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去的时候他们都还小,最小的那个才三岁,最大的也就十二岁,比君后辛小了两岁,君后辛登基后按例将他们封了王,打发去封地上后君留山也没有怎么在意过他们了。
那时朝中局势不稳加上他身体不好,暗卫也不像现在这样已经完全培养了出来,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那些侄子,只要人不死就行了。
岑见倒是暗中让人盯了一段时间,也有些人怀着异心找上过其中一些小王爷,不过都被岑见手下两卫的人暗中解决了,也用他们的死威慑住了那些还小的孩子和他们背后不老实的人。
“本王记得,一共是有五个的,现在最大的那个应该有二十一岁了,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了。”
“他们之中不安分的是谁,还是都觉得能趁机来为自己拼上一把?”
给他们封亲王的事是君留山在先帝去后以摄政王的身份来做的,那时候君后辛也愿意听他的话,因此给这几个弟弟的待遇不算差。
虽说比不上君留山直接将边疆五郡三大重关收归手中,也比不上安怡长公主手中三代皇帝的封赏,和岑见坐拥的岑家历代积累的底蕴。
但也至少是封在还算富庶之地,生活富足无忧,比没有封地傍身的三个在京宗室好上太多,和岑识相比也没有差上多少。
他们若是安分,君留山和君后辛都不会动他们,他们的后代也不会落到前两朝那些宗室的地步,与皇位没有缘分,但也有别人一辈子享受不到的富贵荣华,在封地上也能逍遥自在。
折思想了想暗卫送上来的消息,小心看了一眼君留山,不确定他们王爷听了之后会不会生气。
“回王爷,暗卫虽然还无确切消息传来,但依他们所见,几位亲王中,有两位受制于母亲与外戚,一位有弄臣在侧,可能会对沈相许出的好处心动。”
沈士柳找上了他们,想要威逼无非是说君后辛因为皇嗣的问题,对他们动了杀心,就像先帝一样,而想要利诱他们,许下的最大可能就是皇位,其次就是权势。
有君留山在前,他们身边的那些蠢人做一做什么摄政监国的梦也不奇怪。
“只是几位亲王是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有些信并没有落到他们的手中。”
“另外还有其他的几位也收了信,那几位……是之前仁宗和先帝两朝的幸存者,他们似乎已经在暗中筹备了多年。”
这是君留山曾经告诉过林眉的一个秘密,当初那些宗室被仁宗与先帝清理之时,除了被贬为庶人的那些,还有一些年幼的孩子被送走了。
孟寺,也就是君后缙当年不是偶然被放走的,这是君留山在知道他的事情之后去让人顺着查出来的。
仁宗和先帝不知为何对他们网开了一面,但前提是他们自此以后必须如孟寺一样活着,完全抛却他们的出身和姓名,忘记所有的一切。
孟寺父亲在送走他之前告诉他不要去报仇,应该就是想要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什么都不要去管了,这也是仁宗和先帝最后的仁慈。
这些人实际上是受到隶属皇帝的暗卫的监视的,他们之中有些或许知道,但更多的还是选择了沉默地活下去。
当年的孩子被放过的都是在五岁之下挑选出来的,孟寺在其中已经算是年长的了,一些更为年轻的却是筹谋多年,也不知是为了报仇,还是权势动人心。
“皇帝的暗卫呢?”
君留山当初也没有被先帝告知此事,知道之后再要想一个个去找出来就有些太难了。
这些人他一直担心会成为隐患,又因为当年之事其实还想着若有可能,至少还他们父辈一个清白,也让他们能正大光明地活着。
安怡长公主并不看好这件事,但她还是默认了君留山想要她来帮忙的打算,若是在这种关头其中的一些人做出了不好的事,那么对于孟寺他们这些安分守己的人来说,就是毁了他们的所有希望。
就算是君留山,也不能在他们之中有人行了谋逆之举的情况下,再为他们平反,再将更多安分活着的人暴露在恶意之下。
“先帝时暗卫一直在盯着他们,但皇上登基之后因为您和皇上并不清楚当初的情况,是以监视他们的人已经许久不曾更换,脱离了皇上的掌控。”
“属下怀疑,当时就已经有人找上了他们,让他们在先帝死后做出欺瞒之事。”
虽说不知道联系他们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君留山和君后辛都确实在之前并不知晓这些事,隶属皇帝的暗卫从来不曾主动汇报过有关于那些被藏起来的宗室血脉的情报。
君留山手下的暗卫从折思和折宁开始,虽然现在遍布天下势力庞大,但他们始终都是在九年之间才建立起来的,一些更为久远的秘密不是特意去查,平时他们也很难注意到。
“王爷,岑侯从山上送来了信。”
有暗卫突然出现在了院子的拱门之外,远远向君留山他们这边禀报,亭中的人也听见了他说的话,折思在君留山示意后走过去拿来了信。
送来的只有一张被折起来的纸,似乎是岑见随手扯了一张纸就写了让人送来,上面也只有寥寥一句话。
——“西夷三日后犯边,有探子潜入关,已擒。”
登宿关是西夷和大岳唯一相接的大关,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险关,多年来在九蛮与突厥不安分的时候,以登宿关为中心延伸出去的与西夷相接的地方是难得安宁的边疆。
遇上好的时候,还会开放互市,两国之人在此交好,且还有不少通婚的人在。
但现在,这样的安宁也要最先被打破了。
君留山甩袖起身,将那张纸拿给了折思和折宁去看,大步向外走去。
“备马,本王要入宫,折宁,让人去查,再去向微之问清楚,给诸边军传本王手令,全体备战。”
“折思,收拾好东西,明日就离京,让人给侧王妃传信,先去找她,之后北上去封地。”
“是!”
