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看了看暗卫又看了看君留山，想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怎么样了，之后要怎么做才能救回母亲来，这个时候这些争辩已经没有了意义。
“王叔，我们要怎么救母亲回来？”
君留山转头看了他片刻，忽然摇了摇头。
“折思，你安排人，明日就送弦儿上京，交给皇上照顾一阵子，这边的事情没有完结，不要让他离京，也不许让他住在宫外，本王会亲自写封信给皇上的。”
“是。”
折思将事情记下，汉王一下惊得跳了起来，扑过去就抓住了君留山的袖子，哀哀地求他不要赶走自己。
“母亲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王叔，求你让我留下来找母亲好不好？”
“本王自然会将太妃找回，但弦儿你还记得本王在城外和你说的那些话吗？”
君留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又强硬地将人扶着站了起来。
“这一次的事，大概就是有人想要用太妃来逼你跟着他们谋反，太妃为人你当比本王清楚，若是你继续留下来，你也会有危险的。”
“到时候太妃救了回来，你却出了事情，让本王怎么和太妃交代。”
杜太妃能将汉王教导成这样子，不说是不是个愚笨的，至少是个心中有气节和主意的人，要是她真的被人抓去威胁汉王，没有威胁上还好，她还能忍着等着被救出来的一天。
要是汉王真的因为她做出什么傻事，说不定她会为了不连累汉王，不再等着别人去救她，让能威胁汉王的东西消失在世上。
君留山记得当年她是怎么闯到自己的面前，哀求自己去看一眼自己根本没有留意的那个小侄儿的。
当时因为知晓冲撞了先帝，她险些一头撞死在停灵的大殿阶下，以死赎罪，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不能活着回去的打算。
是君留山不顾太后要将人杖杀的旨意，拦下了她自尽的举动，也喝退了要拉她去杖杀的人，带着她一起去看了那个孩子，将哭闹中的孩子抱出来交给了她。
之后君后瑄的名字还是君留山给他起的，在给他册封汉王的时候，之前他只有一个弦儿的小名而已。
杜太妃做到了她能为汉王做到的一切，包括拿自己的生命去为汉王拼一次前路，她拼过一次，就不会不敢拼第二次。
汉王攥着君留山的袖子，看见了君留山的坚持，他没有再向君留山哀求，也知道君留山说得是对的，之前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在君留山说出口后他也想到了。
他担心得眼泪自己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却听话地在思考清楚之后放开了手，退后两步拱手行礼。
“王叔说得对，侄儿明白了。”
君留山也不忍心看他这样，让折思叫人先带他下去收拾一下也换身衣服，等他离开之后才继续询问这一次的事情。
“上一次侧王妃让你们去抓的那个引路的和尚，你们抓到了吗？”
“回王爷，并未能抓到，但是在追查的过程中有所发现，他们已经顺着继续追查下去了。”
暗卫有些忐忑，这一次事情他们实在是办得不好，之前的事什么也没有查出不说，又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掳走了杜太妃，按着规矩，其中相关的暗卫都该去领罚才是。
君留山念在近来人手紧，而且这一次对手特殊的份上，还是放了他们一马。
“罢了，这一次的事情也不全怪你们，对方本就善于躲藏，又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手段，敌在暗你们在明，确实难做了一些。”
“既然有一条线索就抓紧去追查，杜太妃的事情也要尽早解决，别让本王不能给弦儿交代。”
“谢王爷，属下这就去给那边传信。”
暗卫急忙退下去传讯，折思回来之后倒是有些担心。
“王爷，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如今在这边，还是说，就是打算做给我们看的？”
“之前焚仙门连杀三个江湖中人，来向江湖上围剿他们的人示威，这一次却不是焚仙门的事，动手的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家族了，至少也是他们帮忙，让本王那些不成器的侄子做的。”
汉王这边没有什么其他好图谋的东西，要说汉王的封地，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这边的封地尚算富足。
汉王手里无兵无权，也没有铁矿，封地也不处于交通要道，除了盯上他手中的财，还能为了什么事来为难这对母子的？
想要举兵就要养兵，君留山养兵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花费有多大，他的三个侄子不是什么生财有道的人，他们身边也没有听闻什么有此手段的人在。
