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朱七猛地抬头,“我没有害父亲!”
“邪术上写着养父的生辰八字,你告诉本王妃你没有害你父亲,朱七啊朱七,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荒诞可笑吗?”
朱七到底年轻,经不得刺激,林眉这话一出,直接激地他暴起。
“你们都不懂,我是在为父亲续命!”
朱七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诧异。
对此,岑见多有常见,“以命换命之术倒是常见,只是你与你父亲。”
岑见看向朱七皱眉,“你们既非血亲,生辰亦不契合,如何续命?”
“所以才是邪术。”朱七苦笑。
朱七观岑见是极擅此道之人,与当初的大岳人十分相像。
便道,“那人跟你说的一样,说我父亲中毒无解,命不久矣,且我与父亲本就缘浅,正统道术根本无法救我父亲。”
“于是你们便采用了邪术?”林眉沉声问道。
朱七不做声,之后又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真是胡闹!”岑见怒道。
“你当真以为邪术为何会被称为邪术。”岑见气道。
“邪术自是凡人做不到,才被称为邪术,你妄图使用邪术来达到目的,根本就是不知死活!”
朱七被岑见训地头都抬不起来,但还是嘴硬道,“可我每次施术,父亲都会有所好转。”
“你以为邪术能换来你健康的父亲?”
岑见问道。
“任何术法都需遵守以物易物的原则,你每次施术后,朱和都会好转,是因为你在用邪术透支他的生命。”
“通俗点来讲,那便叫做回光返照。”
听到岑见的话,朱七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朱七否定道。
“那人跟我说,是用我的命来换父亲的命,代价就是我之后寿命减半,不得寿终。”
“那人是谁,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岑见问道。
“你知道他的底细,他的来历,他为什么知道邪术吗?”
“那人说他是钦天监的官员,说皇帝都信他的话。”
朱七硬道。
看着模样,怕是朱和什么也没跟朱七说过。
不过若是朱七能从这里出去,怕是朱和以后会对他严加看管吧。
见朱七都交代地差不多了,岑见继续问。
“那人都怎么教你施术的?”
知道自己一时之下暴露了许多,朱七本打算不吭声的。
林眉见此,便道,“我们此番自是为救朱大人性命,朱大人本是中毒,你不信大夫之言反而信这妖邪之术,你父亲本就痛恨此等术法,你作为他的养子,还要继续包庇贼人吗?”
“那人......”朱七沉默了片刻,便道。
“最初我只是看那人一身素衣又被从大岳拐送至此着实可怜,便收留了他几日,后来父亲中毒卧病在床,我便没再关注他,只是派下人给了他些银钱,打发他回大岳了。”
“后来那日我从父亲府中出来,便看到他门口似是站了许久,门口的侍卫也并未通报。”
“我正要教训一番门口守卫的侍卫们,那人却拉住我说是他修习的术法,别人一般都注意不到他。”
“他说他是钦天监被贬的官员,原籍确实是大岳人,正打算回大岳,却被人打晕放在镖车上,说我给了他回家的盘缠,想要报答我。”
“父亲的教诲我一刻也不敢忘,自然不会接受,但他说可以治好父亲,我就犹豫了。”
说到这里,朱七不由哽咽,“我是为守城而战死的士兵后代,母亲后来改嫁,是父亲收养我,父亲赤子之心,为民任劳任怨,即便是我死,也要父亲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所以,那人跟你说,这个术法实际上还是以命换命对吗?”林眉问道。
朱七点头,“他说这叫移命,就是为父亲设立长生碑,然后取我的一点血制成香,日日在长生碑前供奉。”
“每次取血后供奉,父亲都会好上一些,但随着父亲的病情不断加重,我只能加重取血的分量,但又为了不让父亲发现,只能偷偷祭拜。但是父亲的毒还是不断加重,所以——”
“所以你便怀疑,是薛昌的毒太强了,连邪术都压不住。”
林眉还记得当初朱七看到薛净悟时的神情,怕是想要杀了薛净悟的心都有了。
朱七满脸悲愤,“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林眉回道,“即便如你所说,能持续不断延长朱大人的性命,但毒就在朱大人的身体中没有得到缓解,除非你给朱大人延长个几百年,不然朱大人都会一直身染剧毒,卧病在床。”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邪术,能既解毒又让人延年益寿吧。”林眉问道。
朱七脸色煞白。
看到朱七神色,大家都明白了。
