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亚弥此时倚靠在高枕上,她的神色很平静,温和的目光中没有一点的恐惧或是伤心之色。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俊秀斯文的长相,身着一身青色的和服,正是贺茂亚弥的式神——清风。此时他认真的打量着贺茂祇,点点头笑道。
“那耶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看来以后我不用担心了。”
“是,白川奶奶和身边的朋友们都对我很好。”贺茂祇在贺茂亚弥的另一边坐下。
“只有朋友吗?精市那个孩子也对你很好吧?”贺茂亚弥促狭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语气中颇有点八卦暧昧的意思。
“是是,他也对我很好,你满意了哦?”贺茂祇好笑的看着自己祖母那戏虐取笑的神色,乖乖的承认了她说的话。
“我就知道你和精市合得来,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提出你们的婚约。”贺茂亚弥开心的说道,语气洋洋得意,眼中却满是欣慰和安心。
三个人闲闲的聊天,一点都没有即将面临生死离别的悲戚伤感之意,与平时品茶弈棋时闲适轻松的语气一般无二。
临近黎明时分,幸村淳之介和真田弦右卫门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幸村精市和听到消息时恰好在一起的真田弦一郎。几人进屋后看到的就是少女和贺茂亚弥相对浅笑,轻声低语的画面,周围满是宁静安然的氛围。
清风对几人点头示意,贺茂祇招待几人坐下,小辈们都不言语,三位老人在一起说着些挚友间的闲话,回忆起过往的经历。
幸村精市坐在幸村淳之介的身边,他担心的看着对面的少女,被少女用一个浅笑的神情安抚。
幸村淳之介和真田弦右卫门都太了解贺茂亚弥的秉性,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说任何伤感诀别的话语,这个女子的一生都过的勇敢乐观且坚强从容。
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一丝红晕,贺茂亚弥知道,自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她转头看着一直坐在自己身边静静浅笑的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贺茂祇会意,伸手握住了贺茂亚弥的手。
“那耶,阴阳之道讲究天人合一,万物循环。每一个开始都注定了湮灭,每一个湮灭又是新的开始。今日我要去寻一个新的开始,请为我祝福吧。”贺茂亚弥此时神情慈爱安详,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贺茂祇。
“是,我会为亚弥祝福的。”贺茂祇轻轻点头。
“我知道多年来因为顾忌到我的原因你对贺茂智久隐忍颇多,其实我一直都被那耶守护着呢!以后请放开一切的顾虑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好,我会的。”
贺茂亚弥此时微微顿了一顿,似在挣扎,神色中几多犹豫,最后她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那耶,我就要走了,有一件事你有权利得知真相。其实,你的父母还活在世上,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哪里?”
贺茂祇仍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一旁的几人神情却很是震惊。
“不必了,也许不和我在一起会更好,而且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吗?”其实,自己原本以为祖母会一直隐瞒下去的。
贺茂亚弥看着少女平淡无波的神色微微皱眉,但很快她就舒展了眉头。
“那耶一直就知道是不是?”看见贺茂祇点头她继续说道:“‘祇’,乃地神之意。其实当年在你出生之前铃彦姬就告知我,你是带着灵智转世之人,且身怀灵力,堪比神明。这也是我一直与你似友人一般相交的原因。你从出生起就有着成人的灵智和情感,是一个完全独立自由的个体,贺茂家的身份只是你的依托而已,不是束缚。你的名字是天皇亲赐,你乃人神,我怎敢轻怠。可惜你的母亲太过胆小怯弱,是她没有福气成为人神之母。”
不管身旁几人是如何的震惊,贺茂祇只不在意的说道:“什么人神,只不过是转世时少喝了一晚孟婆汤而已。至于我的母亲,谈何没有福气之说,最多就是没有缘分吧。我其实,并不在意。”
贺茂亚弥看着贺茂祇轻笑的神情也不禁微笑起来,是啊,只是没有缘分而已。她又看看那边一直静静的注视着贺茂祇的少年,也只有这样勇敢坚定的孩子才能拥有你吧?
