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巍大晚上往背心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在陶阮担忧的目光之下拿着车钥匙出了门,一路往NO。901赶过去。
他到的时候,谢靳鑫正靠在宽大的沙发之中,仰着头,手腕挡在眉骨之上,将那偶尔闪来的昏暗光线也全部隔绝在视线之外。
桌上的酒瓶全是空空如也,裴巍看了一眼酒瓶的包装,那个牌子足以说明他摄入了多少酒精,心想:得,也用不着陪这位仁兄喝酒了,他自个儿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裴巍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把人抗回去的准备,然而他才刚活动了两下手腕,还没下手,靠在沙发里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甚至克制地将自己的身子坐直,说:“来了。”
他竟然没醉倒,虽然动作已经受到酒精的影响,变得迟缓,可他还没睡过去,甚至意识还颇为清醒。
裴巍混迹酒场多年,深知喝酒能痛痛快快但求一醉,那叫喝爽了,可真要像谢靳鑫现在这样,醉都醉不过去,可想而知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他立时不做他想,“到底怎么了?!你查出什么来了?是不是尹子今那丫头?”
谢靳鑫笑了,但他深邃漆黑的眼睛像是一口满是痛苦的泉眼,让他看不下去的转开了眼,“查出来了,都在这儿呢。”他轻轻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袋。
裴巍看都不看那劳什子文件,眉头拧成个结,坐到他身边去,“你还成吗靳鑫?我还没见你这样过,还能挺住吗?要不咱回爷爷那儿休息两天吧?”
谢靳鑫沉重的脖子一弯,没轻没重的倒在了裴巍肩上,从后面看过去,就跟一对强强联合的CP似的,把那几个眼睛老盯着这儿转的侍应生看得眼睛溜圆,他淡淡地一哼,“不知道——挺不住也得挺,就不去惹他老人家操心了。”
裴巍站了起来拉他,“回去吧,咱回家待着去,这破地方又乱又吵,不够闹心的,回我那儿去,我陪你聊聊。”
然而和所有喝多了的醉鬼不同,谢靳鑫一拽就起来,还能自己站直,他颇冷静的说:“不用,你把我送回家就行。”
裴巍在心里佩服他这兄弟,喝了一桌子这个,还能不丢人现眼,一点都不失态的男人实属少有。
裴巍抽空活跃活跃气氛,打趣道:“嘿,合着你自己叫个代驾来不成啊,小裴总给你当司机来了?”
却不怎么成功,谢靳鑫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不是,找你来陪我待一会儿。”
裴巍这就再说不出什么来。
只能拉着他,“行了,走吧。”还没忘了回头把桌上的文件袋带走,里面可都是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现成辛秘,落到有心人手里平白让人看笑话。
裴巍拉着他往回开车,路上几乎空了,没几辆车,他便抽空撇坐在副驾的男人一眼,只见他双目紧闭,可裴巍从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就知道他清醒的很,并未入睡。
他忍不住说:“睡会儿吧,你今天的飞机吧?肯定没休息好,放心睡,到了地方我把你抗楼上去。”
谢靳鑫漆黑的睫毛颤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果然没有分毫睡意,他淡淡的说:“我睡不着。”
可把裴巍愁死了,脾气有些绷不住的暴起青筋:“尹子今那小王八蛋到底又怎么了?!她还能不能行了,才老实了几年,怎么又开始作了?别告诉我她老实了这么久就是憋了个大的啊!”
谢靳鑫看着控制台上的那份文件,说:“都在那里边呢,你自己看吧。”
俩人的车正飞驰在跨海大桥上,裴巍开了车窗,二话不说的一抄手将那文件袋顺着车窗扔了出去,一堆纸页从纸袋口中倾泻而出,转眼落到了桥下,被浪卷走再也不见踪影,他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我×他M的,我不看那玩意!”
一直到了谢靳鑫家楼下,裴巍的脸都绷的死紧。
他先开门下车,“我送你上去,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谢靳鑫却摆了摆手,“不用,你别下来了,直接掉头开回去。”
裴巍刚迈下车的一条腿顿住,就见他已经下了车,头也不回的慢吞吞往楼道里走,脚下还挺稳,“你自己能行吗?”
