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留山给她三分面子,也不过因为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
嘉禾郡主的家人在战争中身亡,孤身一人,他不想让嘉禾郡主再失去什么。
若真要计较起来,这个管家平日苛责下人,动辄打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让你如此评价,她还真是一个厉害角色呢,也罢,这样,很有意思。”
手执白棋,嘉禾郡主正在思量,说话倒是有些敷衍。
眼看着白棋就要获胜,却陷入了僵局之中。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以为嘉禾郡主在思量棋局才敷衍陈管家。
可只有陈管家才知道,在这个时候,就是嘉禾郡主要对付一个人的前兆。
如果她不重视一个人,在其博弈时,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而这次却说了这么多,显然已经把林眉当做了自己的对手。
“既然现在侧王妃急着要当家做主,那本宫半月后的生辰宴,就交给侧王妃举办吧,想必一定会体体面面的。”
微微莞尔,眉头轻挑,嘉禾郡主似乎对棋局也有了主意。
一子落下,瞬间死局变活局,白旗赢。
“郡主英明,既然她急着表现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那就给她个机会,办好了是她的本分,办坏了,可就是她图谋不轨。”
陈冉双也是心领神会,行了一礼走到嘉禾郡主身前,开始替嘉禾郡主重新摆棋。
“棋局如人生,落错一子,满盘皆输,本宫倒要看看,侧王妃这一子要怎么落。”
冷笑一声,嘉禾郡主很是不屑。
就林眉那个侧王妃,也敢和自己争抢留山哥哥。
殊不知这天下只有她才和君留山最配。
连名字都是先皇所赐,她成为正妃,才是理所当然,哪轮到林眉那个小贱蹄子。
……
皇宫大内议事处,各处三户六部大臣都立于殿中。
此时,讨论的却是一些许久没有结果之事。
有的官员已经昏昏欲睡,只要不牵连他们,又有谁在乎。
“罢了,此事再议,众爱卿退下吧。”
大殿上的君后辛依靠在龙椅之上,一日的商讨国事让他也略显疲惫。
皱了皱眉,就要散了这议事例会。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是关于尚书令的。”
下一刻,君留山就站上前来,微微俯身行礼。
此话一出,满朝官员皆惊讶的很。
谁都知道,君留山和君后辛不服,而尚书令,又颇得君后辛宠信。
王安龄虽和君留山私下有冲突,但却从未搬到朝堂之上。
今日君留山这话,瞬间让众官员炸了锅。
“哦,摄政王所为何事?”
本来已然疲倦的君后辛,也清醒许多。
君留山终于要露出爪牙了吗?
“微臣要状告尚书令谋害人命,刺杀淳荣王侧妃林眉!”
起身,对上君后辛的视线丝毫不惧,君留山眸中质问意味深浓。
他可不信,王安龄若是没有君后辛的授意,敢这么平白无故的对林眉下手?
而这一句话更是直接让刚才还窃窃丝语的众官员瞬间停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啊。
“哦,摄政王可有证据?”
心里震惊,君后辛强行压下自己的想法。
面色平淡,他冷声开口,看似公平。
若君留山没有证据,只是猜测,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
“此事摄政王可不能冤枉了尚书令,尚书令毕竟两朝元老。”
“自然是有证物,王妃遇袭,本王护卫关键时刻救下王妃,谁料却搜出尚书令信物。”
说着,君留山冷眼看向了王安龄。
“当时,顾王爷出宫也看到了这些。皇上大可传召顾王爷,看看本王所说是否属实。”
似乎是怕王安龄不承认,君留山又开口补充道。
“启禀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的信物,早在数月前被盗,那猖獗之徒,偷了信物又栽赃嫁祸老臣,老臣对这事完全不知情啊。”
还不等君留山说什么,王安龄就已经站了出来,狡猾的狐狸莫过于此。
跪地哭喊,口口声声都是冤枉。
“爱卿,信物已被盗走?”
冷眸微眯,君后辛知道这事情不好解决。
就算是王安龄真有证据,君留山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一次扳倒王安龄的机会,更是打压自己势力的机会。
而他选择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揭发王安龄,若是偏袒,只怕自己日后难服众。
这一次,君留山还真是把他放在一个两难的境地。
水深火热,犹如油煎。
这个君留山不能再留了。
“微臣万不敢在圣上面前撒谎,此事千真万确。”王安龄头低着,任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君后辛看向君留山,眼中意思明显。
“摄政王,王卿信物既已被盗,那刺杀王妃之事就有待查证,不如今日……。”
下定决心,摆了摆手,君后辛露出疲乏的姿态,想有意压下这件事。
不然真可能把自己唯一完全信任的人也拖下水。
“侧王妃好容易死而复生,现下又受伤,今日,一定要有个交代!”
