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蛮的朝堂之上人尽皆知,顾明珏如今应当是没有什么子嗣的,但是对于他直接将一个孩子立为皇子的行为,还没有什么人真正提出微词。
顾明珏再将这个孩子立为皇子的诏书上面称这孩子的生母身份不为人知,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世。
有消息灵通一些的大臣心中明白,这孩子并不是顾明珏所生,而是他的侄子。
但是那又怎么样,纵然他们心中不明白顾明珏为什么会把这个孩子立为自己的皇子,不过也算是给这个孩子了一个正经的身份。
只是可惜了,恐怕在成为了皇子之后,这个孩子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过顺利。
那些人心中的这个疑虑也在真正见到了这个孩子之后被打消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孩子眼瞅着和顾明珏真是十分相像。
冷淡矜持的态度,恭敬有礼的性情,还有那隐隐之间已经见了睥睨的气势。
那些大臣们见了这孩子之后莫不都连连点头,顾明珏更是给这孩子亲赐了名字。
顾元祯。
从这个名字来看,顾明珏对这个孩子居然隐隐之间还负有重望。
而顾元祯似乎却并不明白这个名字之中所代表的意味,祯字,吉祥之意,更是和前朝皇帝同讳。
顾明珏这是激励着这孩子,争夺皇位?
朝堂之上,顾元祯跪下领了旨意,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从此应下了这个名字。
站起身来之后,他脸色仍是淡淡的,站在了一旁,从此没有多说话。
纵然他只不过才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不过顾明珏已经让他每天在早朝的时候都前来旁听,显然对于这个孩子已经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重视。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更何况小皇子如今还没有到十岁,正是吃不得苦,起不得早的时候,顾明珏的这个决定。在坐下之后还颇让人心里嘀咕了一番。
但是随即他们心中就没有了疑虑,虽然小皇子并不在早朝上多说话,但是它却可以一直在早朝上呆到结束,有人曾经在上朝时卓翼观察过小皇子的一举一动,发现这幼龄稚儿不光是坚持了下来,而且居然全程目光澄澈专注。
是个可塑之才。
玉衡关里,林眉和君留山等人又停留了几天,直到顾明珏都已经在九蛮重新稳稳掌控了局势,这才派人前来迎接。
在这几天里,薛净悟一直在从那寺庙周边追查有关于焚仙门的线索,但是却毫无收获。
就像是薛净悟上一次在佛寺里被那小和尚提醒的一样,在平时里这佛寺里的和尚们都规矩的很,从来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行动,纵然是薛净悟也找不出来什么不对的。
自从在那小和尚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长相之后,薛净悟每一次再出门的时候都会小心的将自己的容貌改变,但无论是潜入到佛寺里,还是在寺庙周边,他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曾经和他说过话的小和尚。
并且在几日之后他忽然发现出入佛寺的那些僧侣们忽然多了些他从前很少见到的面孔。
在这佛寺里,每日里负责出门采买的僧侣都是固定的,纵使是佛寺也有着严格的规矩。
但如果不是薛净悟着意留心的话,从佛寺里离开几个僧侣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从佛寺里离开的那几个僧侣在走到了街道口之后便分开了,他们的手上都拿着饭盆,看着是要去求施的。
街道上路过的人纷纷慷慨解囊,对于僧侣来说,定时求施也是一种修行,玉衡关的百姓们每次见到有这样打扮的僧侣,都很愿意也为自己积一些功德。
那些僧侣个个都面带微笑,薛净悟只能从中挑了一个跟着,发现那和尚却是走得越来越偏了。
只可惜跟了一日下来薛净悟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一定有什么隐藏的事。
到了傍晚间,薛净悟这才跟着那个僧人一起回了寺庙,眼见着那人进了佛寺大门,这才打了个哈欠,回到了领主府。
回到了领主府里的薛净悟和岑见迎面碰上,岑见本来还在含笑和君留山说些什么,见到他之后便是一皱眉。
薛净悟和岑见碰上向来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所以平时也很忌讳和岑见正面对上,毕竟自己的这张嘴也实在是不好管束,不知道哪一句话就会和他开始较劲。
所以在见到岑见皱眉之后,薛净悟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惹得这位侯爷了,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他这才看向了岑见。
似乎是觉得今天自己还没有主动开口,岑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颇有些理直气壮。
“侯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岑见却是站起身来,伸手轻轻用袖子盖住了自己的鼻子,语调清淡。
“薛公子今天是做什么去了?身上带了这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薛净悟当即就一皱眉,他今日虽然是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但是却也没有在什么腥的臭的地方里打滚,而是真真切切地跟着线索跑了一整天。
纵使是到最后也没有追出来什么结果,不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能被这么说?
