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玖妜回了王府,整个阖州城都传的沸沸扬扬,整个赫兰朝也没有一个女子是被休了之后,在被八抬大轿抬回去的。这一日,玖妜回了娘家,走进慕容府那一刻,她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什么叫做随风倒。
“呀,这不是王妃吗,怎的今日回来了。可真给我们府里增光添彩呢。”
这个女子,玖妜从未见过,看她穿着大红色的罗裙,上身着一条橙红色的小褂,头上满是珠光宝气,直至穿金戴银,俗气的很,玖妜想着这大抵又是慕容谢新纳回来的小妾吧,玖妜冷冷笑着“你是何人?”
“哎呀,瞧我这个糊涂啊,我是慕容府的三夫人,您呀,叫我红姨娘吧。”
“红姨娘?从前从未见过。”
“是啊,我刚入府一月有余王妃当然是没见过的,平日里我是十分敬重大夫人的,也总是听夫人提起您的事情呢。”
“大夫人?”
玖妜皱着眉头,看起来自己的母亲已经变成这慕容府的东房夫人了。看着眼前这个浮夸的红姨娘,想必她是想要讨好自己的。
这时,仇氏从内阁走出“妜儿。”
“母亲。近日可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
一旁的那个所谓的红姨娘,一脸媚笑的说着“看夫人这般花容月貌,便也猜的到王妃一定倾国倾城,今日一见,竟比倾国倾城还要美上几番,看这花园中的花朵见了你都羞涩的落了呢。”
“你先下去吧,我与女儿还有些话说。”
“是,我这酒下去给您母女二人准备些小点心来。”她转身走掉了,看着她那般妖娆的背影,玖妜不禁发笑“这位烟柳女子,是从何而来啊?”
“哎,此事说来话长,妜儿,你随为娘进了屋子再谈吧。”
坐在堂中,仇氏紧紧的握着玖妜的双手“一路过来,可冷了吧,快烤一烤火。”玖妜环视四周“母亲如今已经入了东房了。”
“是啊,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进这东房了,当日里被陈氏她母女欺压,今日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不说老爷宠谁,最起码老爷现在对我是有敬重的。”
玖妜长叹了一口气“那红姨娘是何人?”
“她叫杜红舞,现在是慕容府的三夫人了,如今正跟老爷打的火热呢。”
“杜红舞?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便是那个阖州城最出名的舞女。”
“慕容谢这个老爷子竟也能得到她的芳心吗?”
仇氏摇了摇头“你当真以为杜红舞是为了三夫人的名号嫁给他的?这阖州城里多少人想把她娶回府啊。”
“那他怎么选了这老头子了?”
“还不是因为你了?”
“我?我与他有什么干系?”
“毕竟慕容谢还是你的父亲,也算是国丈一级的人物,在外看来虽说慕容府权利越来越少,可是自从你回到了昌平王府,我府里可算是被她们盯上了,再加上你父亲本就喜舞,这杜红舞便就这样结识了慕容谢了。”
玖妜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慕容谢还真是厉害。”正在这时杜红舞推门便走了进来“王妃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还有枣花酥。”
“这位姨娘,今日我想要和母亲闲叙家常,还请您先退下,如何?”
杜红舞尴尬得笑了一下“王妃说的是,那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也便只有你能让她这般恭敬了,平日里她可是在府中横着走的。如今你来了,她便这般顺遂,讨好你。”
玖妜只是笑了笑,便想起来陈氏得事情“母亲,妜儿听说陈氏疯了?”
“是啊,也不知到底是为何,大夫看了许多,都没有任何结果,她成日里疯疯癫癫,老爷把她安置在西房了,为着往日的情分,也还是给了她二夫人的位分。”
“我可否去看看?”
“可别被她伤了去,她如今疯癫的很。”
“无妨,母亲且先去忙吧,我自己去看看就是。”
“好吧,我这里还有些事,你可万万小心。”
玖妜来到西房,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经已经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玖妜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物是人非,如今已经树倒猢狲散了,慕容宛倾故去,陈氏失势,这府中的人便这么快就会拜高踩低了。
走进西房,看着蜷缩在一旁的陈氏,玖妜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复杂,走进看着,陈氏的两鬓已经斑白,如今她不过四十出头,竟看起来如此苍老,面色惨白惨白,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她缓缓抬头,怯生生的看着玖妜,突然间一双眼睛闪过一丝寒光,猛地站起身就向玖妜冲了过来,可是一个踉跄便跌倒在玖妜面前。
看着她跪在地上,玖妜心里竟没有半分的怜悯,若不是看她已经如同痴傻,她真想给她几拳,直接送她归了西天。
“皇后,我的宛倾……我的宛倾是皇后了。”
她自言自语道,玖妜慢慢的蹲下身来“是啊,你的宛倾是皇后了。你开心吗?”
