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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世家子弟的婚姻法则

无限娇 眉生 4264 2022-11-05 02:32

  宇文泰闷闷不乐,兀自沉默不语,莫那娄继续叹息道:“没想到于子卿……一个堂堂的世家子,竟为了一个女子堕落至此。”

  那个少年俊雅凤流,才华横溢,确实可惜了。

  宇文泰哼了一声:“性情懦弱,不堪大用。”复又轻叹口气:“可细想来,他落得如今这样,却是孤间接造成的。”

  莫那娄未说话。他自然明白宇文泰说的是他当初为了断绝于氏娶阿冉的可能,向皇帝建议了于氏和李氏的联姻。

  莫那娄道:“丞相别这样想。他那样的出身,便注定要接受那样的婚姻。李氏本就是和于氏门当户对的良配,这件事完全不是丞相的责任。”

  是于子卿自己,生在顶级门阀,享受着家族资源带来的高尚地位和优渥生活,却不愿为延续和巩固这种地位做出任何牺牲。

  别说于氏,放眼历朝历代,世家子弟不都是遵循着这样的婚姻法则吗?所谓士庶有别,良贱不婚。通过门当户对的联姻强强联合资源互通,自古就是保住地位增强实力的捷径,连皇家都必须要遵循这个法则不能免俗,何以他于子卿就如此不懂事?

  也正是因为默认着这样的豪门的婚姻法则,宇文泰虽是很喜欢冉盈,也有意要给她富贵,可是再喜欢,也没有想过要娶她为妻。

  包括他身边所有的亲信,也从来没有人认为宇文泰中意阿冉就必须要娶她。不管是世家子还是世家子的家臣家奴,遵循的都是同一套法则。

  甚至文成帝时都曾明令皇族、王公候伯及士民之家,不可与百工、伎巧、卑姓为婚。妻室和血统和利益都紧密相关,岂能随便喜欢了哪个女子就要娶她为妻?

  可是于子卿,却让宇文泰心里这道密不透风的墙出现了裂痕。

  他愣愣地想不通,觉得自小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一些想法受到了严峻的挑战。怎么会有一个世家子弟将一个女子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他何苦如此?

  莫那娄正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刘武小跑进来,神情有些慌:“丞相,出事了,于府刚传出消息,于子卿……死了。”

  “什么?”宇文泰一惊,一下子弹起身,“怎么死的?”

  “今早回去之后,忽然吐血数升,听说情状疯癫,忽哭忽笑,于谨急得进宫去求至尊,将御医都请到府上了,可依然束手无策,于子卿他一个时辰之前断了气。”

  “可是有人下毒?”莫那娄追问。只怕是于谨怕他早晚惹出事来,丢尽于府的脸面,狠心下了杀手,也是可能的事情。

  刘武摇摇头:“大夫已经验了,说是饮酒太多,身体早已伤透,又……陡然过于悲伤……此刻于府已乱作一团,老夫人极为悲伤,已昏厥数次。李氏,也伤心不已……”他的声音渐渐低哑,又加了一句:“李氏……大夫诊断出,刚有了身孕。”

  声音越来越轻,似是不忍心说下去了。

  宇文泰愣了片刻,说:“莫那娄,去于府看看,问问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抬头厉声说:“快去吩咐那边,不要让阿盈知道这个消息。”

  话音刚落,费连迟又匆匆忙忙跑进来:“丞相,刚才李昺进了府!”

  “混账东西!”宇文泰狠狠一拍桌子,拔脚就往外走。

  莫那娄和刘武面面相觑。

  明明刚刚还在意兴阑珊地想着要对冉盈收了念想,此时想到她知道于子卿的死讯会伤心欲绝,却又忍不住地要立刻赶到她身边去。

  等宇文泰赶到郎府,只看到冉盈坐着影壁后面右边抄手游廊边,失神地望着眼前葱翠的庭院。

  李昺站在一旁焦急地唤她:“阿盈!阿盈!你说句话呀!”

  可她一动不动,似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宇文泰见状,大步走过去。李昺回头,见了他,忙行礼:“丞相。”又看向冉盈:“她听说子卿去世,就一直这样了……”

  心知肚明,却又不能明说。

  宇文泰心里又急又恼,不待他说完,径直走到冉盈面前。

  却是莫那娄轻声对李昺说:“请武卫将军先回吧。丞相会处理一切。”

  李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宇文泰,随即跟着莫那娄离开了郎府。

  空空的庭院,只剩下两个人。

  他看着她。她倚在廊柱上,眼神非常非常的空洞,没有神采,空无一物,仿佛已经死了。

  可是她的脑中,不停闪过的是子卿那清俊的脸,舒眉朗目,温润如玉。她忆着他,一桩桩,一件件,只觉疼入肺腑,心如刀割。

  他对她说,阿盈,若有来世,不要再负我了……

  子卿啊,我曾经想和你共度此生,却没想只能和你谈论来世。

  冉盈觉得心被细密的痛苦啃噬一空。是她害了他吗?她终归还是不了解他。

  她原以为,子卿娶了妻子,即使难过,一段时间以后,也会日久生情,同李氏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地生活下去。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那样文弱的少年,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抗争。

  宇文泰看到她空空的两眼连泪都流不出来,心中十分担心,唤了一声:“阿盈。”

  她终于眨了一下眼睛,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却一见他,浑身豁然一抖。

  他又唤了一声:“阿盈。”

  冉盈缓缓将目光移到天空。这夜冷月孤悬,几缕淡云游荡着浮过月亮的身畔。

  明知她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宇文泰却心疼她这副样子,将她轻轻缆住,说:“哭出来吧。”

  可是这一次,她未像上次一样痛哭一场。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哭不出来……”

  她也很想哭啊。可是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她怎么都哭不出来。

  当李昺跟她说,子卿突然故去了,她竟然没有震惊也没有怀疑,她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仿佛在子卿同她说“若有来世,不要再负我”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觉察到了悲剧的迫近。

  宇文泰也抬头去看那天上的月亮,默默想,那少年竟痴情至此,为了一个女子吐血而亡?由此可见,他宇文泰,对阿冉实在算不上情真意切。

  他能给她的都不过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不管什么珍奇古玩或是静雅小宅,他想给多少就能给多少。

  而于子卿想要给她的,却是对抗整个时代礼俗的婚姻。

  于子卿被赠侍中、中山郡公,并以九卿之礼厚葬。或许是出于内心深处那几分隐秘的愧疚,宇文泰让他身后享尽哀荣。

  于府二公子的哀荣很快传遍了长安,人人都议论,宇文泰此举是为了拉拢于谨,可是这其中有多少曲折的思量,只有宇文泰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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