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的说,“本宫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余下的要看陛下怎么思量了。”
此前,柳如烟曾与温贵妃说过陛下不允她与白祁在一起的事情,没想到温贵妃真的将此事上了心。
她千恩万谢不知该如何倾诉,只能不停地朝她磕头,“贵妃娘娘此举就是给臣妇与白祁一个机会,有机会总归是好的。”
看着柳如烟不停磕头的动作,她连忙示意一旁的宫女去制止她。
并且怅然道,“但愿你能得偿所愿。”
不出几日,温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前往将军府。
彼时的柳如烟正于屋中品着香茗,就见宫女踏步而来,面上端的是喜笑颜开。
果不其然,宫女带来的是她想要听到的喜讯。
“夫人!陛下准许了!说是让白祁执行完此次任务,就入军营历练。入了军营总是会有前途的,若他日立下煊赫战功,定能喜结连理。”
得到意料之外的喜讯,她除了欢欣雀跃之外,对温贵妃更是感激涕零。
“我……我改日一定入宫向贵妃娘娘致谢。”
能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宫女也十分欢喜。
“娘娘说不必了,娘娘有时候挺刀子嘴豆腐心的,但都是无半分恶意的。”
是的,温贵妃平日见她与白祁在一处,总会嘲笑她粘粘腻腻的,恨不得拴在一起。
然而在这种天降大任于她身上的时候,她也是义不容辞,显然是真的把柳如烟当好友看待。
柳如烟送走了宫女之后,就马不停蹄去找白祁了。
此时的白祁正在将军府中,他见柳如烟步履匆匆而来,自是十分欢喜。
柳如烟来到他面前,紧张的问,“你何时要出发?”
“这几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人不是他自己。
柳如烟言笑晏晏,“等你回来我们就去找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
“好。”白祁微微颔首,朝她露出浅笑。
这还是柳如烟第一次见到白祁轻笑的样子,仿佛微风拂过心田,轻飘飘的,跟猫爪子挠过似的,让人见了一次便想见第二次,周而复始,只想见他展露欢颜。
她上前拉住他的大手,许下承诺,“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
蓦地想起苏木兮苦等的三年,她不甘示弱的说,“苏木兮当初能等风哥哥三年,我…….我能等两个三年!”
白祁轻笑着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好。”
见白祁依旧惜字如金的样子,柳如烟不满的撇嘴,“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我?让我别太担心。”
思忖许久,白祁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叫好听的话。”
她看着白祁眼中的迷惑神色,她灵机一动,清清嗓子,示范着,“你可以含情脉脉对我说,烟儿,等我回来,我必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良久,沉默在彼此间无限蔓延着。
白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唯一不同的是嘴角处挂着的笑意。
她自知此举实在过于浮夸,于是改变思路。
“或者霸气一点,你可以挑起我的下巴,霸道的让我不准找别的男子。”
这次,白祁终于不在无动于衷。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会么。”
柳如烟马上摇头否认,生怕白祁认为她有二心,想要红杏出墙。
“我不会,也不敢。”
白祁忽然捏了捏她的脸蛋,沉声道,“你若敢就试试看。”
“就是这样!”柳如烟搂紧他的胳膊,欢呼雀跃,“你要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是在乎我的。”
她的一番话果不其然又得到空气的静默。
柳如烟看着白祁眉眼间的笑意,担忧的说,“万事你务必小心点,要是敢受伤了我唯你是问!”
“好。”
自从白祁去执行任务,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这段时间里,柳如烟偶尔入宫于温贵妃谈笑风生,更多的时间是呆呆望着银杏树下,期待能再次见到那抹身影。
然而长达十几日,她总是让念想落了空,
这日她独自在将军府中,总感觉到心神不宁。
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柳如烟满怀期待的转头望去,眼前所见的并不是白祁,而是曾见过一面的影卫。
心中不祥的预感渐渐加深着。
她听见影卫冷冰冰的声音,“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他不会回来了。”
柳如烟不消片刻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祁?!
她忍住心尖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影卫看着她面露忧色,沉痛万分的样子,心中的愤恨终于得到了宣泄。
他冷嘲道,“字面上的意思,夫人秀外慧中,一定能听懂。”
是的,柳如烟曾一度自诩冰雪聪明,而这一刻,她希望她是愚笨的。
她厉声反驳他,“你骗我!”
影卫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残忍的说,“骗你?于我没半点好处!因为你,他死了,因为你,死无全尸!”
她的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他说什么?白祁、死……死了?