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清风,相视一笑,他们之间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贺茂亚弥轻轻闭上眼,“那耶,我从未叹过不平与孤苦,即使是今日。人或许有错,情感却不会犯错,那是最最美好的信仰啊。”最后的尾音带着点点感怀之意轻轻逸出,似回味,似了悟,慢慢消散于空气里引人追忆,引人感伤。
看着手中无力垂落的手微楞,贺茂祇眨眨眼,对着面容平静安详的贺茂亚弥露出一抹清淡温和的笑。
“是呢,亚弥。”
屋子里一下陷入死寂,幸村淳之介和真田弦右卫门都低下头掩饰掉各自眼中的哀伤。幸村精市注视着坐在那里清淡浅笑的少女,明明她的神情中并无伤色却又偏偏给人心痛悲伤之感,惹人心疼怜惜。
贺茂祇沉默了几分钟,抬头看见清风正静静的注视着贺茂亚弥安详的侧脸。她站起身说道:“这里就拜托清风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清风点头,俊秀的眉眼中蕴着浅浅的惆怅和迷茫,还有浓浓的哀伤。
贺茂祇来到门口拉开和室的门,铃彦姬站在门外,她的身后跪着贺茂氏的族人,此时众人看见贺茂祇的身影都关切的看着她,神色中难掩悲色。
“准备丧礼。”贺茂祇看着神社的神主说道。
“是。”
日本的丧礼分两天完成,一天为“通夜”,第二天为“告别式”。
“通夜”即为亡者守夜,一般情况下会请寺院的僧人来念诵经文,亡者的亲戚邻居都会来参加。但是贺茂亚弥的情况有些不同,会来的人不多,贺茂一族又是悠久的阴阳道术家族,丧葬仪式与常人还有些不同。
吩咐好一切,又让人安排好幸村淳之介和真田弦右卫门休息的地方,贺茂祇回到一直为她留着的房间。幸村精市起身同她一同离去,他很担心贺茂祇,知道眼下还有诸多事宜等着她去布置,他想尽自己所能的帮她分担一些。
“那耶,你还好吗?”幸村精市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储存词汇量竟然是如此匮乏,看着身侧一脸沉静,沉默不语的少女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茂祇看见了幸村眼中少见的无奈和挫败,她知道这个人是在为自己担心。
“阿市,不要担心。我早就知道祖母时日无多了,可能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感觉……还撑得住。”贺茂祇顿了顿,最后笑的有些无力。想了想轻叹出声。
“即使早就知道也还是会难过,这就是人类啊……”
贺茂祇说完转身看向远处,此时天边已经红芒一片,初升的太阳隐隐跃出了遥远的地平线。清晨的风依旧寒冷,吹过房檐,吹过树梢,吹过身侧,吹过她空寂苍茫的心头。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这样的一个宁静晴朗的清晨,离开了。
贺茂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自己的感觉,要说痛彻心扉还真的没有,只是有些寂寞,有些怅然。贺茂亚弥对她来说是一个即是亲人又是知己的存在。就像贺茂亚弥说的一样,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是站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相处的。当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感情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贺茂亚弥。在以后长长的十六年里,贺茂亚弥都是最理解和支持她的人。因为贺茂亚弥的存在,贺茂祇从一开始就不曾寂寞过,从一开始就被人尊重和理解着。
看着少年担忧的神色和皱紧的眉头不忍,贺茂祇嘴角微勾。
“放心吧,我真的还好。亚弥说她要去寻一个新的开始,我会祝福她的。”
幸村知道她并没有说谎,她足以一个人面对和解决好所有的一切。两个人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处理的很好,不会想到去向他人求助,哪怕是他这个未婚夫。
很多时候幸村精市觉得很挫败,他在别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那些人羡慕他,憧憬他,尊敬他,向往他……他从不高傲自大却也不会妄自菲薄,面对一切的难题和挑战他都坚信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会赢得一切。
但事情总有例外。
长这么大几乎所有的挫败感和不自信都是面前的少女给他的。
“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既然阿市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你代我通知宾客和招待他们吧,具体的名单我稍后拿给你。”以他们未婚夫妻的名义来说,幸村的身份也是适合的。
把需要通知的宾客名单拿给幸村,贺茂祇回房间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丧服。
贺茂祇来到桌边坐好,很快门外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那耶。”是清风的声音。
“请进来吧。”
清风拉开门就看见端坐的少女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中没有意外,是了然的神色。
“看来那耶已经猜到我会来了。”清风坐在贺茂祇对面说道。
“只是觉得,亚弥不在后这里也没有能让你留下的东西了,现在就要走了吗?”
