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靳鑫当着尹子今的面出了门,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可在电梯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指抖的多么厉害。
出了电梯,他从裤袋中拿出了手机,拨给了裴巍。
裴巍这厮正在公司休息室里补觉,天知道他昨天夜里在谢靳鑫楼下等到了三点多,直到那栋沉寂的高楼上唯一亮着灯的那个房子最终也把灯熄灭,一切都归于平静,他才松了口气,驱车离开。
这回再被谢靳鑫吵醒,他都没脾气了,好在他本身也睡得差不多了,便接起电话,面无表情的简短道:“喂?”
谢靳鑫靠在一楼大厅中物业准备的精美沙发里,闭起了遍布血丝的眼睛,对着电话里说:“有空吗?来我家接我一趟吧,跟你见个面。”
裴巍一边起身套裤子,一边倒霉的嚷嚷:“行行行,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等他任劳任怨的将车开到了谢靳鑫楼下,问他:“咱上那儿去?”
原本他以为谢靳鑫会说出诸如俱乐部、高尔夫球场、私人酒吧之类的地方,就跟他们从前一样,去里面玩一会儿放松放松。
可谁知道,谢靳鑫吐出几个字:“去机场。”
裴巍瞪大了眼,没好气的说:“这就回英国??????嘿,还真把你裴总当司机了啊?起价得画片地??????”忽然,他看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谢靳鑫,愣了愣,“什么情况,你怎么弄得跟鬼似的?”
谢靳鑫的样子如不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不至于看出什么不对来,澡也洗了,甚至也克制的刮干净了胡茬,可裴巍太熟悉他了,他的脸色和眼神里的颓丧他能一览无余。
一个人的外表对人气场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可所有惊心打扮的负累都比不过人本身的精气神,那一口气提着的时候,便是个人,可若是精气神散了,那外表再花功夫也是白费。
裴巍眉心紧锁的看着他,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勾出个约等于无的笑容,眼神灰暗无光的说:“哦,你不是想知道我跟她怎么了吗?在我走之前,让你把笑话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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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今回到了她自己家里,从小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房子,上学时一直居住的住所。
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没有父母,也没有对门邻居——谢爷爷年事渐高,一个人在外不便照顾,然后也从这里搬走了,对门家的房子便空了下来。其实老人家不在也是好事,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尹子今独自回到这所空旷的大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的记忆没有变化,除了阳台上的藤椅被晒的有些褪色,其余的,她把东西生活用品摆起来之后,看上去也还是她家的样子。
只除了她,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她了,所有宠着她的人,终于都离她而去,最糟糕的是她居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就静静的待在家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细不可闻,就像房子里又多出了一样家具。
第二天,她起来之后便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上班。虽然昨天早上去办离婚手续之前她给陈域发短信请了假,陈域非常体贴的回信说她需要的话可以多休息几天,可尹子今还是坚持只请了那一天的假。
她背着包,刚拉开家门,只见一个穿得鼓囊囊的中年妇女站在她家门外,满脸无措,正举起手来要敲她的家门。
尹子今一愣,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椿姨?”
昨天刘椿帮她把家搬到了这里,尹子今便辞退了她,让她另外再接别的人家,不想今天她又回来了。
她以为刘椿一时有什么难处,便先打开了家门,将人迎进了屋里再说。
哪知道,刘椿有些格格不入的站在玄关里,一双朴实粗糙的手捏着棉衣下摆,有些六神无主的说:“我知道你们用不着我了,可先生是付了整整一年的薪水和一年的生活费给我的,按日子说还有三个月,可我昨天给他打电话,要他留个卡号给我,我好把多余的工资退给他,可他说什么都不要,还说留给我自个儿用了。”
她脸上有些茫然,可眼里却仍有执着纯粹的光,她固执的说:“先生给我的钱太多了,我本就没做多少活,这多余的钱我哪儿能要?咱们都是靠双手吃饭的人,干多少活儿就拿多少钱,我咋能带着先生的钱就这样走了!”她停了一下,又寻问的看向了尹子今,说:
“子今,我知道你们分开了,我老了,挺替你们可惜的,也闹不明白你们年轻人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你和先生都是好人,我就这么走了放心不下。让我再跟着你行不?至少再照顾你三个月,不能白拿了先生给的工资。”
尹子今不得不承认,在她一个人回到这里的时候,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什么,其实她的心早已经凉了,直到这一刻,一个保姆的出现,都给了她能将胸口重新温暖起来继续跳动的力量。
还能说什么呢?如果晚上回来的时候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她,那几乎是她求着不得的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说:“行,椿姨你要愿意就留下吧,钥匙在茶几底下,我先去上班了,其他的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刘椿终于笑了起来,使劲点点头,“哎,那我帮你把家里好好打扫打扫。”
这么一耽搁,她到公司的时间就有点晚了,事务所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早上鸡毛乱飞的嘈杂不见了,又变成了一副井井有条的专业样子,时隔三天不见,尹子今身上发生了太多事,再一回来竟惊觉有些陌生。
陈域显然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见她坐在工位上时明显一愣,然后就这么不顾所有人都在场,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小声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脸色不好,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吗?我原本想今天下午抽时间过去看看你的。”
尹子今看看四周,幸好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们,她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你先回办公室吧,有空再说。”
陈域拧起了眉,还想说什么,可尹子今已经将苍白的脸低了下去,明显不想再多说,他只好暂时将担忧吞进肚子里,转身先回到了办公室里,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陈域看到她的脸色这么差,就察觉出她这次和她的“前夫”坦白应该是出了些问题。
他从第一次听尹子今提起了谢靳鑫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有直觉这个男人对尹子今绝不是表面上的别无所求,但他的她的感情究竟如何陈域不得而知,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这个谢靳鑫就是那“谢家”的人。
陈域所生长的环境是S市的本土商圈,和那些神秘的更高层次的掌权人家族接触并不频繁,虽然谢靳鑫进入了南百,可南百本身作为一个国有企业,它受控于书记,南百的高层几乎隐匿于大众眼中。
但无论谢靳鑫是谁,他毕竟离开子今身边这么长时间,而这一年里是陈域一直陪在尹子今身边,他有信心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撼动他这一年的努力。
现在就是要知道尹子今和谢靳鑫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难受,是她想要离婚的要求被拒绝了吗?如果是这样,陈域已经开始着手能准备证明婚姻无效的法律条例。
尹子今很丧,手脚仿佛被灌了二十斤水泥,重的让人难以动弹,脖子上举着的似乎是不脑袋,而是一块巨大的泰山岩石,让她挺都挺不起来,只想把头埋在桌子上。
可她还是不想回家休息,因为在这里,她还能坐在角落旁观别人家的生气,似乎比回家对着四面墙壁好些。
同事们有些看出了她的不对,小奋偷偷摸摸的过来,有点担忧的看着她,小声说:“子今,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今天要不要再休息一天?陈总肯定会答应你的。”
尹子今只是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好半天才说:“不是,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小奋便想法子逗她乐一乐,可尹子今只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也不出声,不笑,不知是不是烦她,总之不说话,只把小奋看得毛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自己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就回自己的工位去了,还忍不住回头忧心忡忡的望向她。
尹子今能感觉到小奋的担忧,可惜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不知找什么样的女娲补天石才能将胸口豁开的窟窿填上,实在顾不得别人的感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了震,将她的视线慢吞吞的拉了过去,她划开了手机屏幕,新的消息便跳了出来。
【陈总】:子今,来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吧,现在不忙正好有空,放心,我不问你什么,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些我们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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