折思和折宁都看清了纸上所写,两人肃然应声,折思跟上了君留山的脚步,折宁在送走君留山后立马安排了人手去查探边关之事,自己带着两个人纵马出京,直奔鹿还山而去。
摄政王今日出门去京郊见了从大漠回来的军队,又将两个少年将军带回府的事,京中的官员都是知道的。
这几日摄政王又不上朝,特地出门去接人完全显示出了他对那两个少年的重视,也让更多人关注起了这支从大漠前来的队伍。
只是君留山吩咐了周浩坤照顾,他们也不敢随意窥探军中事。
少年的身份更好查一些,稍微回想一下当初摄政王拟定的发去大漠的旨意,就能对上人。
一个是林家子,侧王妃的胞弟,一个是孟家子,再追查一下,当年的孟侯之子,勋贵之家。
孟家虽说失了爵位,但也是从漩涡之中全身而退的,当年的两代孟侯对局势把控准确,而现在才过了多久,孟家的人又重新得了当权者的青眼。
“虽说在大漠吃了几年的苦头,但王爷一直在关注着大漠,他们倒是趁机让王爷对他们有了更多的好感,也不亏了。”
“只是王爷这般急匆匆地入宫去,你们说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大漠那边有变?”
在衙门当值的一群人从繁重的公务中出来歇一口气,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讨论着事。
主要是这一次君留山又有许久将朝政甩手不管了,今天见了从大漠来的人后就进了宫和皇帝在殿中关上了门议事,怎么看都是和大漠有关的。
“别的不说,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朝中军队的调动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那两封国书,他们谁都在说本就是在向九蛮和西夷示威,一言不合打起来的可能性太高了。
那时候九蛮和西夷犯到了大岳国威之上,谁在那个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劝阻皇帝和摄政王,简直就是在给史官在史书上骂他们的机会,而且他们自己也不容大岳国威被如此侵犯。
因此在国书问题上,谁也没有出声反对,但真要打仗了,这些人还是忍不住地皱眉。
“这要是打起来,西夷动了手,九蛮不一定能忍得住不动手,突厥本身就与我国边疆冲突不断,也一定会抓紧时机,到时候边关全部都要乱起来。”
“去岁今岁天灾不断,国中还有这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哪里经得起这么劳民伤财地大动干戈。”
君留山门下官员喝着茶没有参与进他们忧心忡忡的讨论之中,他悠悠掀起眼皮来看了那些人一眼,并不奇怪他们会有这样的态度。
寒门出身的文人士子与以前的世家不同,世家之人君子六艺学文习武才是常事,文臣武将都多是出自世家,不少风雅名士还是沙场上的一方大将。
像岑见、孟末、向亭这些人这样的,才是以前朝中最常见的存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向亭不通武艺,不代表他不通军事。
后来寒门士子代替了世家子,勋贵又在不停被打压,摄政王手握兵权促成了文武对立的状态,寒门难修军事,文人自此轻武事,文官更是想要同武官争权。
长此以往,国家必出祸患。
是以当初君留山挑选门人的时候,对他们的各项考察都颇为严格,武将是跟着君留山从战场上闯过来的不说,文臣都基本上是能文武双全的人才,不能上阵杀敌,当个军师也绰绰有余。
最为主要的是,都要有远见以及该有的胸襟,这样才能在君留山需要的时候,为大岳撑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