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剑’吕孟轲,真是好久不见啊。”
乔优猛地睁眼,却见昊天骨不知何时也不声不响的也来到了这毕山之巅的无名大侠墓,他面色陡变,祭出泰阿冷声道:“昊天骨,你什么时候从封印里钻出来了?”
“我?”昊天骨故作惊诧状,举袖半掩住嘴唇,侧着头摆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也记不清了。”
乔优面色冷然,手中泰阿光芒渐盛。一道剑气斩去,却从他的身体透了过去,丝毫没造成任何伤害。
昊天骨嫣然一笑“白衣孟轲还真是一点没变呢,说动手就动手。”他理了理头发,一撇嘴道:“把人家发型都弄乱了。”
“不要喊那个名字,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邪祟。”乔优啐了一口。
他却丝毫不在意一般,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飘至乔优身前,睁大眼睛打量着乔优。“你哭了。”他端详了一番后轻声道。
“没事,你的噩梦很快就结束了,吕孟轲。”他嘴角上扬,邪魅一笑。“我很快就会终结你的噩梦,当然,还有你的四哥,你的素水哥,你的晓朵妹妹…”
“你们一起去陪萧然哥吧…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乔优的瞳孔猛烈收缩,身上迸发出冽凛杀气。
一剑既出,卷挟着惊世之威,天地变色。就连毕山也轻微的晃动起来!
昊天骨轻易的避开了那杀气腾腾的一剑,淡然道。“你伤不了我,这非我本体。”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柳眉一挑。
“吕孟轲,我会最后一个杀你,作为你当日从子君山庄救我和萧然哥的奖励。”
“活在恐惧的阴影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痛苦,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的身形化为一团黑气,渐渐散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乔优声嘶力竭的大吼,将手中万斤重的泰阿甩出去百尺之远。
此时的他已然盛怒至极,身上剑气狂乱,将周遭十尺之内嶙峋的山石尽数切碎,化为齑粉。
“昊!天!骨!”他仰天长啸,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
…
又是同样的梦境…
初七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尸山血海之中。
他惊醒过来,发觉自己正枕在薛钰的腿上。许是这几日修炼太过劳累,和花十三郎比完剑便小憩了一会,竟然还做了梦。
“现在什么时辰了?”初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卯时。”薛钰答道。
自己这一觉竟是足足睡了六个时辰…他苦笑的摇了摇头便披衣起身。薛钰懂事的把茶盏捧到他的面前。
初七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谢谢了,钰儿。”
自那天之后,二人之间的距离便更近了几分,而初七对薛钰的态度也比以前更亲昵了几分。
薛钰的眼神中闪烁着光亮,点了点头,却又凑近了初七几分。
他无奈的笑了笑,察觉了薛钰的小心思。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而薛钰不自主的仰起头,紧贴着他的手掌,就跟受到主子夸赞的猫儿一样。
窗子是开着的,山中秋风陡寒,让初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但这寒颤不仅仅是那充满冷意的秋风,更是不远处传来的一股不友好的气息。
他心中一惊,理了理衣襟,走出了听雨轩,却见苑内那小桥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弓着腰,捏着馒头屑投喂池塘中的锦鲤。
正是花博卿!
他转过头,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他捋了捋斑白的胡须,道:“初七贤侄,这几日在花家可否习惯?”
初七的心里很平静,所以脸色也很平静。
他开口淡淡的回道:“尚可。”
花博卿忽的笑了笑,道:“老夫今日早起是来跟你说一件事。”
“我内人仙逝百年。前几日见薛钰姑娘,发觉甚是投缘,便有了续弦之意。这样一来,你我亲上加亲,而你我两派宗门自此之后也会世代交好。”
初七的瞳孔微缩,全身的肌肉忽然抽紧。
他没有想到,花博卿独自前来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薛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也听到了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俏目圆瞪。
花博卿微微一笑,道:“由不得你。”说罢身形一晃,闪到初七身前,竟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初七没有闪避,因为他避无可避。这便是因为境界差距导致的天壤之别的实力之分。
花博卿提高了声音:“你没有选择。”随即扯开了初七的衣襟。他五指成爪,直直刺入他胸口的魂契印记。
诡异的红芒将二人包裹住,初七只觉眼前一黑,宛如天崩地裂。而他身后的薛钰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现在我是血狱的临时兵主。你的魂契,归我了。”
痛意让初七保持着清醒。他的右手已经祭出了碧落。
剑光如飞虹一般,笔直的刺向花博卿。
他的头脑格外的冷静,虽然他知道,自己一个剑观境的剑修,对抗一个剑心境的剑修,绝无一丝胜算。
但这便是他的绝地反击。
或许,也是他的最后一击。
花博卿伸出两指,轻易的接住了这一剑,一挑眉。
“哦?身上的蛊毒解了?有趣!”