手中把玩着的镯子落了地,摔成了好几块,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怔怔出神盯着,仿佛心中某一处也随着镯子落地,而撕成了碎片。
“你好自为之。”
影卫留下这短短的话语,转身消失于将军府中。
柳如烟迟迟发着呆,没有回过神来。
她盯着那只镯子瞧着,不,已经不能算是一只镯子了,已经碎成好几块了,再也拼不完整了。
眼泪掉落在镯子上,心中的悲痛瞬间开了闸。
“夫人……”
丫鬟看着柳如烟怔怔出神的样子,低头就要去收拾镯子。
就在这时,柳如烟忽然嘶声尖叫着,“别碰!谁都不准碰!”
被她突如其来的嘶喊声惊得愣在原地,丫鬟错愕的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的思绪在回过神来的刹那,全部崩溃了。
她如同一个疯子,不停重复着这些话,“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信!”
“他说过会活着回来的,他会实现约定的。”
她一点都不相信,她不会相信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狠狠掉落,她哭得像个泪人,泣不成声。
那些曾经的过往一点一点浮上了心头,她看见的是冷漠的白祁,不善言辞的白祁,温柔的白祁,微笑着的白祁。
那么那么好的白祁,就这么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她此生的挚爱就这么死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拿摔成几块的镯子,任由边沿划破她的皮肤,鲜血染红了这只碎裂的镯子。
她的嘴中还在念念有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丫鬟默默闭上了双眼,不忍继续看下去。
那娇颜上的泪痕斑斑,纤纤玉手上布满的鲜血。
夫人的所爱,从此以后,隔着山隔着海,隔着整个人世间,再不复相见。
天边初见破晓,放在床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柳如烟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雪白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她惊得坐起身来。
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拉上的窗帘让整间屋子看起来无比幽暗。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梦中的场景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不断上演着。
白祁……白祁……
这个名字就像是刻在了灵魂里,再也抹不掉了。
她赶紧起身,奔下楼去。
在客厅里她看见了早起准备去晨练的柳爸爸,她劈头盖脸的问,“爸爸!白祁呢?”
看着穿着睡裙,头发凌乱的柳如烟,柳爸爸皱眉道,“他辞职了啊,我难道没和你说?”
“他辞职都不告诉我!”
她蓦然想起,白祁辞职了,他和前世一样,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脸色懊悔让柳爸爸除了感到莫名其妙之外,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小烟不是对白祁爱搭不理的,甚至对他厉声呵斥来着,现在又是闹的哪样。
柳如烟才没有管这许多,她接着问,“爸爸,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对不对?你让他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此时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阔别了这许久,他们能再次有所交集,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缘分极深。
她不会放手的,绝不!
柳爸爸看着她眼中近似疯狂的神色,纳闷的说,“你不是只喜欢你风哥哥?这段时间我见你挺烦白祁的。”
不只是亲眼见到,就连家中管家都和他提过不少次。
柳如烟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爸爸我喜欢的人是白祁,不是风哥哥,一直以来都是我搞混了!”
是的,她喜欢的是不善言辞的白祁,是会对她体贴入微的白祁。
柳爸爸虽然仍是感到大惑不解,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白祁的手机号码。
柳如烟紧张的盯着那只手机直瞧,生怕会错漏白祁的声音。
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副样子不由令人背脊发寒。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打不通,应该换手机号码了。”柳爸爸关掉了通话的页面。
柳如烟眼中的希冀,在听到那冰冷的公式化女音的时候,全部化为了灰烬。
所以,白祁是再也寻不到了。
她后悔了,后悔那样咄咄逼人的待她。
她真的很该死,放着喜欢的人不去真心对待,转而qu舔狗,舔那个她自欺欺人以为喜欢着的风无痕。
隔日她将红玛瑙手链还了回去,她开始着手打听寻找白祁的下落,她甚至集思广益,找了许多人帮着她找。
然,无果。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不曾放弃过半点寻找他的机会。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白祁!就只是一个活着的白祁而已。
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苏木兮毕业了,近期也在准备着于风无痕的婚礼。而她——
自从她对风无痕的热忱消失殆尽之后,父母也没在强硬的让她出国。
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过来了,唯独少了那么一个人,她的心是空荡没有归宿的。
酒吧中灯红酒绿,人潮涌动,舞池中无数男男女女跟随着节奏扭动着腰肢。
柳如烟坐在吧台前,轻摇着手中的鸡尾酒。轻声问着声旁的人,“有消息了?”
“两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的,总该不会是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