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楚国后,他已然做好决定了,他以后要娶落梨公主为正妃,以笼络燕国。
昔微曾和他说过,她一辈子都会跟着落梨公主,保护她,她去哪里,自己就会去哪里。他知道娶了落梨,昔微也会来到自己身边。
所有一切都按他计划的发展着,顺理成章。
娶落梨的那日,他却得知落梨的身边并没有一个叫昔微的舞姬陪嫁。几许失落,荡在心间,那日,他多喝了几杯酒。
可是在洞房夜,他挑起那个红盖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昔微。一瞬的差异后,心里竟是喜悦的。喜悦的。
他知道作为太子,他应该愤怒,并且应该立即让人去彻查为何和亲之人不是真正的公主。以往的他必然是无情的揭穿这件事,即刻作出决断。
可是昔微却是他生命里的意外。
许是因为醉意上心,许是因为当年梨花太美。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反正自己眼下就是想将错就错,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更不会揭穿她,也不会让她受任何责罚。
交杯酒过后,洞房。
那夜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从未有过的心动。从未有过的冲动。亦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芙蓉帐暖玉烟升,一夜的春色,融了梦里的千丈寒冰。
次日,他便派人去查落梨的下落。他并未为难她说出真相,许是燕帝逼迫她这么做的,燕帝并非真心嫁公主。许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她迫不得已替其出嫁。
但是枫尘必须暗中调查,并要假装不知此事,只有这样,她的性命才能无忧。
枫尘一直都很忙,国事,军情,朝内纷争。但他依旧时时记挂着她,从枫尘有记忆以来,他从未如此牵挂过一个人,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他都会想要送给她。批阅奏折的间隙,他也会想她此刻在做什么。
也许,一个太子,关切着太子妃,对于别人而言,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于枫尘而言,却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关切一个人。再聪明,再天赋异禀的人,精力都是有限的。他能如此谋算天下局势,也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事,从不虑及其他。
现在他心里装了一个人,倒是多了几分慌乱。其实他从来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感情,更不知道如何靠近别人的心。
自幼,他便在父亲天家无情的教育下成长,没什么关怀和温暖。自幼他便知道自己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要有威严,他要和人有距离。
如此,才能被人信服。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感受想法,不能对人有人之常情,妇人之仁。
他从来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个人。
他尝试着让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却常常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份感情。只是一遍遍的听宫人说着她一日的行踪,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然后他会默默的想她需要什么,她担心什么。
他怕她吃得不合胃口,派人去寻了燕国最好的厨子。自己每日也吃燕国菜。
他怕她不习惯太子府的生活,默默将她身边的侍女侍从都换成了燕国人。
她喜欢梨花,他便更名寝殿为昔梨殿。为她种梨园,梨树一百零七颗,全是他亲自挑选的。
他为她请了燕国和楚国最好的乐师常驻太子府偏殿,为她伴乐起舞。
但因为所请乐师十分有名,还在太子府常住。坊间渐渐有了一些传言,说太子现在日日笙歌,不似以往勤于政事。
此事也传到了楚帝耳中,楚帝不满于此。枫尘却忤逆了他,不愿意将府中乐师遣散,那是他第一次忤逆楚帝。他被罚禁闭几日,他能做的只是更加勤于政事,让楚帝看到自己并没有沉迷酒色笙歌。
枫尘第二次忤逆楚帝是楚帝让她纳侧妃。他不愿意纳侧妃,纳妾室。这次楚帝大怒,随后朝中竟然渐渐有了废太子的言论。
无论一个人能力多强,天赋多深,威望多高,在旁人眼中有多么可怕,多么厉害,他都一样会被各方势力掣肘,一样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但是,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可以一手遮天,总以为他比凡人厉害,总以为,是他,控制,决定了一切。
关于枫尘的这些事,深居简出的昔微都不知道。
枫尘也不会将这些讲与她。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无奈和挣扎展现给旁人,更不愿展现给所爱之人。
于枫尘而言,在太子府和昔微在一起的那段时日,是他这些年里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似乎心里有了那份惦念,每日便多了一份期待。这种惦念是柔软的,有温度的,想起来唇角会上扬的。
那段时日,忙完政事,他会默默来到她的寝殿。她时常在庭院里起舞,或是在那座长桥上,或是在梨园中。
每次看到她起舞,他都会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看她跳,直到她跳累了,或者看到自己了。
那时候,没有那些权谋算计,没有那些铁马干戈,一切都变简单和安静。他也不会把朝廷政事带到他们两的相处中。
他很喜欢那样看着她起舞。
尤其在梨园的时候。
她忘我的舞着,偶尔几瓣梨花落下。无风,庭院静美。月光亦是柔软的。那个画面常常会入枫尘的梦境。
那些时日里的点滴,在枫尘心中都是最珍贵的。
她耐心给他讲舞曲,乐理,讲轻松的故事逗他笑。
她亲手做的梨花酥。摘花时手被蜜蜂蜇伤,红肿了好几日。
她为他而作的梨花沾露,一舞动天下。不小心扭伤脚腕还坚持舞完,休息了一月才能正常走路。
她会在梨园跳舞跳到很晚,等他回来。有时候,甚至从天黑,到天亮。
他知道,她定是有把自己放在心里。
可是,他始终有自己要背负的使命。。
他将一统天下,以战止战,谓求大同看作自己的使命。自幼也被父皇教导,有此天赋,必得有所作为。承此天命,必得有所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