“是啊,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那耶不会生气吗?”清风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愧疚,不顾你的寂寞就这样离开,你不会怪我吗?
“诶?”贺茂祇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想了想才笑道:“怎么会?清风与亚弥之间的感情我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清风其实很舍不得我。”
清风看着少女恬淡的眉眼失神,就是这样的,从来都能理解他人的感情,从来都不会只注重自己的想法。这个少女一直就这样坚强独立的长大,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牵绊和负担。
“清风要去哪里呢?”贺茂祇唤回清风飘远的神智。
“啊,四处走走吧。”清风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愿望,“我听说世间有一面叫做轮回之境的宝物,可以照出人的前世今生,我想去找找看。”
贺茂祇有些意外,这个意思就是要去寻找祖母的来世吗?清风殿果然执着又深情。
“如果这是您想要的,那么我祝您能一切如愿。”
没有过多的不舍和悲伤,贺茂祇送走了这位从小如父亲一样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是会舍不得的,但是她觉得每个人心中都有最最重要的那个人。清风想尽可能的靠近自己心爱的人一些,这完全是理所当然会有的想法吧。
幸村精市安排好相关的事情后来到幸村淳之介的房间。幸村淳之介此时正和真田弦右卫门坐在一起,真田弦一郎也安静的坐在一旁。说明了一下葬礼的安排进度后幸村向自己的祖父问道:“爷爷,关于那耶的身份和贺茂族内部的一些问题,请您告诉我吧。”
幸村淳之介看着自己的孙子微楞,“我一直以为你会想从那耶丫头那里知道呢。”
“是,原本是这样想的,只是……好像我有些高估自己了。”幸村无奈的苦笑,原来是想着自己总会等到那耶愿意告诉自己的那一天的,可是现在自己有些等不及了。
他突然有些急切,想更多的了解她,也许就能更深切的体会到她的感情和内心。
幸村淳之介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从小就被人夸赞和羡慕的孙子露出这种无奈又失落的表情。自己的孙子无疑是优秀的,看来这个孩子真的是很喜欢那个丫头啊!
他和真田弦右卫门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赞同的神色。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那耶以后也会是我幸村家的人,你早点知道也好。”说完他顿了顿,回想起那些斑驳哀伤的过往心中唏嘘不已。
“贺茂氏是毫无疑问的古老名门,即使如今阴阳道已经衰退却还一直稳居日本豪门之列。贺茂一族在历史上曾站在阴阳道的最顶峰,可是后来却逐渐衰落。现在说起阴阳道术家族人们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土御门一族,因为土御门一族是安倍晴明的后嗣。但这只是普通人所知的表面,如今只有几个日本顶级豪门的家族掌权者知道,其实要论起阴阳道的真正王者,则非贺茂一族莫属。”说到这里幸村淳之介微顿,看见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不解的神情。其实也难怪他们好奇,因为就如今贺茂一族在各大名门中所受到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的身份显然不是那么尊贵。
“贺茂一族的起源能追溯到遥远的飞鸟时代,在平安时代达到顶峰。那时土御门家的先祖安倍晴明师从贺茂族大阴阳师贺茂忠行,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茂家族的影响力都要远远大过安倍一族。只是后来贺茂一族人才凋零,无人能够继承祖先精湛高深的道术才慢慢走向衰败,最后甚至贺茂一族的直系血统都走向了灭亡。所以,现在贺茂智久那个所谓的贺茂一族其实根本就不是贺茂忠行的子孙,真是远了不知道多少血脉了。亏得他那个孙女还自以为自己出身高贵,前段时间还闹出那样的事情!”幸村淳之介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火,想到因为那个孩子自己的孙子差点出事这股怒火就更加难以平息。
