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之事,公道阁会负责处理的,还请楼少爷放心,这本就是江湖中事,由公道阁出面更好解决,您这次始终是代表的朝廷,要是被他们用手段陷在此处,对朝廷也是不利。”
现在林眉他们在公道阁的担保之下还能与观中其他的人友好相处,但真要是到了被陷害的时候,他们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太孙桑尸体被毁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地里试图将这些事情引到林眉他们身上去。
公道阁和暗卫都在查是谁做的,但可惜的是,没有能将人揪出来,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针对的林眉,还是针对的代表朝廷的“楼少爷”。
但这种事情既然背后之人做过一次,他也就很可能再做第二次,哪一次被他们得了逞,真将帮凶之一的帽子扣到了林眉的头上,受影响的人就太多了。
大理寺来人与县中官差同样身为朝廷中人,本就不那么得江湖人的信任,鹤云观中还好,这里的道人性情平和,也十分讲理,但一些门派家族就不会像他们这样了。
一旦声名有损,那些家族会立刻拒绝他们的调查。
而公道阁作为林眉他们的引见人,钟苍也是在众人的注目下和林眉等人看着交情颇深,到时候连公道阁的声誉都说不定会被连累。
而且公道阁中有随时能引发全江湖都要伤筋动骨的秘密,要是焚仙门和那个背后家族的事情经由这次的事情被曝光,江湖上也少不得血雨腥风。
钟苍既要听命于岑见,也要带领公道阁担起该有的责任来,为今之计,林眉和薛净悟离开才是更好的选择。
至少要是真的出了事,不会大家一起栽进水里。
“岑侯说那位会先来这边与您汇合的,在那位过来之前,还请您保护好自身。”
林眉这个时候也有了决定了,钟苍和薛净悟都说得对,相比起来,她现在跟着君留山先去边疆才是更好的选择。
在打仗的事情上她或许帮不了君留山什么,但她在君留山的身边能等着那些人露面,能在君留山无暇顾及的时候去继续寻找碎片。
不过现在说要离开,也要同观中之人说出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如今山上已经被围守了起来,郡守本就派了人过来帮忙,又与郡尉一起接到了摄政王的令牌,当即就派了守军依言前来将这处仙台山包围了。
整个郡中都在严查过往之人,附近县乡之地则由当地府衙进行围搜,特别是对于之前一些流言的出处进行了排查,倒还真的抓到了两个人,可惜都是收钱办事的,没有多少价值。
封山之前山上的人就全被集中到了一个峰头上,现在也是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走动,并且封山也为山上带来了更为紧张的气氛。
太孙卜将观中的人安抚着,他们依旧每日做着该做的事,看着还算平静,但这些道人也难免越发的寡言了。
现在林眉想要离开鹤云观,山下还好交代,直接拿着令牌就能开路,但山上要怎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将可能的怀疑打消,就要看钟苍的了。
钟苍直接去找了太孙卜和尹先白两个人,老观主和几位观中的老辈道人现在都没有心力来管观中的事,太孙卜在这次之后估计也要正式地接任观主之位了。
说实在的,这也不怪有些人怀疑太孙桑是太孙卜所害,毕竟以前能与太孙卜有一争之力的,在外人看来只有太孙桑了,太孙桑还比太孙卜要有名气的多。
钟苍与太孙卜和尹先白是私下密谈的,至于为什么要叫上尹先白,自然是因为这位也是东盛侯的人,有些事请他来做个见证也是方便。
不过他与两卫中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当年老岑侯送去降真观的道童,本来就是出身岑家,这是他们之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
因其天赋上佳,在老岑侯身边做道童的时候得过老岑侯的教导,与岑见算是半个师兄弟的关系。
降真观本身也与岑家有着极深的渊源,虽说降真观中其他的人都不是两卫中人,但他们对于尹先白与岑见之间的联系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他们不会多问,也并不阻止。
在这些人看来,岑家每一辈的人都在向道而行,能与岑家人在这条路上同行一段,对于这些年轻弟子来说是受益匪浅的事。
并且为国为民之事,行来也是功德一件,他们并没有理由去拒绝。
钟苍将自己的来意开门见山地同太孙卜说了,太孙卜果然有些为难,蹙眉摇了摇头。
“并非贫道有意为难,只是现在山中情况阁主也是知道,丁家那一位善人离开没有关系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更多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
“但那位楼少爷与阁主一同几次查验尸体,又在山中各处走过,此次封山本就是为了查清内鬼,如果让那位楼少爷离开了,难免被人怀疑他是逃跑。”
在这种时候坚决要求下山离开,在现在有些风声鹤唳的时候落在其他人的眼中,还不知道会被看成什么样。