陈氏转过头来,如同痴傻般的笑着“是皇后了。”
玖妜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疼吗?”
“哈哈,皇后,皇后。”
“大夫人,你可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你是……初雪,哈哈初雪。你不是跟着宛倾呢吗?怎么回来了呀?宛倾是皇后,是皇后啊。”
“看样子,你当真是疯了?”
“我没有,我的宛倾……宛倾是皇后了。”
玖妜冷笑着轻轻附身在她耳边说着“宛倾……死了。”
可是陈氏却还是笑着,跳着,看起来好像是真的疯了,玖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已经是冬天,虽还没到三九天里,可是她却穿着一身单薄衣服,光着脚,双脚已经冻得通红。
“来人啊。”
跑过来一个小厮“王妃金安。”
“快入冬了,给陈夫人准备些过冬的衣物和炭火,别让她死了。”
“是。”
玖妜甩袖便离开了西房,此刻站在西房里的陈氏,双手紧紧的攥着,眼睛里满是仇恨,她知道此刻的她只能忍耐,如若让慕容玖妜发现自己并没有疯,那自己便马上会被她杀掉。
如今自己形同痴傻,她定然是不稀罕对自己动手,她还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看着玖妜离开的背影,陈氏便更加坚定了报仇的想法。
前些日子,陈氏接到了初雪在宫中发出的飞鸽传书,上面是宛倾的笔迹,写的是,自己被慕容玖妜所害,嗅寻草之事败露了。
“我的女儿,竟是被她害死的?”
陈氏知道这些之后,便和宫中的初雪暗中勾结,找时机报仇,初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坐上皇后的位置,而陈氏的目的更简单,就是要慕容玖妜死。
初雪靠在榻上,盛秋呈上一杯六安茶“贵人模仿婉贵妃的笔迹,不怕陈氏看出来吗?”
“我跟着慕容宛卿那么多年,她的笔迹早就烂熟于心,就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别说陈氏那个没脑子的了。”
“可是为何要陷害与王妃呢?”
“当日里若不是她的提醒,我怎么能搬到那慕容宛倾呢?所以,当然是她的功劳了。我知道慕容玖妜曾经对你有恩,可是你如今是我的人,就要帮我做事,可万万不要做什么吃里扒外的事,让我知道了,可便要惹祸了。”
“盛秋明白。”
宫中没有一个人是能由着自己的心走的。盛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忠心护主的盛秋,更不是当初那个法场上认出了玖妜的莫漪。
陈氏记恨着玖妜,自然而然就和初雪蛇鼠一窝,琢磨着怎样去害人了。初雪想要在宫中立足,总要先有子嗣,若是想走上皇后的位置,恐怕没有子嗣是万万不行的。她想到了曹威,这个曾经自己深爱的男人,就这样成为自己的棋子。
看着籽儒宫的匾额,此刻的她好像真的忘了自己的籽儒哥哥。
“雪儿。”
“籽儒哥哥,如今皇上已经处置了叛乱之人,他还是皇上,我还是皇上的嫔妃,你我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了。”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放心不下,这宫里不是那么好玩的。”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当日慕容宛倾独大,她把我献给了圣上,我又如何能不从?皇上喜欢我,照拂我,我在这宫中早就是腹背受敌,没有存活的余地了,如今我只能小心为上,哥哥,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吗?”
曹威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他却全然不知,此刻他已经成为初雪的池中之物,再也逃不掉了,不管怎样,小时候的情分还在,初雪从未想过要伤害曹威,她只想利用他保住自己在宫里的位置,可是……事情一旦失控,就再也挽救不回来了。正因为曹威一心的帮助初雪,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的难熬,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了他人的枕边人,任谁心里能过得去呢?
初雪的心里难道就不难受吗?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只能牺牲曹威了,曹威本就不该活到现在,或许老天留他一命,就是为了今时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