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剧烈咳嗽停歇后,苏墨白将茶盏重重放在御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你这丫头究竟有什么事,何必弯弯绕绕,痛痛快快的说!”
能将沉稳冷静的一国之君逼迫到丧失风度,她可是史上第一人。苏木兮并不以此为荣,而是顺杆子往上爬,提出终极目的。“我要出宫!”
自从穿越过来,她在宫中终日无所事事,还不如宫外来得热闹有趣。她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向往更自由的天地,而下一刻这双展翅翱翔的羽翼被生生折断,罪魁祸首便是高高在上的苏墨白。
只见苏墨白调整好紊乱的思绪,恢复成心如止水。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苏墨白那摆明了没得商量的态度,苏木兮岂是遇到挫折退缩的主,她迎难而上,并且撂下狠话,看谁玩得过谁!
“是你让我说的,我要出宫,不然就搅得你后宫不得安宁。”
闻言,苏墨白只觉得头部一阵阵发疼,为了后宫不至于鸡飞狗跳,他做出妥协。“出宫可以,让暗卫隐藏保护你。”
苏木兮脑子转得极快,不消片刻思索出其中缘由,不容置疑的反驳,“不行!暗卫可是保护圣体安康的,哪能随随便便容我差遣。”
望着她水眸中溢满的担忧,苏墨白和她打交道好些时日,早已摸清她的段位和路数,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行动自如。“要出宫可以,必须带侍卫跟随。万一出了差池,你让朕如何与母后交待。”
“皇兄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何时轮到他人欺负我。”
的确如此,落水前刁蛮任性,谁都不敢任意放肆。落水之后古灵精怪,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着实令人敬而远之,生怕招惹倒了血霉。
苏墨白黑眸飘向躲在屏风后的风无痕,故意朗声道,“不然朕让风将军随你去?”
苏木兮见招拆招,泰然处之,不卑不亢。“皇兄大可不必拿风将军试探我,木兮自从及笄后便幡然醒悟,当时不过是年少懵懂不知世故,对风将军是出于敬重,绝没有逾距不知分寸的意思。”
出于敬重缠了人家许久,害风将军避她如蛇蝎。没有逾距不知分寸,在及笄当晚强行烙上印记。再见苏木兮坦然自若,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物体比她脸皮还厚。
“你及笄至今一月有余,朕听闻宫外世家贵女家中门槛都快踏平,怎么你迟迟没有动静。”
想要为你小妾鸣不平而打压我?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她又怎会遂了他的愿,让他称心如意?她自己都不好过了,别人休想过得比她舒坦。
她口齿伶俐,不甘示弱的反击,“木兮身为当朝公主,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幼深得父皇母后宠爱,岂能与世家贵女相提并论。换而言之,此地是皇宫而不是世家府邸,木兮认为没人有胆子踏平皇宫的门槛。”
待苏木兮离开御书房,风无痕从屏风后走出。鸦雀无声的殿中响起他慵懒磁性的嗓音,“士别三日,但刮目相看。”
“是啊,朕这皇妹自从及笄当晚落水后,与以往的性格背道而驰,倒是因祸得福了。”
两人虽一个为王,一个是臣,却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因此苏木兮对好友芳心暗许,风无痕只顾避之唯恐不及,若能结成亲事,定能亲上加亲。可惜天不遂人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愿苏木兮能如她所言,放下执念。
风无痕忆起方才的唇枪舌战,如一泓深潭的双眸中少了几分往日的厌烦。“臣并不认为公主性子有所收敛,反而伶牙俐齿。”
专注于批奏折的苏墨白,并没有察觉到挚友眸中神色的缓和。“伶牙俐齿还算不得什么,鬼灵精怪常常使朕头疼。也罢,你明日随她出宫一趟,免得朕和太后不放心。”
翌日清晨,苏木兮携同月芽行至宫中华丽的红色朱漆大门。她匆匆用过早膳,娇小玲珑的身子包guo在不算合身的青色绣竹锦袍下,大步流星准备跨过大门。
“参见五公主,公主不能随意出宫。”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单膝跪地行礼,苏木兮不悦的撅起樱桃小口。
她故作语气嘲讽,“侍卫长的眼睛实在是尖锐,我装扮成这幅模样也认得出来。”
多少次路过朱漆大门,驻足观望,向往门外的自由远方。世界这么大,她想要去流浪。可一旦接触到侍卫们坚毅的脸庞时,一双玉足乖乖地缩了回来,不敢放肆。而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有了能够出宫的凭证。
“除了五公主之外,属下认为无人斗胆如此着装。”
闻言,苏木兮一双美目闪过狡黠,居然拐着弯说她奇装异服!她挺直腰板,无视侍卫长忠心耿耿的态度,用蛮横无理的语气道,“今日这宫本公主出定了,你不让也得让!”
见两人剑拔弩张,月芽悄声对苏木兮道,“公主,我们不是有……”
苏木兮素手纤纤抵在唇边,朝月芽俏皮的眨眨眼,示意她别出声。
“公主可以试试。”侍卫长毫不迟疑拔出腰间佩剑,锋利的剑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苏木兮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娇声威胁,“你就不怕伤了本公主的金枝玉体?不怕我去跟皇兄告你的状?”
侍卫长依旧铁面无私,坚毅的脸上只有忠诚二字。他没有抽回手中的利剑,不容置疑朗声道,“属下听命于陛下,没有任何旨意和手谕,恕难从命。”
苏木兮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俏颜上的骄纵不再,仅剩下一双灵动的清眸,以及含着浅笑的嘴角,“月芽,把出宫令牌呈给侍卫长。”
身穿小厮装束的月芽,连忙从袖口中掏出出宫令牌,递给刚正不阿,有些错愕的侍卫长。
苏木兮忍不住掩嘴轻笑,“宫中有侍卫长如此大公无私的侍卫实属难得,本公主定会在皇兄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侍卫长辨认手中之物正是出宫令牌,而非造假。将随身佩剑收入刀鞘中。“多谢五公主。”
跨出红朱漆大门,苏木兮抬头仰望蓝天白云,心中不免涌现些许感伤。月芽没能及时察觉她的心情转变。“公主,我们现下是去哪里?”
苏木兮收起思乡的忧愁情绪,揪出了月芽的语病。“月芽你且听着,出了宫便唤我公子,先去一趟凌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