说罢,君留山起身,毫无恭敬之意,又质问一句。
“陛下难道怀疑微臣伪造信物不成?”
林眉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却连一个王安龄都对付不了,如何向林眉交代?
他堂堂一品摄政王,难道连自己的侧王妃都保护不了?
面色愠怒,他还没发火,君后辛倒先发火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他这样服软反倒会让众大臣站在自己这边。
林眉受伤是事实,证据确凿也是事实。
今日若一直闹下去,即便是君后辛要保王安龄也不可能。
“可尚书令的信物……”
紧皱着眉头,君留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真的不作为,势必会引起君留山震怒。
毕竟君留山手中拿的确确实实是王安龄的信物令牌。
为试探林眉,现下就得罪君留山,得不偿失!
只见君留山直立大殿正中央,薄唇紧闭,目光却犹如刀子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心中“咯噔”一声,君后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只得讪讪开口。
今日,王安龄,必定得罚。
不过怎么罚,罚多重也是他说了算。
“此事尚书令确有嫌疑,那便停职禁足一月,也算对摄政王有个交代了。”
话落,感受到君留山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君后辛眼底也露出几分挑衅。
他就要偏袒王安龄,小惩大诫。
即便君留山是摄政王又如何,他才是天子,是皇上。
他的话才算数。
“如何?摄政王可还满意。”
“微臣自是满意,还得多谢陛下。”
挺了挺身子,君留山心头大怒,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嘴上多谢,身体却是一个礼都未行。
“不过尚书令受皇上宠信,数日前丢了信物,日后,尚书令恐怕要提防着,万一哪日自己也丢了,可是我大岳的一大损失啊!”
“摄政王多虑了,都退下吧。”
丹凤眼停留在君留山身上,一动不动,君后辛那句多虑,几乎是紧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他又怎么听不出君留山的话外之意。
那不就是在警告自己和王安龄一定要小心,否则数月前是丢了信物,弄不好什么时候便会把自己的性命也丢了。
何其嚣张!何其狂妄!
但即便是君后辛自己也清楚,君留山有那个狂妄嚣张的资本。
能说出这个话,那便说明君留山有这个实力。
做不到的事情,君留山从不会夸下海口。
长叹一口气,君后辛摆了摆手,让众大臣退去。
“微臣告退。”
众大臣跪地行礼,只有君留山一人微微俯身。
出了大殿,冷冷一扫王安龄,君留山缓缓离开。
想在他头上动土,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实力。
王安龄只觉有一道视线紧紧跟着自己,却不敢转头。
君留山那句威胁,他怎么听不懂,只是现下,君后辛都不得不惩罚他来息事宁人。
那么,他也得小心行事。
刺杀林眉,他是个打手,更是背锅的人。
讪讪离开,这时候远离一段时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该死!放肆!”
四下无人,君后辛再也忍耐不住。
他猛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嘴里骂着的正是君留山。
而一旁伺候的公公早已见怪不怪,默默让宫女上前收拾。
“摆驾慈宁宫。”
大殿之内,君后辛此时已疲惫至极,整个人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心乱如麻。
明明设了埋伏,却还是让人逃走,暗杀林眉不但失败还让君留山抓住了马脚。
现在,局势瞬间紧张。
说不来,君留山此时正在府中暗暗策划造反呢。
如此,他的地位,可真岌岌可危。
沉思良久,君后辛暗下决心。
大手一挥,出门上了轿撵,浩浩荡荡,去往慈宁宫。
只是比起君留山的金撵来,还是差了许多。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身体可还康泰?”
一下轿,君后辛不等宫人通传,径直走了进去。
行礼,只见一身紫金色华服的太后正坐在榻上,缓缓呷了一口茶水,才答话。
“还好。只是皇帝匆匆前来,可有要事?”
放下茶杯,太后瞥向君后辛,面带疑色。
“不错,君留山太过狂妄,龙尾草医书接连被盗,儿臣只怕那君留山意图不轨啊。”
摇了摇头,在太后面前,君后辛不再隐藏,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一时间,尽显颓废。
他这个皇位坐的越久,越发现君留山的势力并没有那么简单。
别人意想不到的,或许君留山早就做到了。
比如说在九蛮暗中安插眼线,他足足费了三年时间,才让人堪堪摸进了九蛮内部。
可君留山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安插的更深。
“那皇帝打算怎么做?”
捏着茶盖的手一停,太后这才知道君留山身体康复或许指日可待。
拿龙尾草和医书来压制君留山,这个主意还是她出给君后辛的。
可没想到这么快,君留山就动手了。
她比其他人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