他攥拳,击在了初七的小腹。
这一拳蕴含着无尽的剑气。气劲控制的很好,击碎了他的五脏,却没有震碎他的心脉,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初七痛苦的倒在地上,五脏俱裂。他曲着身子,鲜血和着胆汁的酸水一起吐出来,只觉得满嘴里都是腥苦味道。
眼前视觉早已模糊。
熟悉的气息重新出现,却是在花博卿的身上。
澎湃的血气,和狂意。
“血狱,我以兵主之名命你过来。”
薛钰摇摇晃晃的起身,眼中也闪烁着诡异的红芒,向前迈出了一步,却又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在与他那催眠一般的语句抗争一般。
最后她凭着意志战胜了魂契的命令,转过身冲向初七,并怜惜的抱起他。
“不。”
她如同愤怒的幼兽一般,冲着花博卿吼道,又搂紧了初七几分。
花博卿侧着头,又捋了捋胡须,一脸玩味的道:“有趣。”说罢他翻掌祭出了那条破布,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吟唱着什么口诀。
那布条从他手中飞出,紧紧的勒住了薛钰纤细的玉颈。她睁大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仰着头,下巴与脖子几乎成了一条直线,高高扬起的头使得透明的津液自唇角溢出,表情痛苦。
她直直的跪了下来,松开了初七。意识渐渐模糊,而不远处花博卿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了起来。
“有趣。区区兵器竟然也能和主人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感情,你是我见过的第二把。”
她艰难的转过头,对上初七的眼神。
初七一怔,只觉自己身上的痛意已被更钻心跗骨的痛所取代。
他看到薛钰的俏脸上是一副绝望的表情,自她眼角的留下了一滴清泪。
心里倏地一痛,五味杂陈,嘴中尽是苦涩滋味。
今日他方才知道…
原来剑也有泪,兵器也有情。
“不…”
初七的声音虚弱至极,他用尽浑身最后的气力,抬起手想要拭去薛钰眼角的泪水。
“不…不…”
他无力的向薛钰爬去,每爬一步,嘴里便涌出血沫,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明明几步的距离却变得如此的遥远。
花博卿运诀,薛钰轻飘飘的飞了过去,被他挟在臂弯之中。
她发际间的那朵早已干枯的白色小花颓然的落在地上,花博卿转过身无意之中把它踩在脚下,然后破空离去。
初七的耳朵嗡然作响,眼前天旋地转,视线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竖亥首的身影,还有他惊恐的面庞。
竖亥首张着嘴,不知冲他在说着什么。
但是他根本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了。
此时他的脑海里全是薛钰的身影,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写的,初七,怎么样”
“这里,是薛钰的梦。初七做了噩梦,薛钰就把初七带到自己梦境。”
“早上好,初七。”
“初七,我是一把兵器,没有疼痛…”
“初七,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把我丢在原地。方才你转身之后,我心里突然好难受,初七,我不要你娶花绮罗,我不要。”
“即使没有灵力,被我所创的伤口也会永远留下痕迹…这样的话,即便有一天魂契解除了,你的身上也会有我的印记,至死也不会被抹去…”
他把脸深深埋在泥土之中,眼泪不争气的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薛钰…薛钰…
有些事情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
薛钰,我怕是已经喜欢上了你…
而我只恨自己能力低微,无法保护你…
薛钰,对不起…
痛意和冷意袭来,让他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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