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三次之后江湖门派之间就会出现裂痕的，不能再同心协力了。”
林眉这一次的脸色真正冰寒了下来，她将写着消息的条子随手放到桌上，孟明好奇地拿过去看，岑见揣着手微微叹了一口气。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他们这是在向江湖示威，也是在向我们示威。”
薛净悟走过去在孟明背后探头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到空的地方脚尖勾过凳子坐了，托着下巴斜了眼轻蔑地看着那张信纸。
“一群脑子不清醒的家伙，还要玩这些手段，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各自有各自的规矩，江湖上按着江湖的来玩，朝局上按着朝局的来玩，他们不守规则，就别怪被群起而攻之了。”
他对焚仙门恨之入骨，逮着机会就想落井下石，打算撺掇林眉他们直接先下手为强。
“既然现在焚仙门已经表明了他们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那还打什么掩护，直接带着众人围攻过去就好了。”
“钟苍的事情也可以先放一放，短时间内他也死不了的，焚仙门没有了他身上的毒也就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再慢慢来解就好。”
林眉和岑见都对他那点小心思哭笑不得，但现在焚仙门准备图穷匕见了，他们反而没有那么挂心了，蛇出了洞才好打，至于打三寸还是打七寸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就好。
比起焚仙门这群在不能躲藏之后就会很好对付的疯子，他们倒是更想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动。
林眉与岑见对视了一眼，岑见轻咳一声，残忍地否决了薛净悟的期望。
“江湖上确实是可以让他们直接动手了，就算焚仙门这一次是想要设陷阱守株待兔，故意做出那些激怒人的事来，一力也能破十会。”
“但是雪台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我们还是要先替他解了毒，况且，还要等着顾明珏和八王子他们过来。”
所以，让钟苍被毒多折腾两天是不可能的，身为山海卫，之后钟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躺着可不行。
林眉也赞同地点了头，顺便再告诉了薛净悟一件他听了一定会心情复杂的事。
“莫上先生在我们离开后又同钟阁主谈了谈，等之后闲下来了，说不定能试着再为他治一治眼睛。”
“碎片的真正用法我们现在都还不能明确，正好也能在钟阁主的身上再试一试，若是真的能将他的眼睛也治好，那王爷的事就有很大的希望了。”
就算到最后他们没能找齐所有的碎片，但那几片碎片在一起，说不定也能替君留山留下一条命，等到碎片找齐的那一天。
活死人肉白骨在以前是一句夸张的话，现在林眉却有些相信说不定真的有方法可以做到，只是这样的方法不在三界之中，所以他们轻易不能得见。
钟苍的眼睛是岑见和莫上先生都看过的，整个眼睛都已经被毒素腐蚀了，能留下完整的眼球，没有让神经损伤蔓延到大脑，都是莫上先生医术高超。
这样的病症放到她来的现代去，可能都是没有办法的，连移植眼球都因为神经损伤变得困难。
孟明和君留山的身体状况比钟苍的眼睛要严重，但一块碎片能保下孟明的命，又能救回钟苍的眼睛的话，所有的碎片加起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薛净悟也确实是心情格外的复杂，钟苍的眼睛是在那一次受的伤，那一次中有几十条人命，那些人命里，有薛净悟至今难以放下的人。
钟苍的眼睛看不见了，薛净悟还能告诉自己他只是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当时的情况很危急，自己没有办法不救人。
若是他的眼睛好了……薛净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钟苍了。
“若是……罢了，这么多年来，本来就是小生自己放不下牵怒了钟阁主，既然阁主能有这般的际遇，还是希望能早日复明吧。”
“但以孟小公子的例子来看，钟阁主是否也需要长时间接触碎片？若是为了王爷好，或许也拿一份碎片让王爷随身携带更好，并且只能用白色的。”
阴性的那块碎片薛净悟中过招后就开始心生警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针对他一个人，但总归是有些诡异的。
林眉将东西贴身放着没有交给岑见收起来，但从那天拿出来给岑见他们看了之后，就没有再取出来过，也是怕不小心又有人出了什么事情。
薛净悟说的他们之前也想过，林眉和岑见还猜过藏在玉佩中的那枚珠子常年被君留山贴身带着，究竟给他带去了什么样的影响，君留山一病多年，是不是就是受了珠子的影响？
还是要回到那个问题，当年那位娘娘将这块玉佩给君留山的时候，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东西，给君留山的用意何在。
