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嫁祸
嘉玉公主一向高傲。
据说先前在福临国,她也是极其受宠爱的一个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屈尊嫁给一个心里根本不干净的男人呢?
见孙佳瑶说的头头是道,而且看模样根本不像是在作假,嘉玉公主瞬间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她看了一眼孙佳瑶,便怒意冲冲地夺门而出:“本公主要去问个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玉公主很快便离开了。
而孙佳瑶则是站在原地,得意地笑了。
果然,最后还是她嫁给二皇子。她相信,二皇子一定是属于她的。
孙佳瑶满心欢喜地在国公府内等待消息。
她期待无比,她以为,她听到的会是嘉玉公主和二皇子婚约取消的消息。
嘉玉公主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会容许别的女人和他的夫君有染呢?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孙佳瑶一直等到了晚上,莹儿才匆匆忙忙传来打听到的消息。
孙佳瑶一看见她过来,便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她的眼中满是希冀。
莹儿有稍许的犹豫,低头说:“二小姐,听说嘉玉公主闹到了御前,后来,后来二皇子殿下给出了回应。”
“他说什么?”孙佳瑶迫不及待问,瞧见莹儿这模样,又是不耐烦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听了这话,莹儿才一咬牙说了出来:“二皇子殿下说,他和您压根就不熟,更不要说二小姐您说的那些话了。”
孙佳瑶顿时不可置信。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上。
即便如此,孙佳瑶还是在不断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能这样!”
她拔高了声音,精神恍惚。
在愣神了一会儿之后,孙佳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连忙道:“他这压根就是翻脸不认人!我要去找他理论!”
为何,为何竟会这样?
难不成从前的那些恩爱时光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吗?
直到现在,孙佳瑶还是不愿相信。
她说着便要冲出去,莹儿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小姐,您别去!您想想,现在二皇子已经否认了所有,若是闹到皇上那儿,能有什么效果?”
不得不说,莹儿是头脑清醒的。
嘉玉公主和二皇子的联姻是早就定下的,不管是出于政治还是权力上的需求,都不能解除这个婚约。
二皇子十分需要这次联姻。
而嘉玉公主身为福临国颇受宠爱的公主,是绝对对他有助益的。
孙佳瑶又何尝不懂?
她被拦住了,想了一通之后便也想通了,跌跌撞撞地往房间里走。
“现在就连他也不要我了,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孙佳瑶满面灰败,从房间里扯出一根长长的布条,搭上了房梁。
莹儿大惊失色,连忙想去阻止:“小姐,你切莫想不开啊!”
“滚!”孙佳瑶一脚踹开了她,泪水已经从面上流了下来:“现在,我在都城中的名声已经扫地了,原就无人会再娶我,现在就连二皇子殿下也不要我了,那我活着着实是没意思的,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那根长长的白布条就已经搭上了房梁,形成了一个结。
眼看着孙佳瑶又要去搬凳子,莹儿被吓的花容失色,连忙又去阻止。
但又被孙佳瑶一把踹倒在地上,头也是磕到了一旁的柜子上,极疼无比,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有人看见这情况不对,已经快速去告诉孙德武了。
而此刻,孙卿卿则是心灰意冷。
她踩在了凳子上,将这条白绫绑了起来。
“这辈子,终是没什么意思。”孙佳瑶缓慢说了这一句,将脑袋放在白绫绑缚成的那个结上。
脑海里此时则是掠过曾经和厉瑾瑜的那些事情,便越发心疼难受。
她闭了闭眼,一狠心,脚下的凳子就被踢开了。
孙佳瑶整个人也跟着悬空了。
孙德武赶过来,看到的恰好就是孙佳瑶已经悬在半空中的场景。
顿时,他都被吓了个半死。
“快快快,快来人啊!”孙德武慌忙吩咐一声:“快把二小姐放下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有,去请大夫来!”
瑶光苑这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到把孙佳瑶从半空中放下来放在床上,才稍微安静下来。
孙德武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一探,便是松了口气。
孙佳瑶只是昏迷了过去。
但孙德武也不敢离开,就等着大夫过来。
期间,苏氏也听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佳瑶,佳瑶没事吧?”
