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大神官。
仿佛刚才看到大神官只是她的幻觉。
“会不会真的是你看错了。”
薛净悟看向她，“你应该好久没休息了吧。”
林眉揉了揉太阳穴。
从因柳若的事情去了天牢，从迷宫出来又探了御书房到现在，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愣住，难道真的是她的幻觉？
摇摇头，两人走入君留山的房间。
岑见也在。
“薛昌那里，我刚才用碎片试了下。”
岑见再次摇头，叹气。
“没用，脉搏和呼吸已经停了，碎片救不回已死之人。”
薛净悟听闻也有些难过，“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
“关于薛昌，微之刚与表兄探讨过。”
岑见看向君留山，君留山点头，沉声说。
“我们怀疑，薛昌是被换命了。”
换命？！
“居然有这般逆天之法。”
林眉心中一跳。
“邪术？”
“算得上是一门十分复杂罕见的邪术。”
岑见斟酌话语，“就连我与表兄也是从古籍残卷中寻得，但并不完全。”
“将他人寿命换在自己身上，是为换命。”
岑见给众人理清思路，“我们之所以认为是换命，是因为薛昌虽身染剧毒，但并未发现足以致死的病症，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薛昌自我们见到之时便长睡不醒，且到后来清醒时间越来越少，在他最后死亡前，他清醒的时间不过三个呼吸间。他的死亡看似合理，但他昏睡本身是不合理的。”
“这种昏睡，古籍上叫做移命。”
“薛昌昏睡之时，他的寿命便在被一点点盗取，最后抽尽了寿命的薛昌，便会死亡。”
林眉越听越觉得邪乎。
“若寿命当真如此轻易便被盗用，这世界岂不乱套了？”
“是的，所以换命之法不容于世，想要施展也十分苛刻。”
岑见回答，并且接着道。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即便是换命，换命者也需要与薛昌气场相契合，且需要在薛昌死亡那一刻待在薛昌附近出现。”
附近？！
林眉震惊，她轻声开口。
“我刚才，看到了大神官。”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闻言，岑见一愣，继而沉思。
“存在薄弱，不被世人注意，是违背天意。”
见众人一脸迷茫，岑见解释。
“我们存在于一方世间，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是世间所允许的，大神官违背世间规则，不被世间允许，故世人无法轻易注意到他。”
“王妃乃无命之人，在七七作数之外，自然会比我们更容易注意到他。”
“可薛昌距离我发现大神官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林眉道。
岑见看向薛净悟，“那要看最后一个见到薛昌的是谁。”
薛净悟皱眉思索片刻。
“是太子。堂兄许久昏迷，也吃不下药，太子刚来，堂兄就醒了，小生才去给堂兄端药。”
屋内的几人将顾元祯叫来。
顾元祯双眼通红，似乎薛昌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被问及当时情景，顾元祯道，“当时有人说叔叔的药好了，叫我去端药。”
又是端药？！
林眉狐疑地盯着顾元祯。
顾元祯似被她看得浑身一颤，口中坚持。
“我没说错，就是有人叫我去端药，是个小太监，很高，长得......”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发白，一滴冷汗从额上流下，他小声道。
“我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怕被几人误会，顾元祯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
“一个...一个很高的太监，他跟我说，薛昌的药好了，就在药房，让我去端...”
“你确定那个人是太监？”
林眉蹲下，看着顾元祯的眼睛问。
“我确定！”顾元祯握拳。
“那人穿着太监的服装。”
林眉看了眼身后的几人，让暗卫将顾元祯带下去休息。
“我看到的大神官，就是穿着太监的服装，”林眉对几人说，“如此，这个大神官的存在便不是暗卫能找出来的了。”
林眉有些疲惫，对君留山道，“让找大神官的暗卫们撤下吧。”
“你太累了，”君留山温声道，“需要休息。”
薛净悟两人见此，纷纷出门。
至此，室内只剩林眉和君留山两人。
见他们都走了，林眉才觉疲惫从体中溢出。
此时刚好至夜幕，君留山为她挪出位置。
林眉上床抱住君留山。
“王爷陪妾身睡吧。”
君留山对她十分纵容，将被子给她盖好，揽着她在被中。
林眉在君留山怀中，感受着久违的宁静感。
一股困意传来。
“我觉得......”
