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败露
“哎呦,累死老身这一把骨头了。”桂嬷嬷揉着老腰一瘸一拐从马车上下来了。
那傻子竟然把她丢下了。
那日,桂嬷嬷提心吊胆跑了回去,却发现原本停着马车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立刻醒悟自己被耍了。
而且那傻子连个马车都没有给她留下,让她不得不抹黑往前走,直到天亮才遇上好心人载她到了前面的镇子里,让她不得不自掏腰包租车过来。
“等我回去非得到夫人面前把你的罪行全部说出来了,累死我了。”
为了省钱,桂嬷嬷租了一辆驴车,加上山路崎岖,她这一把骨头仿佛被颠簸的散了架。
轻车熟路去敲了敲枣庄的门。
“这位客官,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呢。”
“孙卿卿到了没?”她语气恶劣。
那人见一个老妇人竟然用如此语气叫着他们新东家的名讳,原本和善的表情刹那被冷漠取而代之。
“请问你找我们东家何事?”
东家?
什么东家?枣庄的东家不是夫人吗?
桂嬷嬷面露疑惑,“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抱歉,东家很忙,而且这是私事,她的去路在下无法告知。”
桂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进去看看,立刻变了语调,“那好吧,我不找她了,我来住店,快让我就去吧。”
开门即是做生意,自然不可能把送上门的客人撵走的道理。
虽然对这个面容凶恶的妇人不甚欢喜,那小厮依旧打开了门。
“请。”
一入门,桂嬷嬷就被柜台之上的李厚吸引了目光,虽然她已经许久没和苏氏到枣庄来,但对这里的三个管事依旧印象深刻。
绝对不是此处那个男人。
怪。
他们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处理柜台之事。
这样想着,桂嬷嬷就朝李厚走去了。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李厚合上账本,一脸和善的对桂嬷嬷说道。
桂嬷嬷朝里面望了望,依旧没有看见高元等人,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对了,你们的管事去哪了?”
听到桂嬷嬷提到这一茬,李厚不由小心谨慎了几分。
“不知客官找我们管事何事?”他礼貌问道。
“我是苏夫人身边的嬷嬷,想问问这几个管事现在的情况。”
听到苏氏,李厚顿悟。
心头思绪万千,他憨厚一笑,“管事们出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桂嬷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紧接着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你们这几天有没有接待一个叫孙卿卿的女子?”
李厚眸色暗了暗,“这是客人们的隐私…抱歉,实在是不方便透露。”
桂嬷嬷脸一冷,“有什么方不方便的,那贱人是个傻子,要是她到时候发起疯来伤了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下换李厚冷脸了,这老妇人竟然大言不惭叫他们善良的东家傻子!他看她才是傻子!有眼无珠!错把明珠当顽石!
“呵!”李厚冷笑,“你要找的人我们会帮你留心留心的,客官先且在这里住下吧。”
等她住下来了,他再好好“告诉”她。
“那好吧。”
以为那孙卿卿可能在路上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导致现在还没有到枣庄,桂嬷嬷冷哼一声,决定先且住下等她过来。
而此时被桂嬷嬷“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到了孟楼。
“小姐,这是我刚刚打探来的消息!”
阿伶喘着粗气,一脸小脸跑的红彤彤的。
“你跑那么快作甚?我又不赶时间?”孙卿卿娇嗔一声,接过阿伶手中的资料。
阿伶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莞尔一笑,“小姐吩咐的事我怎么敢怠慢?”
孙卿卿心中一暖,暗道这小姑娘是真心诚意唯她马首是瞻。
“阿伶。”
听到孙卿卿叫自己,阿伶懵懂的扬起了头。
“还有什么事吗?小姐?”
孙卿卿拿出自己的手帕把她脸上的污渍擦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
阿伶挠了挠头,“不管小姐怎么变,阿伶都会好好服侍小姐的。”
“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这个我?”孙卿卿缓缓道。
这事儿始终得挑明,她需要一个始终衷心的人,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只认表面现象的愚仆。
“这…”阿伶面露犹豫。
孙卿卿直直看着她,淡淡的视线仿佛能够看透她的灵魂。
“嗯?”
阿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出声回答道:“虽然两个小姐我都很喜欢,但是以前的小姐太柔弱了,总是被她们欺负,所以我希望小姐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强大可以保护自己!”