“吵什么吵,她现在正休息呢。”孙德武面色有些许的不虞。
苏氏便也就不说话了。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
大夫马上去给孙佳瑶把脉,没多时,就松开了手,只是眉头还紧紧皱着。
苏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问:“大夫,佳瑶她……应当没什么事吧?”
“二小姐一切安好,只是刚刚受了些许惊吓,所以才昏迷不醒。”
孙德武和苏氏都是心头一松。
大夫却还没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只是……二小姐现在怀有身孕,方才的这件事让她动了些胎气,需得服一些安胎药才是。”
怀,怀有身孕?!
两人皆是一惊,一脸不敢置信。
大夫也是觉得难以启齿,一个还未出嫁的黄花闺女,都有了身孕。
孙德武最快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假笑让大夫离开了,回来后便顿时沉了面色:“看看你,真是教的好女儿!”
苏氏也是惴惴不安,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便也就没开口为孙佳瑶开脱。
“她,她怎么就这么不知检点呢!”孙德武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脸色铁青:“真是丢了我孙家的脸,这让我往后如何在外面做人!”
孙德武气的浑身发抖。
苏氏在一旁静静等着孙德武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朝着他走了过来,在他背部拍了拍,顺了顺气:“老爷,你消消气。”
“现在我们最好是请二皇子过来,和他商谈这件事怎么处理为好。”
苏氏缓慢道。
这句话点醒了孙德武。
不管怎样,这件事传出去都是不好的,为今之计便是快点找个人把孙佳瑶给嫁了。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便是厉瑾瑜的。
孙德武便连忙派人去请了厉瑾瑜。
厉瑾瑜倒是很快就来了,只是他面色十分不虞,望着躺在床上的孙佳瑶,眼底不免掠过几许厌恶:“她有身孕了?”
孙德武在一旁赔笑道:“是,二皇子殿下您看……”
“不是本皇子的孩子。”厉瑾瑜冷漠道,他根本懒得虚与委蛇,“这和本皇子没关系。”
苏氏见这情况不妙,在一旁不免着急,温和道:“二皇子殿下,咱们也知晓,现在也快到了您和嘉玉公主完婚的时候了,咱们也不想打扰您,但是您看,佳瑶她对您一片真心……”
“国公夫人,本皇子也知晓你们的意思。”厉瑾瑜唇边这才浮现些许的笑意,但笑意中却有些冷意:“但是,这孩子不是本皇子的错。”
他屏退了周围所有人,而后才直接挑明了道:“在每次事后,本皇子都会让她喝下避子汤药,所以,这个孩子,本皇子完全可以不负责。”
厉瑾瑜话说的十分清楚明了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人精,哪还能不懂?
既然厉瑾瑜都要求喝下了避子汤,但孙佳瑶现下却有了身孕,这明显是她心术不正。
孙佳瑶想要母凭子贵,登上二皇子妃的宝座。
“但二皇子您看,咱们佳瑶也是黄花闺女,您这……”苏氏还想用其他的理由去要求厉瑾瑜娶孙佳瑶。
但厉瑾瑜神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这件事,你情我愿,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呢?”
他这一句话,孙德武和苏氏就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皇子的身份终究还是在的,厉瑾瑜做的什么事,他们没有权力去置喙,更加没有资格去要求他什么。
厉瑾瑜离开了。
而孙德武二人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孙德武着急又愤怒:“你看看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事,擅作主张,如今该如何收场!”
苏氏要冷静一些。
她知晓现在发怒不是最好的做法,孙佳瑶怀有身孕,如果不早点嫁出去,若是让别的人知晓了……
那可是一大丑闻。
“老爷,倒是还有个方法。”苏氏眸光闪动几分,“咱们可以找瑞王把佳瑶娶了。”
孙德武眼中有怀疑。
厉晟舒会同意吗?
“老爷,您想想看,瑞王现在已经是瘫痪了,现下想要纳妾也是极为困难一件事,再说了,早前他和佳瑶又有婚约在身,他应当会很难拒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苏氏也不想让她的女儿做一个妾室,但如今,这很显然是最好的方法。
孙德武一想,好像也是。
瑞王府。
孙卿卿已经从赵德那儿得知了所有消息,不免有些好笑地勾唇:“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但她丝毫没有对孙佳瑶的怜悯之心。
她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她自己不知检点,心比天高。
厉瑾瑜从来就只想要一个玩伴罢了,如今有身孕这件事一提出来,便让他意识到,孙佳瑶并不听话。
他就连对孙佳瑶最后那点怜悯之心也都没有了。
孙卿卿听完这些消息,忽然吩咐道:“阿伶,把房间里稍微打扫一下。”
“嗯?”阿伶有些疑惑,“小姐,咱们不是昨日才洒扫过一遍吗?”