林眉说得断断续续。
半晌没听到林眉说话，君留山低头一看，笑了。
林眉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困得已经睡着了。
君留山静静看着怀中的林眉，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外面的一切喧嚣被隔离在室外。
林眉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通身的舒畅感令她的心情十分好。
在看到身侧正凝神看书的君留山后，心情更好了。
“在看什么书？”
林眉凑上前，想要看看君留山在看什么。
“微之拿来的古籍。”
君留山揽住她，“关于换命之术。”
林眉看了眼，皱眉，“这是残本。”
“邪术不容于世，得有心人利用，世人必将遭殃。”
君留山放下书，“有残本便是心生妄念。”
“人无妄念何来超越。”林眉笑，“何况世人大多有妄想而无妄胆。”
君留山一想，也是。
“昨日说的旧楼，暗卫们查到了。”
君留山起身下床。
“该用膳了。”
林眉跟着他下床，梳妆，前去用膳。
薛净悟去安排薛昌的后事了。
早膳只有岑见在。
膳后，岑见将暗卫们拿到的消息综合了一下。
“表嫂所说的旧楼，是九蛮皇宫最高的地方，曾为放置佛骨修建，现今已经荒废了。”
最高的地方？林眉困惑。
如此显眼的地方，为何最初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林眉回忆了下之前参观皇宫，顾明珏是如何说的。
此处是先皇建立，先皇去世后，钦天监的人说此楼与孤相冲，孤一直没能空出手将此楼拆掉。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顾明珏的表情是多么的一本正经。
又被顾明珏给骗了！
“此楼是九蛮建国初期建立，用于供奉佛骨，用了前朝五个皇族做五行之人活埋做地基，建成后却是皇帝暴毙，佛骨丢失，十分邪性。”岑见说道。
“我在顾明珏的书房中发现旧楼的建造图，是不是说明，顾明珏怀疑碎片就在旧楼？”
林眉推测道：“先是隐瞒旧楼的存在，又用假碎片迷惑我们。”
“顾明珏怕是还没有找到真碎片。”
“那这旧楼怕是要走一趟了。”林眉当即决定。
“还有一事。”
岑见说道：“用活人做地基，古往今来都未曾听闻有什么好报，九蛮的皇帝怕是被人迷惑了。”
林眉一点就通：“岑侯觉得这其中有诈？”
岑见点头。
“且佛楼建成后，皇帝便暴毙，我怀疑......”
“皇帝做了替死鬼！”
林眉一下就明白了。
“有人使用邪术需要这五人，此人怂恿皇帝活埋五人，并借皇帝之手完成了自己的布置！”
“而皇帝暴毙则是邪术的反噬。”林眉肯定道。
“就此只能如此推测了。”岑见点头。
用此邪术，且以人命做代价的，他们是认识一个人。
大神官！
“今晚我们便去旧楼查看一番，”林眉决定。
薛净悟自然跟着去。
君留山现在已经恢复，自然前往。
林眉与岑见对视一眼，知道岑见并未将君留山碎片上瘾一事告知他。
最后岑见也要去。
理由很充分，“此处还有比本侯更懂邪术之人？”
林眉将在御书房记下来的旧楼建造图画了下来。
岑见一看，觉得不对。
“此图应当是旧楼建造初期的图纸，好像与我想的有些出入。”
“哪里有出入？”林眉看向岑见。
“若是以活人做地基，便需要专门挖一处生祭坑，然后在其上供奉牌位。”岑见看着林眉画出的图纸，“图纸中的地基并没有生祭坑的位置。”
林眉懂了。
“那旧楼的布局当是与图中不一致，此图便无用了。”
于是她准备将图纸丢掉。
“表嫂别扔，”岑见阻止。
“或许只是增加了生祭坑和供奉牌位的房间，楼内布置我们还需细细研究。”
林眉想想也是。
商量好了晚上的安排后，几人整装待发。
是夜。
林眉等人出发，前往旧楼。
旧楼有十二层高，自开国建立后便一直被荒废着。
林眉画下来的建造图中，以五层为基准，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上部为五层至十二层，十二层为放置佛骨的地方，其余各层都供奉有相关的一些神佛和祭品，是除了钦天监之外禁止踏足的地方。
下部为一到四层，为礼拜之地，是宫中祭拜可以出入的地方，自上而下随着祭拜之人的地位从高到低排列。
如皇帝皇后等便在四层，皇室宗族在三层，二层是朝中大员，一层是女官御医之流。
由于皇宫的限制，也并非谁人都可以祭拜。
据岑见推测，生祭坑应当已经被封闭，而摆放牌位的房间应当在旧楼一层。
最后的分工是，林眉和君留山去一至四层，薛净悟和岑见去五至十二层。
此时，他们几人正躲在旧楼不远处。
旧楼虽然荒废了，但夜间巡视的人依旧不少。
“看样子顾明珏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背地里还是紧紧盯着这里。”林眉看着来来回回巡视的侍卫道。
虽然看守严密，但对林眉几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表兄表嫂多加小心。”
分开前，岑见多加叮嘱。
“放心，问题不大。”林眉回道。
两人心照不宣。
君留山看的莫名。
“王妃与微之之间似乎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