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山路陡峭了些,是师叔走得太快了,你才会跟得这么费力。”
他好心地安慰了太孙卜一句,太孙卜喘气喘得喉咙都在痛,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那里慢慢平复气息。
他是真的没有练武的天分,也不曾为此有过什么苦恼,但在这种时候就还是觉得有些微妙了,他已经决定之后若非必要绝对不再跟着出来了,否则只会拖人后腿。
左博赡看他也只是累了一点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吩咐尹先白先陪着他在这里坐上片刻,他自己先去四处看看。
尹先白抹了一把额头,他功夫也就一般,一路走来也出了不少汗现在也有些走不动了,确实没有办法陪着师父四处去走,只能乖顺地点了头,还不忘嘱咐他家师父一句小心。
“弟子可是和人保证了没有把握之前绝对不去冒险的,师父你不要让弟子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为师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左博赡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他抱着头大叫的时候快步溜走了。
但是之后就不太对劲了,太孙卜和尹先白在休息好了之后也没有等到左博赡回来,两人不敢乱闯,只能先在周围找上一圈,又顺着左博赡离开的方向去找。
但是不管是哪边他们都没有找到人,连左博赡走过的痕迹都在某一个地方断掉,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尹先白和太孙卜都沉下了脸色,他们蹲下来看着地上那个比较明显的脚印,这是有人在这里重重一踏才会有的,像是纵身上跃。
但是他们往树上找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人仿佛是跳起来后就凭空消失了,但是尹先白可以保证自家师父既不会御剑之术,也不会凌空行走,更没有白日飞升。
但是人去了哪里呢?
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武功很好的人,这里又是焚仙门的地方,若是不小心遇上了就很难说结果会怎么样,在实在找不见人影之后,两人果断决定先下山,去找其他的人一起来找。
太孙卜在下山之前留意了一下那边的阵法布置,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很难判断左博赡有没有进去阵法之中。
“师叔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不会一声不吭丢下我们两个在外面就往阵法里闯,但不是去了里面师叔又去了哪里?”
尹先白摇头,格外简短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如果是被人逼着进去的,那是什么人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就将左博赡给逼进去?若是说打晕了将人带进去,同样是谁能够做到的问题,而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该有一点意外的痕迹留下来。
“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叫了其他人来帮着查吧,否则就我们两人在此,如若真的是有人所为,将我们也制住了便糟糕了。”
太孙卜环顾一圈,日头已经西沉,离他们与公道阁弟子约定的黄昏之时也不远了,他们回去晚了可能那位就已经离开,独留他们二人在此更加的危险。
尹先白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刚才试着推算了一遍师父的下落,可惜的是师父比他修为更高,且两人的关系亲近,他完全算不出什么来。
但他没有什么太过糟糕的预感,说明他家师父现在应还无恙,现在的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去找了人来,才好想办法救人。
太孙卜见他还能听得进去他人所劝也松了一口气,两人连忙顺着来路下山,林中的光线越发昏暗,越往下走越看不清路。
尹先白走得太急,太孙卜追着他几次都险些摔倒,尹先白在他又一次被石头绊倒的时候伸手扶住了人,放慢了脚步搀着人继续往山下赶。
山风寒凉,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越走越是心事重重。
幸亏他们两人回来得及时,公道阁的弟子险些就离开去找人了,不过他们也没有带回好消息。
“我师父失踪了,劳烦带我们去最近的有人的地方,找人上山再找一找我师父。”
尹先白沉着脸向公道阁的弟子抱拳,公道阁的弟子没有看见左博赡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心里一跳,觉得他们上山之前自己是不是乌鸦嘴了一下。
现在不好的预感成了真,也就什么都来不及多说了,招呼着两人上马,即刻赶往离这边最近的聚集地。
林眉他们在半路的时候就接到了左博赡失踪的消息,岑见脸色凝重地看着写着消息的条子,看完后又递给林眉,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得阴影深刻眉眼深邃。
“左道长应当是被焚仙门的人捉了去,而且是专门等着左道长的。”
在江湖人之中有焚仙门的内应,并且定然是不止一个的,从左博赡他们赶路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算计他们了。
