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和君留山皆是一顿,君留山看了那书生一眼,书生也未在意,吹温了丸子就埋头吃了起来,不再同他们两人说话。
两人将一碗吃下肚,吃得身上都暖洋洋的,提了打包好的东西就想离开。
沉稳些的那个书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两人。
“看两位也不是平常人家出来的公子,今晚在城中的庆典上,也会有不少珍奇的草药被摆出来供商人验看,两位要是有兴趣,可以去凑个热闹。”
“说不定,那些养殖的家族今日为了热闹,还会放出一些只有古籍上才有记载的草药。”
君留山回头同他道谢,与林眉不再停留,一起往正街上走去。
他们说庆典是在城东,要子时才开,林眉和君留山就先回了客栈去,叫跑堂拿了小炉子到房间中,温了青竹酒边喝边说话。
“王爷说,莫上先生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若是知道,早该忍不住与本王提起了,况且说是商队将药草贩去其他地方的药铺,实际上根本没有药铺在出售那些所谓的珍稀药草。”
君留山身子不好的时候,莫上先生和王府上下,包括在地方衙门的王府一脉的官员,都在为他寻药,要是真的像书生所说,他不该一次都没有听闻过。
这处不算偏僻,他们这次只是偶然路过而已,那其他的人也该能偶然路过此地,但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传出。
既然如此,这么些规模不小的商队,是将药材都送到哪去了?那些药材,又究竟是些什么样的药材?
林眉和君留山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城中的富户……既然此城是以此为依凭开的商路,那自然富户们也是手掌草药的人,他们说今晚要摆出城中培植的稀缺药草,先去看一看吧。”
“既然来了这里,说明是有缘,也不找别的东西了,找出城中最为值钱的那些药草,取了也不是不可以。”
林眉说到了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了君留山。
“王爷、王爷识得草药吗?”
君留山也沉默了,回看着她许久坦白地摇了摇头。
“本王也没有看过什么医书,一般草药还能分辨一二,既然说是珍稀,甚至外面已经绝迹了的药草……”
好了,确定两个人都是不认得的了,林眉扶住额头,开始想她现在换座城重新找目标能不能来得及。
“或者现在回去把微之搬来,来得及吗?”
林眉相信,岑见身为王府中的人形外挂,应该是能认识那些草药的,去搬莫上先生就有些太远了,不太现实。
君留山竟然觉得也不是不可行,但是等他们回来,子时就要过了,庆典也不知会办上多久,他也不想错过去庆典一探究竟的机会。
他们还不知道岑见也带着孟明出来了,要是回去找人,定然是只能白跑一趟。
“今夜放出来的药草应当都有介绍,我们先去看了再说吧,明日如果有机会,跟着商队去找那些人洽谈,到时也能听他们自己来说。”
林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这样,如果真的像书生说的那样好运的话,说不定当真能撞见一样古籍上才有记载的药。
这两天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取物,其他的事,等比试完了再说吧。
“快到子时了,我们也去城东吧。”
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快被吃完了,两瓶酒也被他们不经意就喝了,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滋味,但林眉站起来的时候,感觉稍微有些头晕。
她的酒量可不浅,这样的淡酒才喝了多少,她就醉了吗?
