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
绛苏慌慌张张地去扶捂着肚子呻吟的赵幼白,小姑娘以为自己料想的成了真,自然是慌乱无比得快要哭了:“快来人!姑娘,您别吓奴婢……”
“绛苏……”
赵幼白虽感觉到腹中似乎有些胀气的难受,但却也不是太疼,她的本意是要绛苏借此机会让店里的伙计,把珍肴斋的掌柜给唤过来,可这丫头……怎么就不看看她一直示意的眼色呢?
“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得用这个法子……”赵幼白眼尾瞥见匆匆应声而来的伙计,连忙止住了话,绛苏的眼泪还半吊在眼梢,似乎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地呆呆看着赵幼白。
“哎哟!二位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伙计两眼往桌上动了两口的粥碗前一瞟,目光再落回到赵幼白两人身上时,脸色就不大那么好看了。
赵幼白生怕他疑心,忙哼唧哼唧两声:“肚子疼……”还顺势就往绛苏怀里倒去,被她这番折腾终于回过了神来的绛苏,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忙扶住赵幼白,深吸一口气,绛苏转过身来冲那伙计气吼吼地道:“你还敢问怎么了?没看见我家姑娘肚子疼得难受吗?她刚才就喝了你们这儿的粥,快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我非得给他好好理论理论!”
伙计顺势也换上了笑呵呵的神色,他打着圆场:“姑娘,火气别那么大……您瞧瞧,这粥我们店里供应上百名食客呢,后厨用的食材都是再新鲜不过的了,我带您去后厨转转?”
“你这人好生没眼色!”绛苏是真切觉着这伙计没有脑子:“我家姑娘疼成这般,你不去请个郎中过来,反倒要我随你去后厨走一圈儿?”
“是是是……”
伙计笑容不改,点头哈腰了一番就要离去,绛苏在后头喊住他,咬咬牙,她冷声下了狠话:“先把你家掌柜的给唤上来,万不要我亲自下去请他。”
伙计忙一溜烟跑了。
绛苏一见他离开,忙蹲下身来,她担忧地观察赵幼白的神色:“姑娘,您腹痛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喝了这粥的原因吧?奴婢……”
“好了。”
赵幼白用帕子揉掉她眼角沁出来的泪,嗔笑道:“我都不知道,从来都怕这个怕那个的绛苏,居然有一日能替我挡在跟前,与别人争辩说道起来了。”
“姑娘……您还取笑奴婢。”绛苏抽搭了下,一下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主仆两人细语了一番,不多时,那位掌柜便从楼下赶了过来,甫一进来,迎上赵幼白好奇打量的目光,对方怔了怔。
接着就是冲赵幼白拜礼:“见过姑娘——”
赵幼白身子向来娇气,此时腹内隐约胀疼,令她不敢轻易站起来,只坐在凳上问道:“你、你知道我是谁?”
这掌柜看着已逾五十岁的年纪,双鬓花白,人看着却是颇为精神矍铄。
他不似刚才那伙计那样态度轻怠,还给她行礼,定然就是识出了她的身份,想到这儿,赵幼白心下难掩地一跳。
有人认得她,还是在这店内说得上话的人,按照此时她的处境来说,可不就是天要亡她!之前她还苦心积虑地要避人耳目……
赵幼白绷直了身子,拉着绛苏的手,两人如临大敌。
却见那掌柜笑得和蔼:“二姑娘未曾见过小人,小人却是一早就认得姑娘的。”
赵幼白回想起来,从前自己和阿姐常来这珍肴斋时,堂内都是跑堂的伙计在招呼食客,确实是从未见过这位掌柜的。
而且……
赵幼白眼里的警惕慢慢松褪了下去,阿姐既然给了她铜牌,要她来珍肴斋找店主,这里的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才是。
铜牌。
赵幼白想到这儿,这才记起来拿出贴身护着的那块信物,递给那掌柜看:“这是我阿姐让我给你的,说是给你看了,你们就会派人来保护着我。”
掌柜接了那枚铜牌,只拿在手里端详了两眼,便奉在双手间送回给了赵幼白,态度恭谨:“二姑娘随小人来。”
赵幼白望望绛苏,绛苏自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便定定神,拉着绛苏跟上前去。
就算是此时她们再担忧会有什么不利,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入了这珍肴斋,相当于已尽这儿的人的掌控之中,进退不得。
况且,阿姐不会害她,她自然是无条件地信任。
……
永宁侯府。
“看守的人呢!这些小蹄子都跑哪儿去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至廊下传进来,显得尖锐而刺耳,赵尔容从床榻上端坐起来,令一给她撩起床帘,外院的吵闹衬着里间的空气有些过分地寂静。
等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赵尔容已然端坐在了床边,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进来的婆子,她生得腰圆膀粗,像个杂使的婆子一般,身上的穿着却是可见的体面。
“二姑娘,今个儿倒是不晕了?”
瞧见赵尔容似乎大好的模样,马婆子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过后,又目露凶狠地看向了立在赵尔容身旁的令一。
“自然是晕的……”
赵尔容扶扶额边,有点儿脱了力似的靠在床边,她抬眸,目光落在马婆子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群人身上:“你带着这么些人闯进我的院子里,是否不妥?”
马婆子瞧着她这虚弱的姿态,也不知是信没信,只呵笑了一声:“进来的都是女流,有什么妥不妥的。”
这般轻蔑的言辞,令赵尔容直接冷下了脸去。
“二姑娘倒也别急着动怒,您来瞧瞧,大夫人先前逮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人明明是关在柴房,如今您猜老奴在哪儿又逮着了她?”
马婆子挥挥手,身后和她一般身材粗壮的婆子们就把人押了上来,和她们一比,被押在手下的绿柚显得格外瘦小。
“绿柚,来说说,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放了你出来?”
面对马婆子的阴阳怪气的质问,绿柚的下颌都是紧绷着的,她一声都不吭,倔强到了极点。
马婆子冷笑一声:“二姑娘面前,劝你别不识好歹!”
“是我自己逃出来的……”绿柚看着马婆子那张得意极了的老脸,她咬着后槽牙,恨不能撕了这张脸,替她家姑娘一雪当日被赶出府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