如果此事只关系到鹤云观一处,那太孙卜还能做这个决定,但除去公道阁也牵扯了十个门派在内,盯着鹤云观的不止一个人。
“钟某今日来是想要先与道长说清此事,他们也绝不可能与凶手有什么联系,至于其他之事,过两天自然会迎刃而解的。”
“他们的来历想来道长也有了一二猜测,要离去也是为了军国大事,只希望道长到时不要误会。”
钟苍从容向太孙卜拱手行了一礼,言语恳切,但也带着不容商议的决绝,太孙卜知晓此事钟苍确实已经算是给了他们面子,因此无奈笑了一声稽首还礼。
“贫道明白了,钟阁主不必担心,贫道会做好该做之事的。”
尹先白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插话,只是左右看了看,等着太孙卜离开之后才好奇地歪头看着钟苍,伸手在他手臂上戳了两下。
“他是答应了替你安抚观中的人?为什么说过两天就能迎刃而解了?师兄是不是给你送来信了?师兄和你说了什么,信你带着吗,能不能给我看一看?”
“师兄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挂念我的吗,明知道我现在也在这里,居然只给你送信不给我送信。”
尹先白抱怨一样又往钟苍的手臂上戳了两下,钟阁主一脸无奈地想要赶快离开,偏偏尹先白脚跟脚地跟着他走,不肯放过他。
“听说师兄最近又捡了一个小孩子回去养,但是这个孩子还有点特别,我是真的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孩子,钟阁主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
“那位是不是要来这边,我昨天夜观星象,发现如今星宿已乱,诸星入局重列星盘,也不知道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起卦了也算不出来,不知道师兄是不是算出了什么。”
“师兄果然是最为厉害的,师父他们似乎也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肯和我说。”
……
钟苍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微笑着将手搭在了尹先白的肩上,止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念叨。
“过两日你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这两天尹道长有空,不如测算一下山中之事吧,这边的事早些完结了,你我才能腾出空来去做其他的事。”
“之后岑侯恐怕会有许多的任务发下来,尹道长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就好了。”
不说同在两卫的交情,两卫中人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情,但他们通过江湖关系的来往不少,因此也算熟识,钟苍深知要是放任这位降真观的首徒说下去,一会他可能就会平地摔倒了。
毕竟现在他是主要靠听觉代替视觉的,之前就有一次因为尹先白太能念了,导致他不知觉受了影响,一头撞到柱子上,还差点从楼上翻了下去。
“所以说还是有什么贫道不知道的事情,师兄只与阁主说过了是吧。”
尹先白很是幽怨地望着钟苍,他是真的很好奇啊,抓心挠肝的那种好奇,他最近几次推衍星盘都算不出来之后的大势,但他那位师兄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天机不可泄露,他不可能直接去询问师兄,但能知道一些岑见给出的指示,也能从中推测出一二来啊。
“阁主就同贫道说一说吧。”
钟苍默默打了一个寒颤,坚决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给拿开了去,扯出了自己的袖子。
“尹道长真要这么好奇,不如写信去问岑侯,让岑侯亲自告诉于你。”
尹先白仗着钟苍看不见呲了一下牙,随即恹恹垂下了脑袋,稽首和钟苍告辞。
别的不说,他要是真的敢去问岑见,只怕又要被师兄逮着教训一顿,说他学艺不精了,但又不是谁都是师兄那样生来的天才。
身为其他人眼中的天才的尹先白,对于自己的那位师兄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不过虽然钟苍什么也没有说,但从今天他找上太孙卜说的事,以及之后泄露出的一点东西,都说明了至少战争是快要开始了。
尹先白双手拢袖走在路上,左手食指点着右手的手背,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层叠掩映的树林。
是他自己忽略了什么,而不是星盘没有给出提示,天命之数一直都在那里,他看不懂,所以才推演不出来,果然还是他学艺不精了。
之前他离观的时候,师父说让他要早些回去,但师叔在旁边劝了师父一句——“人各有命,既然此生向道,那便该去走自己的道,何必断他前路。”
师父和师叔也是知道什么的,而且对他而言,此事福祸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