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笙看着秦颂烟这样难以开口,便说道“你现在不必谨小慎微,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秦颂烟慢慢的抬起头来,双眼擒着泪水,微微张开了嘴巴。
“王爷如今无法接受嫔妾,嫔妾明白,只是若今日王爷不与嫔妾圆房,那么……那么……岂不是抗旨吗?王爷身居高位可以不在乎,嫔妾却无法不在乎。”
苏子笙皱着眉头,秦颂烟的身世绝对没那么简单,她不仅仅是吏部侍郎的女儿那么简单,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好像生怕哪一步走错一样。苏子笙看着她“你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嫔妾……的确有说不出的苦衷。”
“如今你已经是昌平王府的王妃,已经无人能对你做些什么,更没人能威胁到你,你不愿意说便不说,今日你便安心休息吧。”说罢苏子笙推开门走了出去,汐染看到苏子笙出来,用力的推了推旁边打瞌睡的长盛。
“小姑奶奶,你要看月亮要看星星找长顺去,我困着呢,没事别叫我,有事也别叫我。知道不?”
“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你看。”
长盛顺着汐染指的方向看过去,苏子笙已经站在门口,长盛马上起身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王……王……王爷。你怎么……”
“我有事要去书房,你跟着我过来磨墨。”
“啊……是。”长盛回头看了一眼汐染,跟了上去,汐染走进了房间,看着秦颂烟一人坐在铜镜前。
“王妃金安,奴婢是今日伺候您的汐染,明日王爷会为您分配贴身丫鬟。”
“帮我卸下妆发吧,今日累了一天,你收拾好也早些回去睡吧。”
“是。”
汐染一边帮秦颂烟卸妆,秦颂烟一边问到“汐染,你以前是伺候谁的?”
“奴婢刚入府不久,开始跟在王爷身边,后来便伺候王妃去了。”话音刚落,汐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跪了下去,“王妃恕罪。”
“你哪里有罪呢?我本就不该是王妃,连我自己都觉得皇上这圣旨莫名其妙。你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汐染起身,继续收拾着。秦颂烟叹了口气“慕容玖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侧妃……为人比较直爽,对下人也好,平日里喜诗书也喜刀剑。”
“这样特别的人呢,难怪展红绫也败给了她呢。”
汐染帮秦颂烟卸下了妆发,然后慢慢退下,秦颂烟却叫住了她“你等一等。”汐染愣了一下直起身来“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我没什么吩咐,只是想与你聊一会,你可有时间?”
汐染从未想过秦颂烟会这般谦卑有礼,她对自己完全不是主仆那样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她才是主子一样的。
“王妃不必对奴婢如此客气的。”
“我自小就是要对所有人以礼相待的,如今嫁到了王府,自然也是要小心行事的,慕容玖妜与王爷十分恩爱的,是吗?”
汐染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汐染进府晚,不太清楚只是知道王爷事事依着侧妃,侧妃也事事想着王爷。”
“是啊,如若不是想着王爷,怎么会请求皇上赐婚呢?”
“赐婚?”
秦颂烟笑了一下“与你说也没什么意义,慕容玖妜是真心为王爷考虑,可是……谁又曾为我考虑过呢?”亲送小长叹了一口气,“汐染,你先下去吧。”
“是。”
秦颂烟看着铜镜之中素面朝天的自己,还是那般的出水芙蓉,可是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为何,如今自己虽然是尊贵的昌平王妃,可是却一丁点都开心不起来。
次日一早,按照赫兰朝的规矩,新婚第二日,王妃是要和王爷进宫朝贺的。
“臣弟携妻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不必多礼。”
苏子笙站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秦颂烟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苏子笙的身边,皇上看着秦颂烟的样子,微微地叹了口气“子笙啊,秦小姐是大家闺秀,可别把你那一套江湖习气拿出来吓着人家!”
“皇兄取笑了。”
皇上把苏子笙留在了御书房里,秦颂烟在御花园闲逛着,正巧碰到了一旁看雪景的儒贵人。
“这位娘娘从前从未见过。”
“嫔妾,昌平王妃秦颂烟,敢为娘娘名号。”
儒贵人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昌平王妃啊,久闻大名,我是儒贵人。”
“儒贵人万福。”
“王妃有礼了。”儒贵人上下打量着秦颂烟,便知如此柔弱之人定不是自己的什么威胁,她也不是慕容玖妜的对手,在昌平王眼里,这样的小家碧玉怎么比得了慕容玖妜呢。儒贵人微微笑着“王妃第一次入宫吧,到我宫里闲话一会儿?”
