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那一小部分人罢了。”海尼亚直视阿拜楼,她的信念有史以来第一次与阿拜楼激烈的交锋着:“真正的大部分人不在这里,我有理由相信,更多的人愿意为了自己美好的世界未雨绸缪。”
“你为何还是不相信事实呢?”阿拜楼无奈的说:“海尼亚,我从未训斥过你,但天真换来的可没有回报啊。”
海尼亚沉默了。
“你知道的……就算混沌海淹没近海,淹没泛大陆,也不会影响到美人鱼的生存。”阿拜楼低语,宛若诱人堕落的恶魔。
美人鱼知道,如果阿拜楼真的不让她们救人类,就算真的强行放弃海眼,她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我的王,我的陛下啊,你现在做的意义是什么呢?海尼亚摸不透阿拜楼的心了,这时候的阿拜楼,更像是一位和美人鱼毫无关系的政客,发表着他的看法。
海尼亚感到陌生。
凡赛德纲高耸入云的黑暗之中,圣女圣子们齐聚一堂。
天平教派的天眼圣子、梵音圣女。
白金教派的真谛圣子、谛言圣女。
还有阿拜楼的老朋友,荆棘教派的迷知天圣女佳德。
没错,荆棘教派的处境就是如此艰难,甚至凑不出一对合格的圣子圣女。他们在教廷就像一个地下游击组织,甚至有些荆棘教派的人还是明面上的白金教派、天平教派。
迷知天圣女佳德,她却是教廷不可或缺的一位圣女。所以她所做的事,皆被宽恕,皆被救赎。连至高天堂也对她格外宽容。
天眼圣子把最清楚的景象传递给在座的所有人,连最细微的动作都分毫不差。
阿拜楼与美人鱼傲然立足于混沌潮汐之主无差别的自然神威面前,把那些帝王、那些权贵显得如同蝼蚁般可笑。
穿着最华贵的袍子,享受最美丽的女性,吃着最豪华的宴席,带着最珍贵的首饰……结果,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这世界要交给的可不是面对神就卑躬屈膝的人。
教皇把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
“雷蒙顿、金猜居然对别的人露出如此丑态,实在令我感到失望。”教皇缓缓开口:“他们代表的可不止是教廷的面子。”
“你看到了什么?佳德?”谛言圣女问。她的口中吐露着与她性别不同的低沉男音。她将神的声音传递给凡间,在凡赛德纲之顶这个地方,她的能力变得更加好用了。
迷知天圣女佳德在一枚水晶球前优美的舞动,法则的韵律在举手投足之间回响,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起一阵暗波。随着扭动的变化,佳德的头发越来越白,最后变成了惨淡的透明色。仿佛生命力进入到了水晶球之中。
“对不起…”佳德停下动作,水晶球变成漆黑的蓝色,如同深渊。
她抬起头,露出一直没有显露的眼眸。
如同漩涡,如同昆虫,亦像世界末日的前兆。
她在未来,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万物皆灭,悚然悚然。嘻嘻嘻嘻……”佳德逐渐变得疯癫。
“佳德!回神!”教皇伸手,圣洁之力膨胀,逼向佳德。这种事情并非第一次遇到,佳德的预知与其说是悬念的占卜,倒不如说是更加粗暴的直接前往未来,但是在未来遭遇到了什么,很快就会影响到尚在现世的佳德。
不过这般严重与癫狂,实乃前所未见。
蛆虫从佳德的眼眶中爬出,取代了眼珠,示威的向教皇张牙舞爪。
“时光的轴轮,倾听忠实仆人的忠实祷告。”教皇流下冷汗,这次佳德遇到的显然是难以抵抗的力量。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让我听到最忠诚的祷告,我的仆人,你遇到了什么?”时光神的其中一座雕像亮了起来。
“把她从时光的扭曲轮回中解救出来。”教皇说。
佳德的惨状已经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时光神的虚影降临,十几米金黄色的手掌与教皇的手掌重叠,拍向饱受折磨的迷知天圣女。
黑色的未来幽魂惨叫着,从佳德的身上剥离,那所谓的“未来幽魂”,分明就是佳德。她的皮肤与血肉骨骼层层剥离,在狞笑惨叫夹杂的怪异叫吼声中化作灰烬。
那两个扭曲的蛆虫也由此粉碎。
“我把她拉回了正确的时间线。”时间神如此说。
不,那个佳德已经死掉了。佳德苦笑。
头发透明灰的佳德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看到了什么?”教皇问。
“一片汪洋……正如美人鱼和阿拜楼所说,圣山凡赛德纲只剩下一个山顶,我走出了门外,那是难以描述的存在在深渊与天空之中凝视着我。它无处不在,天空,海洋……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整片天空灰色而凝重,娜迦正提着几位枢机主教的头颅,喂养着奇怪的生物。它每一次挪动……都让我失去一分理智。”
“佳德,整理好你的语言。”教皇严肃的说:“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抱歉,我无法形容,我只能说,以目前这个趋势,世界毁灭是一定的,那个存在,它盘踞在凡赛德纲之顶,我们都无路可退。”佳德如实说。
到底是什么?无形无影?教皇皱紧了眉头,皱纹像大树的根须缠绕。“看来以后要少让迷知天佳德使用能力了,后遗症有一些大,”教皇的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从佳德身上祛除邪祟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只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很显然,阿拜楼的决定很可能会导致世界真正的毁灭。
神只是神罢了。教皇心中清楚,真正可以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谛言,把消息传给金猜,让他直面混沌潮汐之主,就说教廷已经确认了海眼剧变的事实,美人鱼说的全都是真的。”教皇吩咐。
谛言闭上眼,远在千里之外的金猜脑海中传来了属于谛言的声音。
“谛言圣女?”金猜疑惑的问。
“是我。教皇要求你与那位汪洋之神对话。”谛言圣女把教皇的复述了一遍。
金猜苦笑说:“教皇陛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说话了。”
教皇赞许的点点头说:“不愧是金猜,一下子就能明白我的意思。至于站不起来这件事,就让我来帮他一下吧。梵音,把神力降给金猜。”
“明白。”
梵音如此说着,金色的经文覆盖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金猜身上。
勇气,涌现出来了。金猜握着拳头,发现那忍不住跪伏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只要没了那个神威,就算是神又如何?我是金猜,就让我交涉给你看。金猜直起身子。
“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