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遭的百姓又附和了起来,苏韵儿感到事情不,赶忙出言劝解。
“这怎能怨得了皇上?”苏韵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怨他怨谁?谁还能有这么大胆子下令让这么多人下黄泉?”
“您别说,前些日子守城的将领不就自作主张,在你们上京之日下令镇压吗?如今皇上不则是将他处斩了,还派了个新的将领来?”苏韵儿说道。
周边的人们一听,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苏韵儿一见有戏,继续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因勤政亲民而广受赞誉,何时听说过皇上昏庸无道,滥杀无辜的传言?”
“好像……是没有听过……”
“俺也是……”
“俺那疙瘩也没听过……”
苏韵儿叹了口气,说道:“淮南冀北一带,天高皇帝远的,我想定是那些官员想贪污赈灾的银两,不愿将银两拨给你们,这才弄成了这副模样。不然,受灾的百姓都因没有粮食而涌上了京,怎也不见淮南冀北的官府里吃紧呢?”
人们一听,顿时有些怒意:“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我们的救命钱!”
“就是!”
“怎么能这样!”
“这也太黑心了……”
“我的儿……呜呜……”一个老妇人突然哭了起来,捶胸顿足地打得砰砰做响,周围人赶快将老妇人拦了下来,老妇人哭的伤心至极,仿佛随时都要顺不过气来,“我的儿……就因为……活活被饿死了啊……”
苏韵儿伸手拍了拍哭泣的老妇人的背,似也被感染了伤心的情绪,眼眶有些湿润:“早在几个月前,皇上得知两地闹了灾,便即刻拨了银两和物资,让人火速运往两地,本以为能使百姓的日子好过些,竟是不知这些救命的东西全未送到百姓的手中!”
“原来皇上也被骗了……”黑壮青年喃喃道。
“皇上竟也是被蒙在鼓里……”
“可不是嘛?”苏韵儿反问道,“你们也不想想,皇上一得知原先守城的将领镇压百姓一事,便立刻处斩了他,这几日来长公主亲力亲为,安置了这么多上京的百姓,如今皇上更是亲自前来看望受灾的百姓,如此种种,皇上又怎会放任你们不管甚至是毒害你们?”
周边的人们一听,陷入了沉默,半晌,黑壮青年高声喊道,打破了沉寂:“皇上是个好皇帝,俺们不该怀疑他!”
“是!好皇帝!”
“百姓有福了……”
“皇上定是和我们一样被蒙蔽了。”
……
见百姓们终是不再怨恨宇文珏,苏韵儿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在不远处,宇文冰宇文珏二人正站在那里,注意着苏韵儿这边的动静。
宇文冰面上露着欣慰,笑着转身对宇文珏说道:“你这个宫女倒是为你着想。”
宇文珏听了忍不住一笑,扬眉说道:“那是自然。”
宇文冰笑而不语,看了看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苏韵儿,又转头看了看面前凝眸注视着苏韵儿的宇文珏,眼神中颇有深意。
“三年已过,皇上选妃的日子又是近了。”宇文冰说道,宇文珏登基至今已有三年,按照惯例,后宫妃子三年一选,马上便又是到了选妃的日子。
宇文珏听了眉头一拧,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心中却是毫无选妃之意,说道:“朕登基三年,诸事初定,根基尚未牢固,选妃一事,暂且可以先放一放。”
宇文冰突然噗嗤一笑,掩唇说道:“既是根基未稳,选妃恰是能够助皇上稳固根基,皇上不愿选妃,怕是心有所属吧?”
说着,宇文冰眼睛飘向不远处的苏韵儿,语气轻扬,满是调笑之意。
宇文珏一怔,似是被说中了心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胡闹……”
宇文冰一愣,看着这样的宇文珏,竟是觉得他越来越像那个如天神一般,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那个男人。
……
“父皇,父皇!”年仅七岁的宇文冰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跑进乾坤殿的书房,手中抓着块花花绿绿的帕子大声喊道。
“冰儿来了!”见宇文冰来了,宇文拓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溺地说道,“仔细莫摔了。”
“父皇你看你看!”宇文冰在宇文拓的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摊出自己的小手,将那块花帕子展在手心里。
宇文拓低头蹭了蹭她的小脸,问道:“这是什么?”
“咯咯咯……”宇文冰被宇文拓的胡碴蹭的咯咯直笑,连忙躲开,又献宝似的将小手托在宇文拓面前,“这是我给快出世的皇妹做的小衣裳,父皇你看这好看是不好看?”
宇文拓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女儿手托着块湖蓝色的绸子,上面绣着花花绿绿歪歪扭扭的小花,竟是看不出一点衣裳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冰儿怎知你母妃怀的是个小公主?”
