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徐颖便被人叫醒了。
原来是定国公府要迎回先皇后,也就是自己的遗物,并且要为自己的前身,办一个法事。
这事好像透着古怪。
那场风寒来得太突然,我好像没有留下什么遗言遗物之类的东西啊。
管他呢,徐颖重生一次,回到这里后又有点心灰意懒,不想再掺和在一些闲事里了。
只是,好像有人就偏偏不如她的意。
走过花园的时候,听到有小丫头在议论:“听说梨香院那位今天又吐了。”
说话的绿衣丫头,还是有些嫌弃地道:“都病成那样,一张脸都没法看了,全是脓水,身上也……
这么个又脏又臭,又穷又丑,病得快死的人,还妄想娶徐家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身边一个紫衣丫头,问道:“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别院去,反而三夫人要将人留在外院里照顾?”
粉衣丫头看着比两人年纪稍微大一点,道:“还不是因为这徐家小姐是不过是个旁支的庶出,因着以前父亲救过先皇后,所以,才让她们母女留在定国公府里。”
“可是,谁成想那位的命太硬,克死自己娘亲。而且还是个傻子,看到好看的男人,就跟在后面,口口声声要嫁给人家。”
绿衣丫头马上想起来了,“是倚翠轩的那个痴傻小姐?”
“痴傻小姐?”粉衣丫头冷笑,“凭她也配是定国公府小姐,咱们府里只有三位小姐,一位是先皇后,一位是惠妃娘娘,还有一位是大将军夫人。”
“就是就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各个都是高嫁,哪里像这位啊。听说她的未婚夫来了这里,一直病着,汤药不断。”
“我看,是她命太硬,这么个穷酸秀才赵鸿飞说不定都要被她克死了。”
“有那么个夫君,半夜里醒过来,看一眼,都会被吓死的。”
“她可是被皇后亲自赐名的,据说和先皇后同名。”
“嗯嗯,所以,在府里都叫她明珠,就是害怕冲了先皇后。”
“就这么个傻子,却占了这么好的名字。先皇后那可是巾帼英雄,她凭什么……”
“就是就是,一个傻子,早点死了,留着碍眼……”
听着她们说话越来越难听,一身孝服的徐颖身边的红豆受不住了,“小姐,看奴婢撕了她们的嘴去,让她们再喷粪。”
“无妨,不必跟她们计较,脏了自己的手。”徐颖道:“都说祸从口出,今日过后,看她们还能不能笑出来吧。
不过,等等,徐明珠,也就是本小姐的未婚夫婿叫什么。”
红豆见着徐颖走过样子,就知道她又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已经有婚约,而且未婚夫还是个其丑无比病得不轻的穷书生了。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您的夫婿叫赵鸿飞,比您大了一岁,是泸州青山县人……”
泸州、青山县、赵鸿飞?
小丫头说的那位是赵鸿飞,徐颖,徐明珠指腹为婚的未来夫婿。
听到这里,徐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赵鸿飞,前世有名的酷吏权臣啊,手段残忍,权倾朝野。
他,从大理寺卿,再到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再到权倾朝野的左相,只用了十年。
据说,他杀过的人,可以填满整个护城河。
据说,他在刑部问案之时,即使嘴巴最硬的铁汉,在他手下也过不了一个时辰,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只求速死。
整个大晋朝之人,听到他之名,可以让贪官瑟瑟发抖,可以让强盗弃兵伏法,可以止啼三岁稚儿。
据说,他身上的红袍是血染红的。离他三十步外,可闻到血腥味。
据说,他……
各种传说都有,可徐颖知道,赵鸿飞他只是个可怜人。
好好的一个状元郎,却被养了三千面首的皇上亲姐聘婷郡主看上,硬是被折断了翅膀,放在了后院里,与一群涂脂抹粉、搔首弄姿之人为伍,还要被人各种折辱……
他竟然是这具身体的未婚夫,那,为什么他……
算了,前世他对自己,也就是聪明徐颖,有十五年的养护之意,和修坟之恩。一直想要报恩,难不成因为这个,我才重生了?
徐颖觉得不管如何,这辈子,都不想让赵鸿飞再如前世那般。虽然表面风光,但是,老是自语过得不人不鬼,被世人唾骂。
“咱们过去看看他吧。”
红豆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一脸吃惊地道:“小姐,您不怕了啊。他……他……很吓人的。”
“连乱葬岗那样的地方,你家小姐都不怕了,还怕一个病人?”
红豆看着她这样,心中感慨,小姐,您这是又犯傻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依然是很护主的,表忠心,“放心吧,奴婢会安排好,不会让那些贱蹄子乱嚼舌根的。
要是谁敢说小姐傻,奴婢拼的一顿打,也要上去撕烂她的嘴。”
一主一仆刚到松鹤堂,就看到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只听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小丫头红豆正想过去摸一下,就被徐颖拽住了。
杀气,一股熟悉的杀气。
前世徐颖在丈夫身边跟他打天下时候,沾了不少血腥,想杀她的人如过江之卿。奈何,徐颖也算是武林高手,又有玄术傍身,那些人都无功而返。
只是,躲过了这么多的截杀,却死在一场风寒。
重生两天,她的武功还未恢复,但是,觉察危险的这个本能却还是留下了。
更何况,这杀气还是来自于熟悉的人。
汪直,前世自己的皇帝夫君萧重华,最信任的一个人。宫内掌印大太监,连定国公徐朗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督公。
这人,怎么跑到这里了?
棺材并没有盖上,小丫头红豆本来在棺材铺里做活,因着生意不太好,才又被主家卖到定国公府。
见多了棺材,自然也不是很害怕了。
“小姐,这里怎么还放着一口棺材啊。”
徐颖跟着过去,看了一眼,愣住了。
自己的尸体,不,皇后徐颖的尸体,怎么会放在定国公府议事的松鹤堂里?
单单让自己过来,一旁汪直的杀气已经比刚才更浓了,难道才重生两天,又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