“那么,那耶的身份是?”幸村精市只关心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贺茂忠行擅占卜,传说他早就算出了自己的后世子孙会全数凋零,于是他把自己的一个女儿悄悄的送给了一个家族的旁系抚养,想留下一点家族的直系血脉。因为这是擅窥天机,违反天意的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即使是在贺茂一族中都少之又少,几乎只有每代的家主和准家族继承人才知道这一切。后来贺茂一族的直系血脉果然慢慢的凋零减少,于是贺茂一族对当初被送走的那个女孩子留下的血脉保护的更加严密。这个秘密也成为了贺茂一族最最绝顶和重要的辛密,即使后来时间久了,有其他的古老家族知晓,但总的来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极少。”
幸村了然,“那耶就是那仅留下的一支血脉的后嗣,是真正的贺茂一族直系血统。”
“没错,那耶丫头的身份及其高贵,说是真正尊贵的公主都不为过,因为贺茂一族与其他氏族不同,他们是神别氏族,是真正的神之后裔。贺茂一族的祖先是化身为八咫鸟神为迷路的神武天皇引路的贺茂建角身命。如今的贺茂御祖神社中供奉的就是贺茂建角身命和他的女儿玉依姬命。也有传说,玉依姬乃贺茂建角身命和海神绵津见的女儿,是神武天皇之母。所以自古以来,贺茂一族的直系血脉都被认为与神武天皇同宗,得到了每一任日本天皇的看重和尊敬,就如亚弥所说,那耶的名字就是如今的天皇亲赐。”
幸村精市听着幸村淳之介的讲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女精致美好的面容,他虽然早就知道贺茂祇的身份必定不会像外界所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也确实没有想到,那个少女的身份竟会如此的尊贵。
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天皇为天照大神的后裔,是神之代言,是他们的信仰。
“那么为什么那耶如今在贺茂家的地位会这么的……”尴尬。幸村觉得,按照刚才的说法来看,贺茂祇在贺茂家应该是享有着绝对的地位和优待才对,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幸村淳之介听见这个提问一下就沉下了脸,一边坐着的真田弦右卫门更是满脸的愤怒之色说道:“还不是因为贺茂智久那个贪婪冷血的老家伙!”说着眼中满是愤怒的火光,即使一向见惯了这位长者威严神色的幸村和真田都有些意外,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个一向严肃到面无表情的老人露出这样明显的厌恶不快之色。
“我和真田自年轻时就与那耶的祖母亚弥相识,那时亚弥是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女,她继承了贺茂一族的阴阳师天赋,身怀强大的灵力,虽比不上那耶但也是家族中百年难见的天才了。原本她那样的人该有明媚快乐的一生吧,可惜她却偏偏爱上了贺茂智久。”幸村淳之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似在为那个逝去的人惋惜。
“我刚刚也说过,如今的贺茂一族本是贺茂家不知道血脉远了多少辈的分支,其中即使偶有身怀灵力者能力也并不强大,恐怕连三流的阴阳师都比不上。所以多年来虽然表面上来看贺茂一族风光无限,其实都是背后仰仗那仅剩下的直系一族支撑,所以所有的直系子嗣虽然从不会出任家主之位但在贺茂一族中的地位却崇高无比,直到贺茂智久的出现。贺茂智久其人野心极大,贪婪无比,他一直不满于被直系子嗣压制,偏偏自己又没有灵力不得不依赖直系一族,于是他竟然想出了一个恶毒的方法。他当年假装对亚弥深情,骗得亚弥的信任和感情,最后两人成婚。他本想以这样的方式成为贺茂家的家主,可是他没想到,作为贺茂一族守护者的式神铃彦姬以他毫无灵力为由直接否定了他家主的继承权。最后贺茂智久为了家主之位做出了一件绝对不可原谅的事!贺茂一族有一个秘术,可以强行把别人身上的灵力抽取出来灌入自身体内,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启动了阵法,强行剥夺了亚弥的灵力,借此坐上贺茂家家主之位。亚弥那时对贺茂智久毫无防备,因为她做梦都没想到每天对自己深情款款的丈夫竟然会那样对待自己……”幸村淳之介说完后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即使已经时隔多年,如今提起他仍旧止不住的愤恨,而那个女子却早已对此事释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怀和胸襟呢?