“王爷戴玉佩太久了，我们怕贸然将其他的碎片给王爷戴在身上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阿明以前被用阴性的碎片做过实验，在他用玉戒的时候是有特殊反应的，王爷要是在这种时候因为我们的尝试而出了问题，你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君留山现在的康平是因为大漠中的药，而那样药来自于玉戒，他与孟明的处境在这一方面是比较相似的。
岑见和莫上先生选择孟明来做试验对象，是因为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与君留山的状况最为契合的，是最适合的人选。
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在确保安全之前林眉他们不会随意将碎片拿给君留山使用的。
林眉想到这些问题就头疼，抬起手来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沉默片刻摇头。
“先不说这个了，将碎片拿给钟阁主佩戴作为尝试倒是可行，明日让微之和莫上先生带那串舍利过去看看。”
“舍利的存在焚仙门并不知情，也可以说就是拿去为钟阁主祈福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们说焚仙门的人知道钟阁主两卫的身份吗？”
岑见作为两卫之主，最先说了不可能。
“雪台既然已经知晓身边之人是什么身份，行事之时不会不小心，公道阁之内，除非同为两卫之人，否则都是不知道他这层额外的身份的。”
这一点应该还是能够放心的，但林眉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在鹤云观中死了一个两仪卫的人。
岑见不觉得钟苍会泄露身份的秘密，特别是在已经知晓身边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的情况下，只是他也难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雪台的身份不论是从他本人那里，还是从其他人那里，都应该是没有暴露的。”
“上一次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让人去追查那些人了。”
江湖上这件事情已经被归到了焚仙门的头上不再追查，但私下他们还在试着顺着这条线将那个家族找出，对于那个两仪卫是怎么被发现的，他们也有了结果。
“之前那个两仪卫就是负责从公道阁这边追踪那个家族的，虽然没能真的查到一些什么，但是他还是与那个家族打过了几次交道。”
“两卫之事虽说隐蔽，但作为这些年被两卫主要针对的对象之一，那个家族不可能没有察觉。”
被发现两卫的存在并不奇怪，有交手就会有痕迹，死去的那个两仪卫又一向是最为积极追查的人之一。
关于他的过往岑见没有与他们说，但林眉他们都觉得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些更久远的恩怨，才让那个两仪卫咬着那个家族不肯松口，也让他暴露了身份。
“那些人想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些什么来，你们查到了吗？”
林眉还记得那个人在生前遭受过怎么样的对待，死后的尸体又是何种模样，钟苍那个时候没有找出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答案，现在呢？
“基本已经能够确定，那些人是想要知道两卫的具体情况，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找见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他们有时做些秘密的任务会出现需要躲藏起来以保安全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不能与他们联系的，现在我也不能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岑见到现在为止都是没有得到具体消息的，但两仪卫和山海卫都有上报，这些日子有人在不断试图找出他们来，正是他们想要追查的那些人。
两边如今都在绕着圈子，不能被对方找到，也试图先找到对方，现在就要看谁比谁更有耐心了。
“若是能够得到那样让他们大动干戈的消息，或许就能找出那个家族了。”
“让他们都要多注意安全，那些人的手段太过狠辣，真要落到了他们手中，恐怕会比先前那一个人的下场还要不好。”
林眉颔首向岑见多嘱咐了一句，两卫的人都来之不易，是岑见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折损了任何一个都是可惜的。
就算不是两卫之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不该就任由那些狂妄之徒妄掌生死。
岑见微低了头笑着应是，薛净悟额外看了林眉一眼，随即将他们的话题扯了回来。
“那边还没有消息，现在还是先说说焚仙门这边的事吧。”
“一个是现在既然钟雪台不能动，又要找谁领头去围攻焚仙门？第二，焚仙门现在想要怎么做。”
“江湖上的事情我们都是插不上什么手的，趁着这两天钟雪台还醒着，最好还是先将事情安排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