孙卿卿淡笑:“瑞王府不久便会来客人,所以便要清扫。”
客人却是比她想象的要更快到。
外面已经隐隐黑了,瑞王府迎来了孙卿卿口中所说的客人。
孙德武和苏氏一同来了。
看见他们俩过来,孙卿卿便起身相迎:“这么晚了,不知父亲和苏娘来府上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苏氏将手中的礼物放下,道:“这里是两根上好的千年人参,我们有事要求瑞王殿下。”
“抱歉。”孙卿卿看了一眼,便朝二人笑道:“王爷受伤还未痊愈,现下已经歇下了,若是有什么事,同我也是一样的。”
两人只好坐下来了。
孙德武这才有些为难道:“卿卿啊,你和佳瑶是姐妹,如今,为父想求你替瑞王把佳瑶收作妾室,你看如何?”
孙卿卿笑容淡了下来:“父亲,苏娘,难道你们不觉得你们的做法很可笑吗?”
“当初,是你们求着我让我替妹妹嫁过来,但是现在反倒又要将妹妹嫁给王爷。”
她眼角眉梢都是带着讽刺。
苏氏一时间便是有些愤怒。
她刚想说些什么,孙德武在一旁按住了她的手,这才赔笑着道:“卿卿啊,你也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佳瑶她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瑞王?”孙卿卿反问,让两人都无话可说。
现在孙佳瑶已经成为都城中几乎人人都知晓的名声不好的女子了,厉瑾瑜不娶她,现在也就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娶她了。
所以,才想到了厉晟舒。
“恕我直言,你们的做法着实令人恶心。”孙卿卿最终下了论断。
她丝毫不留情面:“我不同意。”
一听到她拒绝了,孙德武面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了,神色难看无比。
他冷了脸,严厉道:“孙卿卿,我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得答应这件事。”
若是孙卿卿不答应,便是违背了纲常伦理,也就是不孝。
孙卿卿也同样没了对他们的好脸色,一字一句地指明:“纵使你是我的父亲,但从小,你从未尽过父亲的义务。”
“父亲,我遵你一声父亲,可你难道不会觉得羞愧么?”
孙卿卿目光清亮,似是能看清人眼底所有的隐私。
她旋即便道:“自从母亲死后,你哪一件事不是偏向孙佳瑶?你想想看,到底在你心里是孙佳瑶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孙德武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记忆中,这还是他这个女儿第一次向他表达她内心的想法。
从前在他心里,他的大女儿一向顺从,从不会表达内心看法,但她……竟是这样认为?
在孙德武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孙卿卿就再度不客气道:“赵德,送客。”
言罢,她便偏了头,脸部轮廓冷冽分明,竟是有几分绝情。
赵德听了命令,便迅速来到孙德武二人身边,恭声道:“国公爷,夫人,请吧。”
方向赫然是朝着外面。
孙德武还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赵德却是又出声说了一句:“请。”
两人只好不甘地离开了。
都这样赶人了,他们也没好意思留在这里。
在赵德带着二人离开之后,孙卿卿就听见了一阵拍掌声。
“王妃,还在生气?”厉晟舒推着轮椅进来,唇边却带着笑意:“方才的交谈,本王全部都听见了。”
他迅速贴近了过来。
房间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而厉晟舒则是起身,长腿阔步,来到她面前:“卿卿,你不允我纳妾,我真欢喜。”
他直白地表达他内心的感受。
而此刻,厉晟舒那双眼睛紧紧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将孙卿卿整个人都禁锢在椅子中央,没有逃脱的空间。
孙卿卿被迫对上他的眼睛。
察觉到男人那双眼睛里丝毫不掩饰的喜悦神色,不知为何,孙卿卿心头一缩,难得没有开口反驳。
他这是以为……她是为了他,所以才拒绝孙德武等人的提议吗?