“不了,多谢贵人美意。我在这等等王爷就可以了。”
“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在这里站着呀,到我宫里去,品品新茶,可好?”
“贵人美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颂烟跟着儒贵人来到了籽儒宫,虽说只是一个贵人的位分,但是宫里竟布置的如此的富丽堂皇,看起来总也有个妃位的规格。这边看得出来儒贵人是有多么得皇上喜欢。
“贵人这宫里布置的如此雅致。”
儒贵人笑着“王妃请坐。”
盛秋端上来两杯顶好的碧螺春。
“这是用雪水冲泡的新茶,茶香沁人心脾,当真是好极了,王妃尝尝。”
盛秋听了这句,突然间愣住了,王妃?君平王已经锒铛入狱,如今这赫兰朝仅剩下这一位王爷,便是昌平王苏子笙。此人难不成就是苏子笙的新婚妻子吗?
“茶香扑鼻而来,竟如此雅致,贵人这里当真是高雅。”
儒贵人将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叹了口气“若不是怀着身孕,当真是要品一品的。”
“儒贵人已有身孕?那当真要恭喜呢。”
“何喜之有啊,宫门王府不都是如此吗?越是有福气就越容易引起祸端,有多少人盯着我这个肚子呢。王妃日后也是要为王爷生儿育女的,可要万事小心啊。”
秦颂烟慢慢的低下头,微微浅笑“我呀,不担心此事,慕容侧妃没有必要为难于我。”
“实不相瞒,我也是慕容府出来的人,从前我是奴婢,她是主子,她可并非善类,成日里欺压我们这些仆人,也不知怎的后来嫁给了昌平王,竟转了性子。”儒贵人斜眼撇了她一眼,看着秦颂烟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便笑着说道,“你看我怎么和你说起了这些,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呢。”
“无妨,无妨。”秦颂烟端起茶盏放在嘴边,慢慢的品了品。
儒贵人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雪景“你说这腊月里,红梅开的如此漂亮,可是景色还是如此,人却已经都不一样了。婉贵妃离世之后,我日日都在思念她,也不知她在天上课还好吗?可还有人陷害于她么?”
“陷害?婉贵妃不是因为毒害……”
儒贵人转过身来“谁说不是呢?可这后宫的人,人人可不都是棋子吗。”
秦颂烟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这个女人远比她看见的要复杂得多,她的眼角眉梢都透露出算计的样子,看着让人竟如此的不舒服。
“贵人,怕一会子王爷寻不到嫔妾,妾身便先告辞了。”
“等等,王妃慢走。”
秦颂烟被初雪硬生生的又按在了那里“你我见面,我便觉得有缘,这东珠是我前几日刚得的,当真是极品,便赠予你,算是你我的见面之礼。”
“如此贵重的东西,颂烟绝不能收。”
“就算不收,也可以带回去送于别人,不也是个人情不是?”
“贵人,颂烟虽说家境贫寒,但也不至于借花献佛,贵人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王爷还在等着,怕是要等急了。”
秦颂烟告辞,盛秋走进来“小主何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赠她?”
“我哪里是想送给她,可却没想她如此不识抬举。”
“这话……奴婢边听不明白了。”
“这东珠是前几日皇后娘娘赏的,太医看过,这上面覆着浓浓的麝香,娘娘这是要我落胎呢,我若将这东西送到了昌平王府,不论是谁带上了,是秦颂烟还是慕容玖妜,那都是另外的一场腥风血雨,不管除去了谁,都对我有利。”
“那慕容玖妜已经无法生育了,为何还要如此呢?”
“可是秦颂烟还依然可以生育,盛秋,你是不是对慕容玖妜还有着什么恻隐之心?在宫里万万不要同情谁,更不要记得谁的恩情,除了自己,没人可以一辈子跟着你。”
盛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盛秋明白,只是请求小主看盛秋的面子,能不能放慕容玖妜一马?”
“我放了她?她便能放了我吗?”
“奴婢用人头做担保,她一定不会加害小主。”
“这种事情,你做担保是无用的,如若再让我发现你有二心,那么你的下场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你可明白?”
盛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初雪慢慢将她扶起“你就好好地跟着我,以后定有你的好日子过,干嘛还惦记着从前的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