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暗卫就是寻药的一小队。
他们找过金沙关里的那一位青年的巫,巫告诉他们,确实有这样的圣药,但是连金国皇室都不知道圣药长在什么地方。
“金乌沉眠在大漠之下,皇室世代守卫着金乌的躯体,却也并不能见到神。”
“大概只有偶然,才能让你们得到圣药吧。”
暗卫们把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继续向前走。他们的方向是去往一座地宫,是那一位巫告诉他们的。
巫一共告诉了暗卫们三座地宫,据他的上一任巫说,那里应该留存着一些皇室的东西,暗卫们可以去那里寻找线索。
“三二,你认得出此处地界吗?”
负责这一行的暗六看向个子较矮的一个暗卫。
暗三二给自己接上撞到脱臼的脚腕,在旁边人的托扶下起了身,四处张望了一番。
他们附近连个绿洲都无,依太阳方位来辨大概是在东边某处。
“应在金沙关往东北行七百里左右,靠近引河镇,向西再行六百里可至旧多哈城。”
暗二三从怀中掏出地图平铺在地,目观心算,极快地找出一点,点了点那里。
“我们现在此处。”
暗六等人围过来,看着地图都是皱起了眉。
他们偏了一开始的方向,并且附近并无绿洲的标记。
带出来的东西在沙尘暴中丢失了一部分,最为重要的水和吃食在路上都没有补充,只能先去引河镇备齐东西,才能继续走。
暗六在和暗三二确认过距离和方向后,决定尽快出发。
便是从他们所在之地,去往引河镇都需大半日,走晚一些只怕要在外露宿一晚。
毕竟如今大漠看着平静,却是更加莫测。
这次出来期限只有十日,为了赶路他们连马匹都不曾携带,绕路之下是万万不可再耽搁时间了。
五人以暗三二为首,暗六在后,纷纷运起轻功向引河镇而去。
另外两队寻找地宫的暗卫没有遇上沙尘暴,走得便比他们快上一些。
他们分别是前往西南和正北。
最近的地宫在废都还要往北行六百里,最远的是暗六他们所去东边二千里之外。
因大漠地势变幻,以旧日丈量距离来说并不准确,不知路途之中还会有多少曲折偏离。
暗卫在这几日之间都是以轻功赶路,午时休息恢复体力和内力,晚间亥时停下,早间寅时便动身。
一路行进井然有序,半途若有不慎撞上的焚仙门人和其余别有用心的贼人,都是杀无赦。
盯着君留山动向的一群人自然不会放过暗卫的动向。
虽然不知暗卫是往何处去的,但焚仙门还是气急败坏地认定这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暗卫之前的逼近已经让他们很是艰难。
大漠之内的焚仙门人数并不算少,但有一半都是金国遗民。
这些遗民更多的用处不过是做苦工、出去采买东西之类的事,有些人和他们并非是一条心的。
而焚仙门自己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低端的教徒,让他们欺压普通人尚还足够,放到暗卫面前,连人海战术都是不够看的。
上次金沙关一战,大漠之内的好手至少折损过半。
这也是为何之后面对暗卫步步紧逼,焚仙门的人没有反击,而是将自己藏得更深。
就算他们能一次再用剩下的人手将暗卫斩杀殆尽,君留山也随时可以从大漠之外再行调人。
但焚仙门不行,他们蛰伏二十年,教众本就不多,如暗卫那般的高手不足教中的三分之一,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人镇守行动。
因为一些打算,压在大漠的已经是许多人手了,教中哪还有更多好手能填进来。
不想十年的打算功亏一篑,他们只能忍着,送信上去等长使拿主意。
但谁知暗卫刚停歇两日,就又大规模地派出了人,还将他们出去采买物资的一支小队全灭。
是否若非他们谨慎,现在暗卫已经带着军队打上了门来?
焚仙门心中窝火至极。
“不行,不能这么看着他们嚣张下去!”
一个黑袍人猛地一拍椅子,咬牙恨道。
他的亲子在上次死在暗卫手中,正是悲愤之时。
“难道我们就要这么洗干净了等着他们来杀吗?!”
但其他黑袍人并不受他影响。
一个人嗤笑出声。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照一照镜子,你洗干净了,等着接客吗?”
“还是你要往谁床上一躺,让人替你报仇?”
