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不好贸然提起要给老先生们诊治身体,就算莫上先生有杏林圣手、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在,也不好开这个口。
但借着暗卫的热闹和姚远山的屈从,让人看得高兴了,再向老先生们提出来,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了。
“毒药下在了谁的药里?”
“重穆先生、折宁、两个暗卫、姚远山,还有侧王妃和薛公子,他们的药里都有。”
莫上先生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想不明白都要到京城了怎么就不能安分一些。
“只是前面几人的是将药换成样子的毒药,侧王妃和薛公子的是在他们的药上洒了毒药。”
“洒的药无色无味,要不是颜色上有一点偏差被老夫看了出来,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得手。”
有了前面那种容易发现的,认出了他们的手段是换药,那在其他的事情上检查就要放松许多,也很难再去注意其他的手法。
“还有几种药里被混上了相克的药草粉,这个倒是死不了人,但也能让人上吐下泻上好些日子,拖慢行程。”
“有人为了让王爷现在回不去京城,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君留山听后沉思了片刻,又有些疑惑地抬起眼来,长眉微扬。
“居然都没有对本王的药动手?”
“王爷的药从来都是防守最严密的,有这个功夫浪费,不如对其他的人下手,还能多折腾几个花样出来。”
摄政王闻言,略有些遗憾和无奈,想当初在他汤药里动手脚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到现在却没人敢这么干能这么干了,实在是手段退步了。
“把东西先留着,折思他们应该已经放人去追查了,不谋害本王,谋害侧王妃也是一样的罪名,物证不能丢了。”
“老夫都交给折宁了。只是这一次是什么人下的手,王爷心里可有成算?”
君留山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神色淡然地给莫上先生再倒了一杯茶。
等到莫上先生离开,林眉睁开眼,转头看着君留山,眉梢挑得比他还高。
“又是沈相府?”
君留山把玩着今日拿出来挂在腰间的石牌,摇了摇头,垂下眼思索着。
“本王……倒是有些其他的怀疑,只是还有些事本王没有想清。”
“你和薛净悟之后要去江湖上,也要小心一些,这次的事,不像是单冲着本王来的。”
专门给林眉下毒,那还能说是因为无法找到对君留山下手的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林眉,但捎带上薛净悟,指向就变了。
“会同时跟我和薛净悟有仇的,只有焚仙门了,这是总坛接到了消息,所以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本王倒是想起了之前薛净悟说的那个故事,当初我们去得突然,也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在那里看着。”
若是,当时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人呢?
“若当真还有其他人在,目标也不该是针对性的点出我和薛净悟两个,除非他们能得到更深的消息。”
“他们在那里能看到的也是岑侯,以及我同王爷在四处查看,薛净悟的腿伤成了那样,就没有离开过营地。”
而为了那个秘密来的,那个时候在营地周围,至少暗卫是能保证没有外人在的,也就是说,不会有人知道薛净悟泄露了陵墓的秘密。
“不知道他泄露了秘密,也不知道当年他的师父就是闯进陵墓里的那个人,不用一上来就针对到他的身上。”
费这么多的功夫,想要对他这么一个神偷下手,又牵扯上了林眉,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碎片。
林眉的事表面上和王府挂钩的那些,可是和江湖扯不上什么关系,而私底下能和薛净悟绑在一起的,追根究底是因为碎片,和焚仙门有冲突,也是因为碎片。
单看她的身份,就算知道薛净悟因为一些原因和她关系匪浅,也不至于就用这样难得的机会来对薛净悟下手。
对着王府来的,想办法杀了折思他们比杀了薛净悟有用的多。
“自然,也有可能就是巧合。”
只是能够避开暗卫,在这么多份药上做这些手脚,不是算计好了,提前将大家的用药都打探清楚,再有用毒的好手指点或者亲自动手,还真的难以做到这种地步。
而这么周密的安排,却在最后来上一个巧合,君留山和林眉都是不信的。
“在太禹山脉杀人的那一伙人也没有抓到,现在又多出了下毒的,倒也是真热闹了。”
林眉向下躺倒在君留山的腿上,从下向上看着他,伸手在他长出了一些胡茬的下巴上摸了摸,有些微的扎手。