看她眸色真挚,不像故意谄媚。
孙卿卿莞尔一笑,“如此甚好。”
紧接着便又低头浏览手中的资料,“你先去歇会儿,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不…”
不料阿伶刚说了一个不字,就被孙卿卿一个眼神堵住了嘴,“奔波了这么多天,你以为你自己是我?让你休息就休息。”
阿伶无奈,嘟了嘟嘴,“那好吧。”小姐不也是一个姑娘吗?她能做的事她也可以。
但阿伶还是答应了孙卿卿,站起身来,只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小姐也要好好休息哦。”
孙卿卿点了点头,“快去。”
下面这个铺子叫孟楼,是个布庄。
每日盈利许多,但内部依旧腐败,和枣庄相差不大,孙卿卿垂眸看了看资料,就将它合起来了。
…
桂嬷嬷在这枣庄兜兜转转了两天,还是没有等来孙卿卿,这心就耐不住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去附近寻孙卿卿。
“嬷嬷,该吃饭了。”
小二敲了敲她的房门,桂嬷嬷应了一声,那小二就端了一盘素菜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一日三餐都给我吃素!”
自从那日在这里住下,桂嬷嬷是睡也睡不好,吃也不好,这个房间不仅老鼠成群,他们竟然还为她每日准备清汤寡水的素食,短短两日,桂嬷嬷这脸愈发青白瘦削。
“抱歉了,嬷嬷,这几天该店只有这些菜。”
那小二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扭头离开了。
“你!”被他那一眼气到,桂嬷嬷忍不住黑了脸,“这什么态度啊?我告诉你们管事去!”
小跑着桂嬷嬷就朝前面跑去,不料她却走错了路,阴差阳错到了柴房,透过柴房缝隙,桂嬷嬷看见了高元三人被捆住手脚,正拼命埋着头吃着地上的剩菜剩饭。
“啊!”
虽然三人现在狼狈不堪,但桂嬷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高管事!刘管事!李管事!”
因为柴房上了锁,而且现在正是店里生意兴隆之时,没人看管三人。桂嬷嬷拿起旁边的榔头将柴房外面的锁砸掉,桂嬷嬷惊呼着跑到了三人面前。
“嬷嬷!你终于来了!”
“怎么会这样?”
“出事了,快去禀告夫人,孙卿卿将这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换成了她的人!”
“什么?!”
桂嬷嬷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她不就几天没有跟着这傻子吗?她怎么就弄出这等幺蛾子?
“那贱人现在在哪?”
三人摇了摇头,“我三人一直被她关押,并不知道她的去处。”
稳了稳心神,桂嬷嬷厉声说道:“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禀告夫人!”
…
“娘!你瞧这花色怎么样?配不配我?”
目光在一块雪色绣花的布料上停留,孙佳瑶说道。
苏氏拿起布料在孙佳瑶脸上比了比,“不错,我女儿天生丽质,什么布料都好看。”
孙佳瑶娇羞,“娘谬赞了。”
不料,此刻一小厮急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苏氏最不见得有人这样说话,当即就冷了脸,“本夫人好好的!少在哪里给我造谣。”
小厮连忙闭嘴,紧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嬷嬷来信,枣庄的管事全部让大小姐给换了。”
孙佳瑶掩嘴惊呼,“什么?!那傻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苏氏淡笑,“没事,地契还在我手里,她就算把枣庄的人再换几批,那枣庄的主人也还是我?”
孙佳瑶松了口气,“还是娘机智。”
紧接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许久没见那地契了,娘不如去瞧瞧。看看地契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放的很隐蔽,而且安排了人在附近巡视,不会出事儿的。”苏氏不以为然。
但是孙佳瑶心头还是不放心,继续催促她,“还是去瞧瞧吧,万一这…也不好说呀。”
苏氏沉思片刻,觉得孙佳瑶说的也有理,赶紧就带人朝芙蓉阁走去了。
“瞧,它们不是好好的放在里面的吗?”
苏氏将木盒子打开,伸手将那一叠白色的地契拿了出来。
不料孙佳瑶一看那地契,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娘!有问题!娘!”
苏氏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头仔细将那一叠地契端详,“哪有什么问题呀?难不成还能造假?”
“啊…这”
官府地契虽然没有名字,但都印得有章,而且版型规制,但是现在手上的这一叠,只有那些字儿,没有任何官府印章,而且纸张很新,不像是存了很久,一看就被人调换过的。
苏氏感觉眼前一黑,仿佛被人抽掉了浑身力气。
“娘!娘你怎么了?”
苏氏直直的朝地上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