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让我留在这么?”
她这般说着,连同周围的气息似乎也被她感染连带着安静。
空越过地上茶杯的碎片,走到桌旁,很随意地拿起一块糕点,双眸紧缩着那块点心,反问道:“不是有人暗示过你了么?”
白洇烛微微一愣,似乎猜到什么后,忽而轻轻一笑。
“这,恐怕也是教主精心的安排吧,”白洇烛说道,“先是让那位给我上茶点的姑娘塞给我一张纸条,后再安排这出戏,教主这是想考验我什么么?”
“既然你也猜到了几分,那本座不妨也告诉你。”
空忽然地站了起来,颀长的他,高出了白洇烛半个头。
“确实,经过了昨天那事,你说学过些许皮毛,本座倒是想知道你这些许皮毛是如何,更想确定你是会在夜晚前逃走还是照本座所说待在屋中,只是,”空看向她,道,“没想到,未琐竟然会带着你出去,这是本座意料之外的,当时本座本以为你会乘此机会溜走,不过似乎你根本没有这打算,恰好又遇上个傀儡女,也差不多见识到了你的皮毛,所以,兰晶刚刚那一出,是昨晚就开始上演的计谋。”
白洇烛抬眸道:“空教主这是想要测试我的衷心?”
“衷心可不敢,忠诚倒是可以,”空眼眸微微一眯,再次问道,“为何不走?还是你以为自己足够厉害,根本不惧畏。”
空后面那句话语气似乎更重了些,白洇烛也意识到他似乎误解了自己。
连忙回眸看他,发觉他眼眸带着些许寒意,这就是魔教教主空么?
“我知道尽管我待在这,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教主不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之处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杀了我呢?”
空还得从她这里知道他想知道的那位姑娘的下落,所以,她也可以断定,空在这段时间内是不会对自己下手,只是,这个并不是她真正的原因。
白洇烛清澈的双眸微微一闪,紧锁在空的脸上。
如果要问原因,相信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原因的,何况那个人,还是他。
寂静的夜,月光依旧,安静得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空迈开步伐,走到一扇在门不远处的墙上,白洇烛放出的几枚银针还扎在那。
空颇有兴致地打量着。
力道很足,几根很有顺序地排列着,只是,这银针……
白洇烛随着他的身影望去,发觉他抬起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拔出其中一根,双眸凝聚在上面。
“白境国……三公主……”空缓缓地唤着她,“你的师傅,是谁?”
白洇烛微微一怔,怕是他发觉了什么,却还是不慌不忙地说着:“空教主为何要如此问?”
空忽然不语,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步伐很沉稳,只是,他每走一步,白洇烛的心便会一颤。
倏然,空站在她面前停下了步伐,银针被抬起放在她双瞳前,很细很长的一根银针,上面有些淡淡的紫色。
空嘴角微微上扬,有些邪魅地说道:“你不觉得这种暗器……很特殊么?”
空的话中带话,白洇烛只是微微一抿唇,有些心虚却又淡定地看向他,“是么?”
两人双眸都带着对方所看不懂的情感,只是,她清澈的双眸,他越是深入地看,越是发觉熟悉。
空一步步地逼近,白洇烛也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步地靠后。
空依旧这般靠近,清冷的光辉下,他格外的邪魅,只是这邪魅当中却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感。
空把她逼到了墙上,白洇烛只是疑惑地对上他的双眸。
空的一只手放到她脑勺旁,触碰着有些凉意的墙,问道:“你当真是白境国的公主?”
“嗯,不假。”
她从容地回答着,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
空依旧对上她清澈的双眸,继续道:“那你从小是在宫里长大?”
只是,白洇烛还未回答时,空的手忽然一放,身子也向后倾,转过身,“罢了,失礼了。”
说着,空便径直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只是,心中却总是闪过那么一双很清澈的眼眸。
他总是在期待着,盼望着当初那个消息是假的,他总是想要执意去相信她还活着,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会忘记,可是每当看到白洇烛那双清澈如露珠般的眼眸时,回忆总是会蔓延在他心中。
更何况,有的时候自己总会有种错觉,白洇烛,就是当年的她。
从第一眼见到白洇烛时,是在六月,同样的六月里,同样的一身青色素衣,更是同样清澈的一双瞳眼,错觉便会出现。
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的,尽管是尸首。
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而白洇烛依旧站在原地,不是她的错觉,刚刚从空的眼里,她看到了伤愁。
可是,她想要看到的不是这些。
心脏忽然猛然一抽痛,白洇烛手连忙压住心脏的位置,那简直像是被千万知虫子肆咬般。
白皙的脸色瞬间发青了些,微红的嘴唇也很快变得苍白,眼眸中尽是痛意,白洇烛沿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紧缩在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渐渐削减了些许,白洇烛略微颤抖的手抓住桌子的一角,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虚弱地喘着气,抬起头正要倒杯茶,却发现连拿起茶壶的力气也没有。
白洇烛虚弱地叹了口气,眼眸微微一闭。
还好,刚刚毒发作的时候,他不在。
她不想让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她想要的,是能够看到像未琐所说那样,空很逍遥很自在地活着,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这样,她就能安心地到九泉之下去了。
白洇烛微微看了看手心,有些浅浅的绿色沿着她的纹路蔓延着。
师傅曾对她说过:“洇烛,这毒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一旦它发作起来,意味着这毒的强性已经开始了,你可能……活不到两年,也许会提前一两个月或者更早,师傅也不确定。”
白洇烛微微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咙,五指慢慢合拢,抓起,覆盖了那绿色液体。
微微抬眸,望着凄冷的月亮。
这样的夜晚,还真是不太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