更何况他可是堂堂神偷,每日的衣服不说是小心谨慎,也是爱干净的很。
说他不干净?
薛净悟撇了撇嘴。
“可是有什么不对?”君留山坐在桌边也将薛净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开口询问。
岑见也自然注意到了薛净悟的撇嘴,但却并不在意,他从袖里掏出了一瓶丸药,取出一粒来随手捏开。
也不知道那粒丸药是由什么做出来的,被岑见捏开了之后居然化作了一股轻烟,飘飘荡荡。
但是那股青烟在靠近了薛净悟之后却变了颜色,由清清淡淡的白色变成了一股透着诡异的绿色,一看便能让人感觉到不对。
薛净悟立即就往后跳了一步,看着岑见的眼神里都是惊愕,难不成刚刚岑见不是在讽刺自己,而是在说自己的身上,的确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向来是不信那些神鬼的,不过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在佛寺里打滚,他一时之间居然也难以辨别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那股轻烟在靠近自己之后就变绿,这……不管怎么看也太过诡异了。
“此乃何物?”君留山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看着薛净悟的眼神里都是奇怪。
但他却并没有伸手捂住鼻子,若是薛净悟的身上带着的东西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危害,那么岑见一定会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提醒他。
所以既然岑见并没有提醒自己,那就证明薛净悟身上带着的东西如今并不会直接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岑见掸了下手指,将手指尖上留下的一点丸药也给吹散了,这才又看向了薛净悟。
“这东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一种小虫在碾碎之后得来的粉末,将这粉末散逸在空气之中,附近若有追魂蝶,就会追踪而来。”
“只是这小虫在碾碎之后得来的粉末无色无味,且经常和寻常烟尘混在一起,所以实在很难让人察觉。”
薛净悟立即就皱起了眉,好生回想了一下今天究竟有多少人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这烟尘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他立即就想起了在街巷之中,曾经有一户妇人不小心在自己的身后泼灰,差点泼到自己的事。
难不成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这种东西?不过费这么大的力气,用了这么不起眼的东西来追踪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
“小生也算是在江湖上面行走的久了,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他向岑见又讨了两枚丸药过来,在自己的手中给捏碎了,然后就看着那股烟尘在靠近自己的时候,也慢慢的变得绿了起来,倒还有点好玩。
岑见看了他一眼。
“这也是从前偶然发现的,不过奇怪的是从前这种东西经常被用在焚仙门人的身上,因为这种东西对于身体无碍,但是若是放出追魂蝶后,那么追魂蝶就会随着身上有这粉末的人的行动轨迹行动。”
也就是说,若是此时有人已经放出了追魂蝶,那么这只蝴蝶便会随着今日薛净悟的一举一动,将他今天走的路重新走一遍。
这可真是……
薛净悟在听到焚仙门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果然还是和焚仙门有关系。
更何况他们要自己今天的行动轨迹有什么用?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有了一个问题。
“只是既然这粉末经常是被用在焚仙门人的身上,那也就是说,若是在同一时间的同一个范围之内,有两个以上身上有这粉末的人,就不一定能够确定每只追魂蝶追的是谁?”
岑见摇了摇头。
“每一支追魂蝶所追的尸体粉末都是由它同一个茧里破茧而出的那只碾成的,追魂蝶若有两只一起破茧也是很难得的,所以纵然是在焚仙门,也很少会用这种追魂蝶来追踪。”
除非是用这种追魂蝶来追踪的人已经引起了焚仙门的注意,又或者是怀疑。
至于薛净悟现在是属于哪一种,岑见也不能确定。
“……小生居然诡异地感觉到了一丝丝荣幸。”
薛净悟扶了下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