若是说阿鼻地狱是什么样子…众人面前的怖像不过如此吧…
就连花博卿都被这等哀绝的景象吓的连退了好几尺…
“传闻…所有死在无名凶兵—血狱刃下的生灵,都会被它吞噬全身气血精魂而亡…”乔优顿了顿,沉声道。“血液和灵魂,对于血狱来讲,就是生命的价值。而万千生灵最终都会化为血狱的一部分,而你们面前的这等景象,便是血狱的杀戮,是它的罪孽,也是它的实力。”
“天灾降世,在死之海面前,所有人都会变成它的血食。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乔优看向候清风惨笑道。“所以,小王爷,你满意了吗?”
候清风怔了,竟是一时语塞。
他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心境桃园之中的情景…
…
“或许薛钰可以做到。”候清风猛地抬头,眼神炙热的看向初七。
“血狱天灾。”方嬟起身冷然道。
她牵起薛钰的手,转过身望着候清风一字一顿的说:“你真的寄希望与幺妹?你想过代价吗?”
候清风挠了挠头,从戒指中摸出了折扇,尴尬的笑了笑。
“绮罗姑娘不是说,剑阵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除非凶兵觉醒吗…”
“那也不能用万千的生命去赌。幺妹的能力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方嬟反驳道。
“妈的…”候清风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胸膛。“若是薛钰暴走了,小爷我第一个给她当宵夜吃,行不?”
花十三郎忽的起身,开口道:“我相信薛钰,我相信初七。”
“我也信。”祁子倾从桃树上跳了下来,拂了拂披肩上的花瓣。
一直缄口不言的初七抬起头,看向众人。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是信任,还有期待。
他的心中一暖,莫名的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半晌后,他还是怯懦的摇了摇头,道:“我…我做不到…”
“呵呵…那日亏得你还有脸训斥我呢?”花十三郎不屑的啐了一口。“我看你才是懦夫。”
初七一怔,缓缓地低下头,攥紧了裤边。
“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是一个剑观境的废柴剑修…”
祁子倾看不下去,抽出了劫刀,用刀柄狠狠的敲在了初七的胸口。初七被他毫无防备的猝起猛击,身形一晃便倒在地上,呕了一口血。
薛钰的俏目红芒一现,拦在初七的身前。
祁子倾把手中劫刀架在薛钰素净的脖颈上怒道:“我爹,还有你师父在外面为了我们殊死抵抗,你…你…你…”
他激动的说了好几个“你”,脖子上青筋毕露。
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狠狠的把劫刀插在地上。
“窝囊废…”祁子倾恨恨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薛钰摇了摇头,跪在了地上轻声道:“不要逼他…”
“我…我…”初七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我真的做不到…”
候清风叹了一口气,俯下身伸出了手。
“初七。我们都相信你。而且愿意把性命交托与你。就跟我家父和那个蛮子的城主爹一样,愿意把性命交付与你师父一般。”
“你TM说谁蛮子呐。”祁子倾冲着候清风怒道。
候清风不理会那边龇牙咧嘴的蛮子,仍然满怀期待的伸着手臂。
他见初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起身运起真元冲着桃林中疗伤的分家子弟朗声道:“此乃内景心境,如若心境主人耗尽灵力,我们依旧会出现在钟山,面对着天上的护山剑阵。”
“与其在这虚假的幻境中等死,你们愿意把性命交付给我吗!”
“我们愿意!誓死捍卫宗家!”
回应他的是如潮水一般的呐喊。
候清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那么,我小王爷便身先士卒。”说罢,他伸手向自己小腹猛的掏去。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丝淡淡的血痕。
而片刻之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散发着刺目金芒的灵珠…
金丹…
一个修真者最珍视的,也可以说是修真者的生命的,金丹。
那是凝结着他毕生修为的内丹。
也是他作为武修的骄傲,以及半生的光辉。
众人一怔。
随后,分家弟子们再度拔出了自己的元剑,重重的插在地上。
花十三郎踏前一步,不顾花绮罗的阻拦,也同样的拔出了自己的元剑。
祁子倾瞪了候清风一眼,摇了摇头阴阳怪气道:“妈的…蹩脚武修,你还真是拼命。”
说罢他再次祭出劫刀,猛地冲自己小腹一剜,然后把染满鲜血的金丹重重的掷在地上。
“不就是金丹吗。拿去拿去。”他哼了一声,随后扯下披肩包在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腹,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酒囊猛灌了一口。
候清风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了丝绸帕子,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然后重重的跪了下来。
“七爷。我的性命交付与你了。拜托了。”
初七一惊,慌忙起身欲搀扶候清风,未曾想众人皆跪了下来。
“我们的性命交付与你了。拜托了!”