“左道长卜术精妙,也精通阵法之道,是江湖上最可能破解焚仙门总坛山谷外阵法的人,自然要先对他下手了。”
薛净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谁都会选择先处理好对自己最有威胁的那些人。
“而且他们看起来是要死守总坛,而不是撤离了,否则不用大费周章地要杜绝这种风险。”
“但是左道长在他们手里真的会没事吗?焚仙门若是要将人杀了永绝后患……”
林眉心中一凛,岑见也抿唇垂眸,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林眉注意到他掩在袖中的手极快的动了几下,应该是又在推算着什么,等了一会之后岑见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左道长应是能无恙归来的。”
薛净悟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能好好的回来,其他的都好说,林眉也微微颔首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信中所写看起来那边的状况不是很好。
“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否则那些人就要在攻打焚仙门之前先内部闹出事来了。”
这封信是暗卫写的,写这信的时候江湖人之间就险些打了一架。
那天尹先白他们回去找人求援,第二天就带着人重新上山去寻找左博赡的踪迹了,但一群人将阵法之外的地方都险些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人,没有看见有关他踪迹的痕迹。
最终他们在天黑之前离开了那座山,或许是因为他们这一次人多,他们在山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焚仙门也没有人过去看一眼,但其他人始终是觉得那里不安全的。
他们回去之后也都猜测左博赡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落到了焚仙门的手中,但是既然费力将人抓了回去,想来至少现在还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尹先白作为徒弟都还算是冷静,但有些脾气暴躁的江湖人就站起来想要直接闯进山谷去救人了。
“谁知道那些人有什么恶心人的手段,就算左道长保得住一条命,也定然不会轻松就能活下来,焚仙门的人不会那么好心的。”
“反正我们都要攻打焚仙门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所谓,早点进去将包括左道长在内的被掳走的那些人解救出来才是正道,要是去晚了有谁死在焚仙门的手里,岂不是我们的过错?!”
此人的兄长是之前去闯山谷有去无回的人之一,他之前就想要鼓动大家去救人,但因为身份更高的几位都是反对的,他也就没能成功。
但这一次失踪的左博赡身份和之前失踪的人不一样,左道长的身份要贵重关键上许多。
之前大家都犹豫着没有去救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失踪的人都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但现在有了左道长,所有反对的人都开始动摇了。
还是尹先白保持住了理智,沉着脸站出来阻止了他们的这一行为。
“这一次不是单独的行动,也不是只与个人恩怨有关,来到这里是为了大义,那就还请各位能一直坚持以大局为重。”
“消失在阵法中的人不一定就是被焚仙门带走了,也有可能还被困在阵法之中,阵法从来变化万千,不小心动了其中的东西就可能改变阵法的性质。”
他眼神漠然地环顾一圈之前还群情激动的众人,视线冻得人浑身发寒,也将他们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擅动阵法也可能害死困在阵中的人,到时候又有谁来担这个责任。”
没有人能担,所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之前那个出言撺掇的把自己缩在了椅子上,生怕引起尹先白的注意。
太孙卜见尹先白能这样也算少了一点忧虑,他就怕尹先白也冲动了起来,左道长是他的长辈,营救长辈这种事他不好阻拦太过,也不想尹先白因为这件事情和他生了嫌隙,才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是不赞同现在就冲过去的,这么多人冲过去,要是都被困住了,武林不单会损失掉他们的战斗力,还会影响整体的士气。
“给那边几位掌门的信已经传出,最迟明天一早几位掌门就会亲自赶过来,还是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再拿个主意吧。”
太孙卜怎么说也代表了鹤云观,因此他说的话其余人就算心中有异议面上还是都听从了,太孙卜见没有人反对,就要先拉着尹先白去休息。
他们两人这两天里都没有合过眼,太孙卜没有浑厚的内力支撑,已经极为疲倦了,回房简单洗漱之后换了寝衣,脑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在他的隔壁尹先白心中担心着师父,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但他也不是那些江湖人,被人一挑动就什么也不想地跟着做了,做不出跑去山上贸然闯阵的事来。
尹先白扯了被子遮住脑袋,良久被子下面传来了一声闷闷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