并且因为他们以往的行事，虽然不敢太过分，又有郡守等人监看着一郡的动向，但毕竟王府的作风不正，弄得封地也必然会受影响。
汉王府从来低调本分，在百姓间的名声是不错的，因此整个封地也是欣欣向荣的。
“恐怕他们并没有留意到本王来了，早就安排好了动手，是本王来得凑了巧了。”
“他们想要夺汉王封地中的财，就算不是让汉王府直接同他们一起起兵，也会将汉王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本王不在，杜太妃之后就是弦儿，汉王府上下都是逃不过的。”
折思都难免为此叹息一声，一群人贪心不足，却要累得许多无辜的人为他们送命。
君留山只吩咐了折思一句让他叮嘱暗卫，一定要尽快将杜太妃救出来，就让折思下去了。
这一夜汉王府中气氛有些沉重，君留山下了送汉王进京的命令，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道命令还是被很快地完成了。
常三福与王府的两位教习会陪同汉王进京，汉王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快，第二天送他上马车的时候天不过才微微亮。
“王叔……侄儿拜别王叔。”
汉王在上马车之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君留山一会，最后跪下去给君留山磕了一个头，没有再说其他的转身踏上脚踏，进了马车去。
其余的人也分别来向君留山行礼，等君留山允许之后才分别上了车去，驾车的是暗卫，这一次给带的护卫并不多，一行都是低调的打扮，一半的护卫都是临时抽调过来的暗卫。
负责这一次护送的是跟着君留山从北境过来的暗五，君留山在他们出发之前又将人叫来仔细叮嘱了两句，就让他们立刻出发了。
送走了他们，君留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返回王府之中，照常地过了一日，还从汉王的书架上拿了一下他看过写了批注的书，看着像是要再多留几日。
在第四日的晚上，折思半夜敲响了君留山的门，在君留山允许之后才端着烛台推门进去，一一点亮了屋中的蜡烛，又去扶君留山起身更衣。
君留山看了一眼窗外，抬臂让折思替他穿上外袍又系好腰带。
“居然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倒是比本王预计得还要早些。”
“回王爷，那些人应是瞧着这几日王府收到了消息，但又没有反应，担心出了差错才会选在今天行动。”
折思给君留山加了一件薄披风，才引着君留山向外走去。
“这一次来的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去了小王爷的卧房，一人去找了常公公，现在都先押在小王爷院子里。”
君留山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在出了院门之后折思从暗卫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灯笼，一路上王府的仆从没有见到一个，皆听命留在自己的屋子中不敢出来。
汉王的院子外也是静悄悄的，但进了院子就能看见扮作侍卫的暗卫将院子四处都围上了，院子中间随意丢着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都昏过去了？”
“抓的时候打晕的，不过就快醒过来了，还请王爷稍等。”
折思连忙解释了一句，暗卫给君留山搬了凳子过来，折思让人立马将人弄醒。
君留山坐在凳子上，垂下视线打量了一番地上的三个人，等他们醒了之后就让折思将其中的两个先拎开去，手指点在膝盖上，看着被留下来的一个人。
那人知晓自己任务失败了，只沉默不语地面对着君留山，不肯说话也没有动弹，被暗卫拎起来跪着后，也没有多看君留山一眼。
君留山向折思摆了一下手，折思上前，将人的头强硬地抬起，又在他的颈上摸了片刻，突然撕下了一片面具，呈给了君留山。
露出了真面目的人也不过是张极为普通的脸，此时难掩诧异和惊恐，君留山拿到面具之后又打量了他片刻，就对他没有了兴趣。
“这些人你们继续审吧，审不出来就送上京城去，交给玉琢去审。”
“不过真的审不出什么也没有关系，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人，让人去查一查这个面具的出处，本王倒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是，王爷。”
君留山起身要走，听到他话的人突然眼睛就转了转，在君留山背对他的时候突然发力前冲，想要撞到君留山的身上。
君留山轻松避过，折思一脚将人踹了回去，没有让他挨上君留山一点衣角。
“押下去。”
“别让人找到机会死了，之后还要好好地送刑部去。”
暗卫上来干脆利落卸了他周身的关节，又往突然想挣扎的人口中塞了布巾，拎着人向君留山行礼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