就是这一瞬间没有反驳,便让厉晟舒以为她默认了。
他的心脏跳动地无比之快,眼中情感更是炙热地让孙卿卿不敢直视,最后只好微微偏头。
他靠了过来。
孙卿卿一时间身子紧绷,有些硬邦邦道:“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抱抱你。”厉晟舒笑着道。
旋即,一个温暖的怀抱便席卷了她。
厉晟舒的怀抱非常宽厚,能将她完全都纳入怀中。
孙卿卿被这样抱着,不知为何十分有安全感,心头一颤,竟是不由自主地回抱了过去。
二人难得有这样温馨时候。
而厉晟舒得到了这样一个福利,已然是无比满足,盯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又有些不舍道:“那本王走了?”
“嗯。”孙卿卿从喉头发出一道声音。
她心中有些懊恼,直到厉晟舒离开,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刚刚怎么就抬手抱过去了呢?她和他不过只是盟友关系,往后她也总是要离开瑞王府的,刚刚做的那件事,岂不是有些令人误会?
但孙卿卿只苦恼了一会儿,便自我开解开了。
也不过是个拥抱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她冷静下来,刚刚经过厉晟舒那一个怀抱,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其实之前对孙德武质问出的那一番话应当并不是她本人想说的话,而是原主残留的一点信念问出来的。
不过这一番话也的确让孙卿卿想起了曾经这个渣爹做的那些事。
恰好此时,赵德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孙卿卿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吩咐道:“赵德,我有件事要吩咐你去做。”
“王妃请讲。”赵德说。
孙卿卿则是将那个曾经装过天心草的贡品盒子拿出来,推了出去,“把这个盒子,偷偷放在国公府。”
还好曾经她最后还是将这个盒子留了下来,现在也可算是派上用处了。
赵德知道这是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王妃,这样会不会太阴险了?”
“他们先不仁,别怪我不义。”孙卿卿却是冷笑起来,道。
在赵德拿了贡品盒子出去之后,孙卿卿便模仿之前给她传消息的那个神秘人写的字迹写了一张字条。
这张字条便是说天心草现在在国公府。
等做完这一切,孙卿卿才换上了一身黑衣,旋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了府。
在房檐上飞掠而过,孙卿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孙德武啊孙德武,你总得为了你的偏心负责,这后果,也是你自找的。
想着,她就已经到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的守卫特别森严,孙卿卿并没有想要进去,而是把那张已经写好的字条放在手中的飞镖上。
她紧紧贴着房檐,就好像和这房檐融为了一体。
旋即,孙卿卿那双清澈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瞄准了厉瑾瑜的卧房。
他的房间现如今都还是亮着的。
厉瑾瑜正在进行生命的大和谐。
下面那个妾则是娇柔的不行,就好像是能划出水来,然而正在此时,一道无法忽视的声音传来。
有东西入了墙壁。
厉瑾瑜动作一顿,那个妾更是被吓的花容失色,一下子尖叫出声。
“吵死了。”厉瑾瑜神色有些许不虞。
被这样一打扰,他也是没了兴致,旋即便草草地穿上衣裳,来到刚刚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厉瑾瑜看见了在墙壁上的飞镖和钉上去的纸条,目光幽深。
他转头,看见了窗户上边的那个小小的洞,旋即便迅速打开窗户。
然而,那边房檐上自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厉瑾瑜看了一会儿,这才关上窗户。
他把墙壁上的飞镖连带着纸条取了下来,看见了上面的字。
他看完之后便迅速开始穿衣服。
现在床上那美妾也回过神来,瞧这模样,娇娇地问:“殿下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往何处?”
厉瑾瑜没搭理她,自顾自穿好了衣裳,便道:“往后你不用再来了。”
说完,也不管那美妾什么反应,便直接起身打开门。
刚刚打开门,便见到了因为听到声音快速赶来的手下:“殿下,怎么了?”
“收拾收拾,去国公府。”
厉瑾瑜眉眼沉着,吩咐道。
此时已经是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然而厉瑾瑜的到来着实是猝不及防。
孙德武还在睡梦当中,就被下人急匆匆地喊起来:“老爷,二皇子殿下来了!”
一言起,登时吓了他一跳。
孙德武和苏氏便匆匆忙忙起身穿衣服,等到收拾妥当,厉瑾瑜已经在院中等了好一会儿了。
“国公爷,怎么来的这样慢?”厉瑾瑜眼中带着些许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