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便要离宫了,今日好好陪陪朕好不好?”
苏韵儿本想挣脱,可宇文珏充满磁性的嗓音和这略微撒娇的语气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苏韵儿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轻轻点头,轻声道:“恩!”
二人相拥许久,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相拥着。
苏韵儿的头靠在宇文珏的肩膀上,心中感到无比安心,她下意识地用头挪了挪,蹭了蹭宇文珏的肩颈,却因为她的这个动作,不小心又牵扯到了伤口。
宇文珏感觉怀中的苏韵儿轻哼了一声,赶忙坐起身来,眸中带有歉意地问道:“可是弄疼你了?”
苏韵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宇文珏凝视着苏韵儿略微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想到从明日起这丫头就不能在自己身边,他的内心就一阵烦闷,盼望着明天不要到来。
“皇上怎么了?”苏韵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好不奇怪。
“没什么。”宇文珏轻轻摇摇头,换上了一副开心些的表情,心想着她若是在相国府,应当是不会再受伤了吧。
说着,宇文珏从怀中拿出了一卷他巴掌大的帛布卷轴,放到了苏韵儿的手里:“这个你收着……”
“这是什么?”苏韵儿将左手托起,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卷轴,想伸出右手将卷轴展开,宇文珏见此一把将卷轴抢了过来,担心她牵扯到右肩的伤口。
“朕来……”
宇文珏将卷轴展开,一幅画展现了出来。
“好生精致!”苏韵儿忍不住惊叹道。
画像中的苏韵儿,身着沙青色襦裙,外罩了件白色榻花小袄,头挽一支精致的木钗,坐于庭院之中。
背椅阑杆,抬起如葱玉般的纤手,手指微翘,置在耳边,将落在鬓角的墨发拢在了耳后。庭院外有一株盛开的桃树,桃之夭夭,几瓣桃花随风吹落在空中,几瓣又吹落在苏韵儿的跟前。
她背倚朱栏,凭栏低头凝望着落在跟前的花瓣,面上有些娇羞,羞态浅浅,眉目含情,一眼望去竟是觉着人比花娇。
这正是宇文珏说过要为苏韵儿画过一幅的画像,只是原本在画纸上的画,如今竟是画在了一张巴掌大的帛布卷轴上。不仅如此,这幅画还比原先那副更加精致,更加有神韵。
这般定是十分考验画功,还需要作画的人十分专注用心,稍有不慎便容易毁了一整幅画。当时宇文珏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真是重新画了一幅。
苏韵儿欢喜地看着这幅画,意外地说道:“没想到皇上竟是记得……”
宇文珏想了想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废弃帛布,再看苏韵儿如今欢喜的表情,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君无戏言,朕既是说了,便会做到。”
“之前那幅画被皇后泼了墨晕了……”宇文珏看向苏韵儿床头挂着的画卷,“你竟真是留下了。”
苏韵儿一嘟嘴,不悦地说道:“皇上不念着自己辛苦画了几个时辰,奴婢还念着自己干坐了几个时辰呢,坐着腰都快断了,自然是要收着。”
不过大部分的原因,是她真的很喜欢那幅画,哪怕她手上有一幅更加精致的,她还是觉着原先那幅染了墨的话合她的胃口些。
“是……”宇文珏笑着点点头,满面宠溺地看着苏韵儿,像是变戏法一般,又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被磨圆的羊脂暖玉,也是只有半块巴掌大,看起来质地极佳,“这块暖玉你收着,不大,方便带在身上。”
苏韵儿有些疑惑,好好地怎么送她块暖玉?
“这是?”