众人长揖及地。
“我…”初七只感觉眼眶一热,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这时藏在他袖口里的竖亥首钻了出来化为了人形,而他手里捧着的是自己那闪闪发亮的凶兵魂核。
“我相信幺妹。我愿意用魂核为她担保。她的本性纯良,再加上有你,一定能控制好自己的。”
“草。”虎背熊腰的祁子倾抬起头,冲着初七怒道:“老子他娘的跪的腿都酸了,你TM倒是点个头啊,金丹TM的都给你了,你还想咋的啊,想上天啊!”
初七转过头,努力控制住要滴下来的泪水,然后重重的应了一声。
“七爷!七爷!七爷!”
所有人都挥舞起手中的仙兵。人群中再次爆发了潮水一般高涨的呐喊。
“你们的性命,我初七担下了!”初七缓缓地跪了下来,冲众人抱了一拳。“如若功败垂成,我便自绝经脉以谢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祁子倾起身,重重的拍了初七一巴掌,痛的初七眼前一黑,一时间龇牙咧嘴。
“这TM才像个爷们。”
这时候,一直跪在初七身侧的薛钰抬起头怯生生的开口道:“不…用金丹…一滴血…够了…”
“一滴血?我*!”祁子倾再次瞪圆了他的牛眼珠子。随后他转过头冲着候清风咆哮道:“你@#!#@¥!瞎**起哄。气死老子了啊啊啊啊啊!”
候清风面色尴尬,侧过身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收回了金丹,故作虚弱的开口道:“我..以为使用这等…禁术…需要巨大的…灵力。”
“别TM跟我俩在这装了。刚才比比那几句还中气十足的。”祁子倾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金丹拂了拂土,然后吞回了肚里。
“血,有的是。拿去!”祁子倾用足尖勾起地上的绝刀,漫不经心的冲着自己肌肉虬实的小臂一划,然后比向薛钰。
“吾以我血荐吾义!”候清风伸出手臂,用指尖轻轻一划。
而分家众人也各自收回了元剑,然后伸手做剑指冲着自己手心一划。
大家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浮在空中。
薛钰的眼中红芒渐盛。
紧接着众人的鲜血渐渐汇聚,在半空中凝结成花纹繁复的神秘图腾。
桃林中忽的起了一阵疾风,带起了无数的花瓣。
漫天花瓣混合着那涓涓的血流,如同朱绫一般缠绕在薛钰的身上。
眼前的场景诡异而又美丽。
而在这鲜血之中翩翩起舞的便是那一袭红衣的冷清仙子。
她的身形渐渐被刺目的红芒所笼罩,在红芒散去之后她再次化身为剑体,缓缓地飘至初七身前。
初七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握住了血狱。
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手中轻盈的血狱变得如此的沉重。
“那么…我来破开心境。”
初七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红芒。
…
方才情景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候清风的眼前掠过。随后,他目光坚定的看向乔优朗声道:“我相信初七。而你也应该相信你徒弟。不信你看。”
他指了指天空。
乔优疑惑的抬头望了一眼血色笼罩的天际,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这道血幕已经挡下了不知多少波剑雨攻势。
而花博卿已然盛怒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吼着,用力的挥动着双臂。漫天灵剑的攻势也如同骤雨一般袭来。
但是那五颜六色的灵剑触及那道血幕尽数化为一阵青烟。
“为什么!!!!!!!!”
花博卿绝望的呼喊着,运起了全身的灵力,释放了最后一波剑阵。
阴霾的夜空被耀眼的白光驱散,宛如白昼。
苍穹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剑尖,只是一个剑尖!就如同钟山一般大小,撕碎了天际!
众人心中皆一震,一时间瞠目结舌的看着天空中那末世之景。
那把睥睨九州的巨剑霍然迸发出万丈光芒,如同炙热的太阳坠入人间…
而天际中花博卿的身影和那巨剑比起来显得如此的渺小,而那光辉又太过耀眼,竟是看不清他的身形…
巨剑势不可挡的缓缓向血幕飞去,随后轰然对撞,瞬间迸发出比烈阳还要刺目万倍的光华…
没有人能直视那股光辉。
也没有人能插手。
众人只能祭起全身灵力抵抗着这股威压,然后在心底默默的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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