宇文冰一嘟嘴,稚声说道:“冰儿不想要皇弟,皇弟不乖。”
“哈哈哈……”宇文拓朗声笑了出来。他知道,宇文冰这般说是因为她三天两头就和宇文允闹矛盾,她也三天两头地就来找他哭诉,直嚷嚷着宇文允欺负她。
宇文拓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宇文冰能让宇文允欺负了去,那皇后也不会哭哭啼啼地跟他抱怨允儿的小胳膊小腿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冰儿这是和谁学的刺绣?绣的这样好看。”
宇文冰得意地一眨杏眼,小脸一扬,骄傲地说:“是母妃教的。”
宇文拓听了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道:“你母妃就快临盆了,这些日子让她好生休息,莫要去扰她。”
“可是冰儿就想和母妃待在一块儿。”宇文冰噘起嘴嘟囔道,小身子不开心地直扭。
宇文拓看着宇文冰粉嘟嘟的小脸蛋,无奈地摇了摇头:“胡闹……”
十岁。
“呜哇……呜呜……”宇文拓正在院子里练剑,三岁的宇文珏摇摇晃晃地从外头哭着跑了进来。
宇文拓身着玄色劲装,袖口的金丝龙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栩栩如生。见自己的小皇子哭着进来,宇文拓“嗖”的一声将剑收入了剑鞘,一跃至宇文珏面前,柔声问道:“珏儿这是怎么了?”
“父皇……”宇文珏瘪着嘴巴,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两只大眼睛抬头望着面前宇文拓高大的身躯,眸中满是委屈,不住地抽噎道,“皇姐,皇姐抢我的竹马……”
“冰儿又欺负你了?”宇文拓皱眉,这丫头,隔三差五地欺负珏儿。
“嗯!”宇文珏哽咽地点点头,眼圈红红,鼻子上还因为哭的太凶而挂了个鼻涕泡。
“驾……”
一个稚嫩地女声从院外传来,抬头便看见宇文冰一颠一颠地从外骑着竹马进来。
“哇哇……”看见宇文冰,宇文珏又哭的更凶了,小手直晃着宇文拓的衣摆,想让宇文拓将他的竹马要回来。
宇文拓揉了揉耳朵,对宇文冰喝道:“冰儿,将竹马还给珏儿!”
“哼!”宇文冰轻哼一声,不理宇文拓,仍是骑着竹马满地乱跑。
“胡闹!”
宇文拓皱眉喝道,语气间隐含了怒意。
饱含威严的声音吓得宇文冰动作倏地一停,反应过来后将竹马一扔,瘪起嘴巴,竟也是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唉……
十七岁。
宇文拓坐立于乾坤殿内的凉亭中,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酒小酌一口。
宇文冰早在十六岁就出宫建府了,今日突然被宇文拓传进宫,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宇文冰身着湖蓝宫装,一进内院,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身着皇袍,挺地坐在凉亭内。宇文冰突然玩心大起,小心地挪着步子慢慢靠近宇文拓。
宇文拓乃是练武之人,又怎会不知有人靠近?轻笑一声,抬起酒杯继续饮着,不愿拆穿她。
喝着喝着,宇文拓感觉到双眼突然被人蒙住。想也不想地笑道:“冰儿……”
“唉。”宇文冰叹了口气,放下双手,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说道,“父皇每次都能猜着是我。”
宇文拓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父皇传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宇文冰托着腮问道。
“没事便不可进宫来陪陪父皇了?”宇文拓扬眉问道,看着身着湖蓝宫装的宇文冰,又想起她七岁那年嚷着给宇文珏绣的湖蓝色的衣裳,一晃十年,宇文冰竟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怕是你一门心思都落到了别处,早就忘了我这个父皇了。”
宇文冰面上一红,怯生生地问道:“父皇你都知道了?”
宇文拓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养了十七年的大白菜,眼看就要被头猪给捎了去,怎能不知道?
“父皇,冰儿最敬仰的人便是您啦。”宇文冰挪至宇文拓身前,搂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宇文拓很是受用,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怕是不久之后,你的心里就没有朕这个父皇的位置了。”
“才不是呢,在冰儿心里,父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谁都比不上父皇。”
“就数你嘴甜……”宇文拓轻点宇文冰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日后,你要多帮衬着些珏儿。”
“四弟?”宇文冰疑惑道,不知他为何要突然提起宇文珏,又撒娇道,“有父皇在,四弟才不用冰儿操心呢。”
“呵呵呵……”宇文拓轻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胡闹……”
……
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宇文珏,那个一直被她欺负的四弟,俨然有了些父皇的样子,心中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父皇,冰儿如今不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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