幸村精市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对贺茂智久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在同贺茂祇订婚时随长辈去拜访过。那时只觉得是一个威严冷酷的老人,却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那样的冷血狠毒。
“还不仅仅是如此,当年贺茂智久假意追求亚弥时其实在外早已成婚,甚至已经育有一子,就是如今贺茂家那个所谓的继承人贺茂哲也。原本他把自己的妻儿偷偷安置在外,后来他凭借着自己夺来的能力坐上了贺茂家主之位,就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妻儿接回了贺茂本家!亚弥那时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和整个家族的名誉和前途比起来,贺茂家的其他成员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失去了灵力的女人忤逆自己的家主。亚弥最后与贺茂智久秘密离婚,一个人搬到了贺茂家位于枥木这里的分家居住。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生下之后是一个女儿,就是那耶的母亲。贺茂智久原本以为那个孩子身上必定也怀有强大的灵力,就想从亚弥身边夺走那个孩子,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亚弥的女儿竟然一丝灵力也无,完全与普通人无异。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孩子贺茂智久不屑一顾,从此再没有管过她们母子俩的死活。”
“后来那耶的母亲结婚后生下了那耶,这个孩子如返祖的神明一样天生灵力强大,贺茂智久知道后又想夺走那耶,亚弥无奈,最后只得面见天皇。贺茂一族的先祖从大物主的子孙——大田田根子开始就被天皇赐予了“朝姓”之姓,可代代相传,于是天皇亲自为那耶赐名,并叮嘱这个孩子要由亚弥亲自教养。贺茂智久虽然不甘心的想了诸多办法,但是终究没能夺走那耶的抚养权。也是那时,因为惧怕贺茂智久的手段,也惧怕以后可能会经常接触妖怪的生活,那耶的亲生父母抛下那耶远走高飞,如今他们已经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平淡安然的生活,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良心想一想被他们抛下的孩子和亚弥这个母亲!”
“那耶不是贺茂智久可以掌控的人,这个认知让他慌张不已,于是他只得拿亚弥来牵制那耶。为了亚弥的生活不被打扰,那耶那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和贺茂智久发生过明面上的对立,如今亚弥已去,以后那耶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了。”
幸村淳之介静静的讲述着一切,幸村精市此时满心满脑都是对贺茂祇的心疼和怜惜。
出生在显赫的家族却丝毫没有享受到应得的荣誉和优待,明明有至近的亲人却不是算计她就是胆怯的抛弃她远走,她天生具有灵识,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这是何等的残忍和无情。明明只是一个花季的少女,明明该是无忧无愁的青春岁月,可是她却已经独自走过了那么多的道路,经历了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可她却不是阴暗抑郁的,相反的,她嬉笑明媚,她开朗跳脱。一个人要经历过怎样的波折和痛苦才能磨砺出那样一颗坚韧的心,能够如此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呢?一个人又要拥有怎样的坚强和无畏才能够有那样开阔的胸襟,即使看尽了人性的阴暗和自私依然可以付出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呢?原本自己一直不懂为什么对待感情那个人会那样的谨慎和小心,如今看来,她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了。
“精市,那耶以后能依赖的人只有你了!几乎整个贺茂家都曾经不顾亚弥的死活,只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对贺茂智久的恶行视而不见。那样的家族中,没有她的依靠和归属。”幸村淳之介看着自己的孙子,眼中是殷切的期望和祝福。
“是祖父大人,我愿用我一生护贺茂祇周全。”
没有炽烈的眼神和铿锵的语调,幸村精市仍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清雅温润的眉宇间却满是郑重和决绝。这是少年坚若磐石的承诺,不仅为了自己至爱的少女,还有自己心中那份真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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