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找那两篇文章我都看过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区分清楚什么是真性牙周带和假性牙周的,还有牙周探针的使用,一放进去血都冒出来了,这怎么能判断?”
经过陈茉的提醒之后,赵时依也才想起来,原来马上就要考试了。
虽然就剩一天时间了,但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是得努力一下。
赵时依吃饭的时候就拉着晏清歌请教各种问题。陈茉那边有若存大神助攻,好在她也不差,拉到了并列第一的晏清歌。
晏清歌道:“游离龈缘应该在釉牙骨质界的冠方,牙龈有炎症水肿增生,龈缘就会移向冠方。这个时候结合上皮的位置,如果不变的话,没有附着丧失的出现,就会出现假性牙周袋。但是如果结合上皮向根方移动,那就形成了附着丧失,这就形成了真性牙周袋。”
她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用笔画出了一颗牙,还有周围牙槽骨牙龈,用图画的形式一起来给赵时依讲解。
“你看,在出现牙周炎的时候,结合上皮,向根方增殖,冠方部分与牙面分离,形成牙周袋,这里是健康的牙槽骨,这边是被破坏的牙槽骨,你看,这个区域就是牙周袋。”晏清歌喜欢用三色笔随时方便调整颜色,来进行一个更明确的笔记。
“你也知道健康的龈沟探诊深度一般不会超过2~3个毫米,当牙龈有严重的时候,由于组织水肿增生,龈沟的探诊深度可达到三毫米以上,虽然结合上皮可能会向根方或者是侧方增殖,就在这个位置。”
赵时依死死地盯着本子上的图画,但是其实她还是不怎么理解。
晏清歌继续讲解:“上皮附着位置仍在釉牙骨质界处,临床上不能探到釉牙骨质界,这个时候就是没有附着丧失,也没有牙槽骨吸收,形成的就叫假型牙周带。如何能区别牙龈炎和牙周炎,就是要看是否有附着丧失。”
赵时依咬着手指,弱弱地问道:“清歌,你能不能再从头给我讲一遍,就是从釉牙骨质界那个地方开始讲……”
“噗嗤——”
不加掩饰的嘲笑声从身边传来,赵时依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已经好久都没有交集的冯婷婷,站在宿舍楼门口拿着手机,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好心地对晏清歌说道:“有些人就算你把口水费尽了,她还是不会理解的。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牙周袋的问题都搞不清楚,还想干口腔医生呢,趁早转行,也算做朋友的仁至义尽了。”
赵时依低下头,不敢再抬头,晏清歌见她的耳朵根红得如滴血,把视线移到看热闹的冯婷婷身上。
“如果搞不清楚一个牙周袋就要转行的话,那不知道你到现在连牙钳都分不清楚,那是不是应该回学校重新参加高考。”晏清歌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稳,她并不是在刻意的针对着冯婷婷,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自从微笑行动过后,实习生们重新分配了科室,她们和白潞冯婷婷她们之间的交集就少了起来,就算是平时遇到了,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挑事,一直都相安无事。
冯婷婷不是怕了陈茉那个宿舍的人,但是忌惮跟她们走得越来越近的顾梓洵。
原本她和顾梓洵的那个朋友孙浙还有点联系,但是自从顾梓洵点破那支口红的事情之后,孙浙对她也冷淡起来。好在她之前跟着白潞参加过两次孙浙办得聚会,也加了一些人,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跟顾梓洵或多或少的联系,而且她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顾梓洵的家庭背景很深。
她也试图去套过话,但是大家一说到关键的地方都讳莫如深,这样的神秘,又让所有人都避讳的人,冯婷婷又怎么能不忌惮。
除了害怕之外,她只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原本是白潞和顾梓洵先认识的,她本来也可以借着白潞的东风,扶摇直上。
自从晏清歌出现以后,和顾梓洵越走越近,反而是陈茉赵时依跟着一起占到了不少便宜。别人就算了,赵时依又蠢又笨只会躲在人身后装可怜,陈茉更是直接对她上手了,这个仇她还没有还回来。
晏清歌行事缜密,专业能力没得说,她挑不出来毛病,可那副清高自许的模样,也太做作了,好像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本事似的,说到底还不就是凭着那张脸。