不少人都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要我说,喂兔儿你也不用急,就算他们打上门来了,你也是能留下一条命的。”
这里的人大多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名,不是编个假名就是叫着诨号,从小受教中培养的孩子就是用的编号。
这个黑袍人武功不高,又相貌姣好,天生的男生女相,也就是靠着御虫手法和有个好儿子才在这里有了个位置。
加入焚仙门之前,这是个靠相貌骗取他人信任,然后将人虐杀的变态小人。
连他的儿子,都是他亲手剖开了为他怀孕的姑娘的肚子取出来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好好将人留到了生产之时,儿子出生后又对儿子百般爱护。
后来为了躲避朝廷追杀他才带着儿子加入了焚仙门,他儿子筋骨好,还被门中一位使者亲自调教过。
再后来为了继续研究御虫之术,他又以曾同苗疆之人学习过御虫手法而自请来了大漠。
他儿子性格阴鸷,武功高,护着他时多有残暴之举。
其余人对这个废物很是不屑。
他们虽也不乏以折磨他人取乐的举动,但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做派,折磨人于他们也不过闲时消遣,不值一提。
便是挥手杀了一家一府一城的人,又有何值得在意的。
只有这个人是痴迷又不堪,行事也是小气,实在上不得台面。
又因为其貌若好女而多有嘲笑,叫着“喂兔儿”讽他是南馆小倌一般的人物罢了。
“你……!”
黑袍人拍案而起,抬手指着最先出言嘲笑的那一个,却又不敢在此时真和他们作对,最后在其他人嘲弄的眼神之下愤然拂袖而去。
“行了,到底那位摄政王可不是个善茬。”
之前做下刺杀君留山决定的那个黑袍人,在事情之后虽然逃脱了,但也被教中人杀死。
他们同理,若不能守住大漠,就算逃脱,回到教中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叛逃或是投降,都能让他们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的。
“喂兔儿还是有一句话说得对的,难道要洗干净了等着他们来杀吗?”
“想洗也还得有水能给你才行。”
声音更为苍老的一个黑袍人摇了摇头喝了口茶,似是为小辈们的不开窍而无奈。
“这么说,胡老是有什么高见了?”
靠近胡老的一人转头看向他,听着声音笑眯眯,其他人也暂时停下了讨论。
“高见说不上,你们呀,是不是忘了大漠里还有其他人?”
“您是说,他那个侧妃和薛净悟?”
这倒不是没人动心过,但没人觉得他们能再一次下手成功。
上次刺杀之时,去的人也是打着以林眉来威胁君留山的主意,才一直没有对林眉下死手,想生擒她。
结果被林眉拖到了君留山回来,去的人都被君留山杀死了,折腾了一大圈赔进许多的人也没能杀得了君留山。
而薛净悟这个人实在过于滑不溜手,他们没这么多人手,满大漠地大海捞针一样去找他一个人。
胡老放下茶碗,把兜帽也放了下来,层层褶皱和一大把白须下的那张脸平平无奇,一双眼也是失去了光彩的混浊。
他拿出一把缺齿陈旧的小梳子在一厅人的注目下,摸索着极为不灵活地梳着自己的胡子。
一梳子下来,胡子总有三四根要缠在梳齿上跟着被带下来。
头顶上的头发更是已近落完,稀稀拉拉的几小撮勉强挽了一个发髻,拿一根枯枝别着。
这位胡老,确实已经老态龙钟了。
但他身边的人,在他抬手的时候,忍不住移动了一下座位。
没人在他梳胡子的时候打扰他,连放到他身上的视线都少了。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刻钟,胡老眯着昏花的眼,慢腾腾把梳子收起来,摸着胡子看向着一群人。
“您老都不说话,我们怎么敢开口。”
还是先前问话的那个黑袍人,他言语间带着几分亲近和敬畏,还能带着笑。
“喔,刚才老头子说到哪了?那两个小娃子?”
“是,林眉和薛净悟,薛净悟还是您故人的徒弟。”
“故人?老头子埋的故人太多了,记不清了,方瞎子你还替老头子记着呢?”
被叫做方瞎子的人提醒着他。
“您老不是还留着那一件东西吗?”
胡老努力地想了许久,突然一拍自己大腿。
“你说那个啊,他居然还留着徒弟在,这倒是有趣了。”
其他人听不懂他们打的什么哑迷,他们更关心胡老提起这两人做什么。
难道真有办法把人抢过来?会不会彻底触怒君留山?
胡老也不和他们卖关子了。
“老头子家里的小家伙说,看见这两个小娃娃单独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往五里关去。”
“他们出来身边没有藏着什么小猫小狗,要下手方便得很。”
黑袍人们都是精神一振,说什么也没想到还能逮到落单的两个人。
是君留山太自大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是拿出人来做饵引他们上钩?
胡老站起身捶了捶腰,叫着方瞎子来扶住他。
“老头子就不掺和你们接下来的事了,瞎子,扶老头子回去。”
方瞎子熟练地扶住了他。
其他人在他们身后交头接耳,商议起了怎么对付林眉和薛净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