朱七常年待在桐城,又在朱和的保护圈下被养得太好,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
此次朱和中毒,令他不知所措,相信了大神官的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自拿到邪术后,是否有用邪术害人?”林眉正色问道。
朱七神情严肃,“小将以性命发誓,自拿到邪术后,除了用于给父亲续命之外,再无其他用处,如有欺骗,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看来朱七虽是有些懵懂好骗,还是被朱和教导的很好了。
“那行,你把那人教给你的所有邪术通通交出来,等我们确定你这邪术是否会对你和朱大人有害后,才能决定你的去处。”林眉对朱七道。
朱七垂头丧脑,也不答话。
到底年纪不大,亦并非大恶之人,且并没有过多隐瞒。
看在朱大人的份上,林眉吩咐暗卫让朱七换个房间,好生安顿。
但朱七性格较为冲动,所以日常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监督,十分受限。
问完朱七这边,几人便去查看自朱七手下夺下的一些物什。
暗卫们在现场夺下的有写有朱大人生辰八字的纸条,混着朱七鲜血的香和香炉,还有一叠鬼画符的黄符。
暗卫按下朱七时,岑见之后便查看了现场。
说是术法简陋,打破了布局便会中止术法,只是施术者会受点反噬而已,影响不大。
林眉想了想朱七那叛逆少年的劲儿,也没干涉。
暗卫们还在发现朱七的柴房中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什么。
托大神官的福,岑见今日有细细研究关于移命、换命之术的作法。
“大神官教朱七的并非什么续命之术,”
岑见慢悠悠道。
“而是一种可以通过燃烧人的寿命使得人暂时恢复行动力的术法。”
众人倒是对大神官的操作并不出奇,此类效果之前在君留山身上也遇到过。
最初酒儿用错蛇尾草时,便是用药激发君留山身上的活力,使得君留山原本的寿命变为三年。
“错的便是渗进朱七血的香。”
岑见叹气。
“朱七摆的布局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型长生碑,本身没有大错,但是错在便是朱七的鲜血。”
“我可能需要朱七的生辰八字做对比。”
岑见表情凝重。
林眉挑眉,让暗卫们前去太守府处取朱七的生辰八字。
“朱七的鲜血怎么了,破坏了布局?”
林眉问道。
岑见沉吟片刻便道,“若是我所料不错,朱七应是阴时生人,天煞命格。”
即便岑见不说,众人也都明白天煞是什么。
岑见面色沉静。
“天煞虽为大凶之相,但凶星并不对本人有影响,而是对其周围的人呈极恶之势。这与本人性格无关,而是周身气运会影响身边人的气运,而天煞之人的血成阴性,天生带有大凶之兆。”
众人皆听着岑见说道。
“朱七用鲜血供奉朱和,早在朱七用血供奉朱和的那一刻起,所设局便已成凶局。”
即便大家没有见过,但皆对天煞命格有所耳闻。
就连君留山都皱起了眉头。
“微之可有解法?”林眉问道。
“有倒是有,但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希望用上此法。”
岑见如此道。
见众人皆面色凝重,岑见又道:“从朱七房中翻出的一些东西或许有用,我需要先研究一番。”
朱七原来放置长生碑的地方并不在柴房。
而是在朱七自己在太守府的耳房中。
当日朱和昏迷,朱七本想守着朱和。
但奈何太守府的下人来跟他说他房中有股血腥味儿。
朱七知道是自己放了太多的血才让下人们闻到的。
怕朱和发现什么马脚,便将一系列东西临时转到了太守府的柴房。
所以朱七原先布局的地方实际上并不在柴房。
发现这些的是薛净悟。
薛净悟自城门口与朱七发生冲突后,便怕激起桐城众人的情绪后常闭门不出。
朱和出事那日,薛净悟也是暗中跟去的。
君留山等人皆在朱和这边守着。
薛净悟便去将太守府转了个遍。
也就看到了转移布局,鬼鬼祟祟的朱七。
于是薛净悟进入了朱七院中的耳房。
不仅发现了朱七立长生碑的原场所,还找到了不少东西。
现在其中的一样东西正在岑见手中拿着。
自朱和昏迷后,大家便是事情连轴转。
故岑见也是刚刚入手这一物什。
是一个小册子。
小册子只有巴掌大,封面什么也没有,打开一看倒是图文并茂。
只能一人观看。
岑见刚翻开第一页便皱眉,“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后梁文字。”
听到岑见的话,林眉问道,“朱七不可能懂后梁文字,里面应该有九蛮文字。”
岑见往后翻了翻大致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