谢靳鑫朝后摆了摆手,“回去吧,等我没事了就去找你。”
裴巍停在了原地,皱着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中。
谢靳鑫手腕上挂着自己的外衣,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的很稳,一直到进了电梯为止,在电梯冰凉的金属门合住的一刻,他硬撑着的脊梁骨像是被人抽了,一下子低了头,手抓住面前的扶手才将身躯撑住,垂下的面容将情绪独自隐藏。
他没急着刷指纹,在封闭的小空间了待了许久,像个一动不动的塑像。
他并不知道,他率先故作坚强的转身上楼之后,裴巍却没离开,他根本无法放心谢靳鑫这种状态,怕出事,就那么坐在车里,守在他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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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不欢而散,接着谢靳鑫就出门了,不知去忙什么,直到半夜都没回来,保姆晚上就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缩进了房间里,只剩尹子今一个人独自生闷气。
本来这么久没见,想好好跟他吃顿饭,也能吃成这副样子。
尹子今躺在沙发上,毛茸茸的睡衣上缀着的两只兔耳朵在她头顶摊开来,活像是一只气炸了毛的大兔子,明天是工作日,可她深夜还逗留在客厅里,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下意识在等那个人回来,不知是想再吵一架还是单纯只是看到他进门就好。
她实在很不懂,谢靳鑫电话里说的好好的,回来之后说着说着就翻脸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这段时间在国外变成这样,脾气比她还怪。再说她又不是找了个女的非要跟家里出柜,也不是搞什么相差几十年的爷孙恋,谢靳鑫犯得着这么大气性吗?
终于,家里的时钟已经拨到了后半夜,已经是第二天了,大门终于从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尹子今第一反应是幼稚的将头转向沙发背的方向,直接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然而露在外面的耳朵却全然竖了起来,将所有声响都全部捕捉。男人的踏进玄关后关上了门,可却静了下来,再无其他动作,尹子今正想悄悄转头看一眼,忽然听到他笑了一声。
“呵,”一声近乎冷哼的嗤笑,只叫人后背一下子凉透,尹子今猛地转过了头,之间男人修长的身躯靠在墙上,手一松,任由西装掉落在地,然后慢吞吞的将手环绕在胸前。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尹子今,她转过来时便和他四目相对,只听他嘴角勾着,里面似乎卷着无尽恶意的嘲讽,他说:“尹子今,我跟你离婚。现在搬出去,今晚我还要住。”
尹子今倔强的瞪着他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地将瞳孔缩到了最小。
她看到了他眼中冰冻着的情绪,种种复杂的翻涌之间,她竟然看到了恨意。
他决定和她离婚时起,就无法容忍和她共处一室,甚至带了一种今生与她不共戴天的决绝。
尹子今的五脏六腑迅速凝结成冰,又冷又硬的堵在胸口——她无法承受,从小陪在她身边比父母时间还要长的人,对她如此决绝。
她愤怒、不甘,也有委屈——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样对她?
可谢靳鑫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尹子今一骨碌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扭头就往卧室里走,步子重的恨不得一步踏碎一块瓷砖。
然后就从柜子底下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拉开衣柜把所有的衣服都扔了进去,手脚动如打仗,脑袋上似乎有一团噼啪燃烧的烈焰。
谢靳鑫头痛欲裂,稳稳的站在地上的脚像冰一样麻木,可他胸中燃烧着一团能吞噬血肉的火,他站在客厅一动未动,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眼睛紧紧的看着一门之隔的尹子今,不知多久,就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像。
尹子今搬来这里不到一年,她的东西不多,除了平常穿的衣服,就是些书,其他的东西都是谢靳鑫买的,不带走也罢。不过真要收拾起来,也是一大堆鸡零狗碎,她手脚一刻不停,终于快收拾好了,忽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尹子今转过头,只见门口的男人长身玉立,依旧是一身黑色衬衣和顺垂修长的黑西裤,有种和黑夜相融的俊美妖邪。
他叹了口气,凉凉的说,“白疼你这么多年。”
尹子今一听他这般冷嘲热讽的古怪语气,心里难受极了,登时就炸了,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摔:“怎么就白疼了?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不过就离个劳什子婚而已,我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灯光一晃,尹子今看到他发白的脸,和越发深沉的黑瞳,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可靠而强大的,她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这刺猴一样的姑娘立时跟着胆寒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说:“不见了,以后都不见了,走了就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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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断更两天我有罪,感觉自己要凉凉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写文了,宝宝们有没有把老山忘到后脑勺??这两更我一定会补回来的!!嗯,这个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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