君留山抬手扶住了她,皱了皱眉,取了一碗茶给她喝,林眉一边喝着茶,一边觉得奇怪。
“这酒是拿什么酿的,居然这么醉人……”
君留山和林眉喝的差不多,但他看起来半点也没有受影响,拿起装酒的瓶子仔细分辨了气味,终于在酒香之中寻出了一点的不同寻常。
“这酒里,似乎是加了药草,自从在大漠吃了神药之后,许多药物对本王的效用就不大,往常吃的药都是特意配制。”
“这酒里加的这一点对本王没有什么,但你喝了就不太行了,而且本王怀疑,之前我们吃的点心里,也被加了药。”
是他们两个疏忽了,居然就这么让东西入了口,还好目前看来不是什么有心人下的手,这点分量,估计是配方之中就有这么样东西,不是用来药人的。
“之后在这个城里要小心了,看起来他们用药已经成了平常之事。”
林眉喝了一大口茶,又从随身的小皮囊里找出酒儿给她的解酒药丸,服下之后捏了捏眉心,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回来再说吧,先出去看看庆典,我现在对庆典上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了。”
君留山点了点头,本来想劝林眉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今晚就不要去了,看着她饶有兴致的样子,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跟着人一道出了门。
今晚有庆典,客栈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安静下来,后面院子还好,前面的三层楼热闹得不行,商人和一些不知为何过来的外乡人在大厅坐了许多,都在等庆典开始。
跑堂的忙上忙下,看见两人从后面过来,笑着一拱手。
“两位也是要去城东的庆典看看吧,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要是再晚一些,说不定就要挤不过去了。”
“要是找不到路,出了门看见城里的那些孩子,只要三五个铜板就能让他们给您带路,走小巷要比走长街容易,就是得提一盏灯笼。”
“多谢,我们知道了。”
林眉拿了碎银随手递给跑堂,跑堂的当即给他们取了一盏灯笼过来,又笑着将两人送出了门。
两人出门站在街边,刚才在后面的楼上还不觉得,站到了这里才发现,现在是真的人多,街上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摆满两旁,灯笼高高悬在拉起的绳子上,将长街照得亮如白昼。
人群摩肩接踵,有身量未成的孩子灵活地在人群中游走打闹,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是一样的笑脸,发自内心地为这一天高兴着。
君留山和林眉都不想去人群中挤,只能依着跑堂所说的,随手拦了一个看起来机灵的孩子,却是拿出了一枚小银珠放进孩子的手中。
“劳烦你带我们去庆典那边。”
“好呀好呀,你们跟我来。”
半大的孩子握着那枚银珠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带着他们沿着街边走了没一阵,就钻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之中人家大多已经锁了门出去了,只有门前还有两盏灯笼挂着,不如街上明亮,两人提着灯笼跟在孩子身后,看着他两条小短腿倒腾得快得不行,他们都要大步走才能跟得上。
他们都没有说话,在巷中七拐八拐地,也不知走到何处去了,零星还遇见过晚出门的一些人家,都是笑着同他们颔首示意,随即擦肩而过。
那孩子终于在一处巷子前停了脚步,侧过身来抬手朝前面一指。
“再往前穿过两条巷子就是城东,你们自己往那边走就好了,我要回去玩了!”
说完那孩子就往前一窜,隐入暗巷没了踪迹。
君留山提着灯笼,往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林眉。
林眉仰起头,视线落在那边的树上,袖手扬眉:“诸位跟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吗,庆典快开始了,在下还想去庆典上看一看,还请抓紧一点时间吧。”
风吹树动,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在墙面和地上,没有人应声。
林眉叹了口气,君留山听见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就这样还要做偷,要我就给打零分了。”
没等君留山想明白她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林眉就纵身一跃,跳进了树影之中,一声惊叫响起,叫到一半似乎被什么打断,又没了声息。
没一会林眉一手拎了一个人落回原地,将手中的两个人丢到了地上,君留山将灯笼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
都是极为平凡的长相,看着像是什么地方做粗活的人,君留山记得,他今日在商队之间,扫见过这两张脸,记得虽然不算清楚,但也肯定没有记错。
“说说吧,是想谋财还是害命?”
林眉蹲下来,在瞪着她的两个人脸上拍了拍,两人都被她点住了穴,全身僵硬地躺在地上,只有一双眼一张嘴还能动,被她这么一拍,其中一个竟然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来,眼睛无力地闭上了。
林眉看着他吐血蹙了眉,瞬间往后退了一步:“别和我碰瓷,我可没有下这么重的手。”
君留山及时将另一个人的下巴卸了,虽然他也不知道碰瓷何意,但不难猜出林眉的意思。
“他是服了毒,不是你下手重了。”
“服毒吐出来的不该是黑血吗,我看这血颜色还挺红的。”
“可能是什么奇怪的毒药吧,不是常用的那些。”
君留山探了一下那人的颈脉,竟然还留了一口气,说明这个毒药是真的不太行。
而被君留山卸了下颌骨的那一个更是把眼睛瞪大了,被摄政王拿灯照着,“呜呜”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眉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什么好话,也就歇了帮他把骨头装回去的心思。
君留山抬起头问林眉:“还要再问吗?”
林眉摇了摇头:“问不出什么就不要耽搁时间了,把人杀了吧,免得横生枝节。”
“也不知道这两个是有人指使来的,还是自己想着跑过来的,真是个麻烦。”
君留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而易举地捏碎了两个人的颈骨,醒着的那个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会这么的心狠,不及挣扎就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