宇文珏将这块羊脂暖玉在掌心中滚了滚,目光有些怀念:“前些日子你老是不消食,以往朕便是用这暖玉滚滚肚子,便能够助消食,你且将这暖玉带着,日后不消食了,便用着滚滚肚子。”
其实这暖玉还是儿时宇文冰给他的,有一段日子他总是肚子涨的慌,宇文冰便随便从宫里拿了块儿暖玉唬他,说是滚滚便能消食。
许是心理作用,他一滚便真的是舒服不少,所以这一信便从儿时信到现在。如今见苏韵儿不消食,他便拿出来将它送给了苏韵儿。
宇文珏拿出一个小锦袋,将暖玉和画轴都放了进去,扎好口后放在了苏韵儿的床前,嘱咐她明日回相国府时记得带走。
苏韵儿笑着点点头:“谢皇上。”
“还有……”
宇文珏又将手伸向怀中,像是还有什么东西要给苏韵儿,苏韵儿见了真是哭笑不得,奇怪地问道:“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赏这么多东西给奴婢……”
“你如今不能自称奴婢了。”宇文珏身子一怔,又将放入怀中的手拿了出来,“朕记得,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朕便准备了这些东西,那剩下的,日后相见再予你。”
他见了什么好的都想给苏韵儿,于是便不小心准备了这么多,希望日后还能再见吧。
苏韵儿面上一愣,随即心中一暖,她都将自己的生辰给忘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记得,而且她好像就随口提过一次而已,他还准备了这么些礼物。
一时间,苏韵儿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底有一种奇异的情愫正在悄然萌芽,她自己都感受到了,但却说不出来也分辨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果然,他真是个体贴的人。
苏韵儿环顾房内一周,发现除了宇文珏送的这些东西外,竟是没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她面上有些愧疚地说道:“明日便要出宫了,奴…韵儿也没有什么物件可以送给皇上……”
宇文珏伸手一指自己腰间配挂的蓝色彩云缂丝香囊:“有这个便够了。”
苏韵儿看了看那随意买的香囊,又看了看宇文珏送给自己的这些金贵的物件,顿时觉着自己太不走心,有些过意不去。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受了伤,快些睡吧。”宇文珏替苏韵儿掩了掩被子说道。
“嗯。”苏韵儿轻声应道,她还真是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看宇文珏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不过…即便模糊不清,他还是很好看啊……
宇文珏轻轻拍着被子,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苏韵儿很快便睡熟了过去。听见苏韵儿的呼吸渐渐加重,渐趋平稳,他也放下心来。
这安静柔美的睡颜,日后他怕是很难看见了吧。
“皇上……”
安定在门外轻声唤道。
宇文珏看了一眼苏韵儿,担心安定进来会吵醒她,他便起身轻声走到了门外:“什么事?”
“奴才参见皇上。”安定见宇文珏出来,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
宇文珏点了点头:“说。”
安定躬身道:“皇上,夜深了,该回寝殿休息了。”
宇文珏摇摇头:“朕今日便在这歇着。”
安定靠上前,劝阻道:“皇上,今个儿夜里星星太多,夜里寒,寝殿里暖和。”
宇文珏抬头一望,见夜空漆黑一片,哪里见得到半点星子?想来这些星星,说的就是藏在乾坤殿的眼睛了。
他点点头,转头对立在一旁的金簦吩咐道:“金簦,你好生照顾苏韵,明日……”
说到这宇文珏突然停住了,他本想说明日再来看她,可明日…她便是要走了。他叹了一口气:“好生着吧,明日苏韵出宫,你也跟着回相国府吧……”
金簦福身一礼:“是,奴婢遵旨,奴婢谢皇上隆恩。”
第二日,下了早朝过后,苏振庭便由宇文珏准许来到了乾坤殿接苏韵儿出宫。此时苏韵儿已经由金簦伺候着穿好了衣裳,见苏振庭进来,她们俩都对着苏振庭福身一礼,齐声喊:“老爷好。”
苏振庭温和地笑问道:“怎的还唤老爷?身子可是见好了?”
“嗯,好多了。”苏韵儿点点头应道,“谢谢老…父亲……”
苏韵儿唤得有些生硬,她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父亲原本就与她不亲腻,自从有了继母后更是没了什么交流。
如今要她唤一个如此和善的又满富书卷气的男人父亲,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老?”苏振庭难得开起了玩笑,“虽是年近四十,但也算不上老吧?”
苏振庭看着苏韵儿,内心还是有些愧疚,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到这么大,他却是从未上过心。若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一些绯事,苏韵儿也不会被吴挽香给掉包。
苏韵儿吐了吐舌头,不知该如何搭话,如今苏振庭有了父亲这样一个角色,苏韵儿本能地就不敢与他扯皮了。
倒是金簦还是原来那个性子,调皮地说道:“不老不老,老爷比别家的少爷看着还年轻些呢。”
苏振庭笑着摇了摇头:“走吧,随爹回家。”
回家……
苏韵儿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有些湿润,从她穿越至今,她一直找不到她的根,一直找不准她的归宿,而如今,她也有一个家了么……
出了宫门,苏韵儿就看见苏振庭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明月裳听得车夫说老爷回来了,便赶忙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苏韵儿来了,她快步迎了上来,面上有些担忧,也有些欣喜:“韵儿,可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