“王爷都愁出胡子了。”
算一算,今年君留山都过了而立了,不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她原本的世界,都是步入了另一个年龄阶段了。
只是古人老得快,大岳的男子到了老来都要续上胡子,君留山而立已过,也该考虑留胡子的事情了,就是这张脸瞧着半点没有人到中年的意思。
“在外奔波,难免没有收拾得那么干净。”
君留山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往下一点还留着短短的硬茬,看着应该不显眼。
林眉想起了上一次看见的,躺在床上生息全无的影子,那一个闯入时间河流中不该出现的衰老的影子,看那些本来无所谓的胡子也有了几分不顺眼。
“回京之后,这些事只会更多,本王若是这样就愁了,等你回来之时,大概就要满脸的胡子了。”
他放下手,指尖轻轻按在她拧起的眉心上,慢慢揉散了那些愁思。
“只是你大概是不会喜欢的,所以本王也不会就因为这么一些事发愁。”
“只要你好好的,本王就不会太过忧愁,还能是你喜欢的样子。”
林眉阖上眼,虚扣住了他的手腕,低笑了一声。
“那我便同王爷说好了,若是王爷不再是我喜欢的样子,说不定我就走了。”
“想要将我留下来,王爷也得好好当一个美人才行。”
君留山哭笑不得地反握住越来越大胆放肆的人的手,惩罚性地捏了一下,又覆掌替她遮住了眼。
只是在林眉看不见的地方,他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一颤,叹息被藏在了心口,随着马车前进而一摇一晃的帘子外有一线天光投进,照出此时的岁月静好。
现在离京城只有四日的路程了,等到了王府,他们都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京城的人也接到了他们快要抵达的消息,因为岑见而热闹起来的淳荣王府,这两日送来的帖子更是多得能堆满书房。
但岑见也没有时间去看那些帖子,使团众人还没有官复原职,君后辛的意思是在殿试之后再行安排,现在让他们休息一段时日,在外奔波两年,也该有时间和家人团聚才是。
沈士柳难得在朝堂上赞同了皇帝的决策,罗有恒却有些迟疑地进言,觉得此举不妥。
“陛下,使团诸位出使有功,且现在朝上正是缺人之际,该早些为他们安排好之后去处才是。”
“有功当赏,原职之上,当酌情升迁,不可使有功之人寒心。”
君后辛没有和他生气,也没有同他争辩,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冷淡摆了摆手。
“朕心中有数。”
不过虽然使团的人没有安置,但宫中的赏赐没有少,岑见也时常被招进宫中,同皇帝一谈就是半日。
加上送进王府里的格外丰富的珍宝药材,也算是稳定下了人心,陈显悉以及周浩坤他们来找岑见问过一次之后,就安心地各做各事了。
撇开有可能的阴谋,能休假一段时间和家人亲近,确实可以算做皇帝的恩赏了。
当官的人,一年下来,除了十天一次的休沐,也就只有过年之时才有半月的封衙假期,想要多陪陪家人都没有机会。
“陛下,岑侯和向御史都到了。”
“请他们进来,上茶赐座。”
君后辛照例将冬奴带在了身边,林善也就跟着过来,在君后辛的身边伺候着,只是他向来不会去和冯喜争抢,又牢牢站稳了皇帝身边二把手的位置。
冯喜亲自去迎了两人进来,林善已经带着人将椅子和茶点都放置好了,不声不响地又退回了皇长子的身边去,时刻注意着小孩子的行动。
向亭这段时间见冬奴见多了,和君后辛行了礼后就凑了过去,看今天醒着的小家伙笑眯眯地吐泡泡。
君后辛也不坐在御案后了,都是坐在被屏风隔开的软榻上,把屏风收起来就能和他们说话。
冬奴就放在他的身边,两把椅子也放在软榻前,岑见坐下来后也能看见那边精神头不错挥舞着的小手。
“朕听说,昨日有两拨学子在客栈中为一件事情争论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定出个胜负来?”
“是有这事,据说是为了今日在京城不远的溪义县发生的一件事。”
岑见收回视线,垂着眼恭顺地点了点头,不等君后辛继续问下去,就自己将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这些事暗卫就能查清楚,但这几天君后辛就是喜欢宣他进宫,让他来讲解事情,难得君后辛能耐下性子听课,岑见也不介意多费些口舌,宫中的茶味道也算不错。
“溪义县有一子,离家多年,传信回来说已遁入空门,随信而来还有一个孩子。”
“那是他的亲子,可惜孩子母亲难产而亡,如今他入了空门,尘缘已断,这个孩子托回家中交予老父老母照顾,延续家中香火。”
事情并不复杂,王府的暗卫昨日一天就将事情查得清楚,岑见也记了下来,此时先将前因后果同君后辛娓娓道来。
“只是那对老夫妻悲怒之下,不愿认这孙子,将人赶出了家门,孩子不过四岁,在家门口哭得凄凉,才闹得许多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