冯婷婷对晏清歌宿舍的四个人。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根据她的观察,顾梓洵这段时间跟晏清歌之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估计是看清楚了她们的真面目,所以敬而远之了。
她好几次可是看见顾梓洵远远的看到陈茉她们一行人,然后掉头走开了。
今天终于让她抓到机会,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前两天因为不小心拿错拔牙钳闹的乌龙,当时她带老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以后注意点,居然让晏清歌知道了。
“我只是因为太忙,不小心拿错了。”冯婷婷急忙为自己辩解,不屑地看了赵时依一眼,“就算我能力不行也总比她强,她这样的就相当于是到我们这边凑数的,当我的垫脚石我都嫌硌脚。”
赵时依拉拉晏清歌的衣袖,快速地瞄了一眼冯婷婷,深呼吸后说道:“清歌,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声音并没有像她平时一样压低,而是正常谈话的音量,一点都不怕被人听到,虽然还带着一点点,很细微的颤抖,但是这对于赵时依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冯婷婷像看到怪物一样,瞪向赵时依,连晏清歌也面带诧异,一直以来赵时依都是默默忍气的那个人,她们三个人都已经是习惯性地把她放在身后,挡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时依不再退却,开始尝试着用自己勇敢的一面和曾经所惧怕的一切正面相对。
“赵时依你有病吧,你说谁小人,你才是小人。”尽管冯婷婷不理解赵时依刚才说话的意思,但是君子小人她还是明白的,她指着赵时依,“会几句别人不知道的话就在这里装模作样,搞得很有文化似的,你连游离龈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真会装。”
赵时依被冯婷婷说中,她确实连口腔里的基本组织结构都分不清楚,可以说她在大学里的时候,就是靠舍友打掩护才勉强及格,还补考了两次,甚至有一些理论知识都是她来到医院以后才知道的。
这个是事实,她没有办法反驳。
可只有她也就算了,她不想让晏清歌和她一起被冯婷婷嘲笑,她直接拉起来晏清歌的手,“我们回去,呼牛呼马,无关紧要。”
晏清歌被赵时依拖着走了两步,冯婷婷仍倚着门框发出嗤笑的声音,晏清歌忽地停住了脚步,赵时依回首看她,只见晏清歌明月般姣姣的面上露出微笑,她把赵时依拉着她的手轻轻推下去,重新走到冯婷婷面前。
要是赵时依,冯婷婷是一点都不怕,但是面对晏清歌,她是内心百味陈杂,罪魁祸首都在晏清歌把顾梓洵勾引走了,她虽然心里生恨,可也有自知之明,她各方面还不比上晏清歌。
面对样样都比自己出色的强者,她不自觉挺直了脊梁,色厉内荏地先发制人,道:“想吵架吗,我可不怕你。”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出自论语卫灵公篇,论语就是孔子说的话,被他的弟子后来编纂成书。所以自己读书少,不代表没人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感兴趣回去自己查,没兴趣做语文老师,毕竟家教也是要收费的。”
浅浅的笑容一直都在晏清歌的面上,她本清丽无俦,如今笑靥如奇卉绽放,群玉生莹,平时看习惯了晏清歌冷淡表情的冯婷婷,被面前风华绝代的女子笑容震得微微失神。
有些美丽一旦具有攻击型,被震撼的人从来不用分性别。
“呼牛呼马平时不常见,不懂意思也情有可原,回去翻翻书,准备个本子都记下来,不然就是说话总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大白话,你说得不腻,我听得都累了。”
这么浓烈的讽刺,冯婷婷还听不出来她就真成了傻子,她脸色刷白又转红,“你……”
晏清歌漫不经心地笑着,“我想了一下你刚才的语言逻辑,你说你比时依专业能力强,所以她应该给你做垫脚石。不论以后她会不会超过你,现在来说,我的专业能力跟你比起来,起码十年之内你都不会超过我,但是我并不想把你做垫脚石。”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你不配三个字已经包含在未尽之语中。
“晚安。”晏清歌礼貌颔首,转身回到赵时依身边,赵时依都傻眼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晏清歌的嘴上功夫如此了得。
句句刺中要害,还让人没办法反驳,这要是让陈茉听到,怕不是要当场拜师。
冯婷婷在原地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她盯着背影亭亭的晏清歌,头脑冒火就要追上去,刚迈出一步,手就被人大力地握住,白潞用力一拉,把她拉回了宿舍。
“我要跟那个贱人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