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眉瞳孔微微一缩,拉着周氏就要走。
齐勋章,是他!
他的声音她怎么能忘?她怎么敢忘!
“二位是?”淡淡的嗓音传来。
乔眉顿住步子,身子不觉地僵硬起来,周氏一脸疑然地瞧着她。
听着这话,周氏稍稍反应过来,面含歉意地道,“公子……我们是前来拜会佛祖的,实属无意听你说话,实在抱歉。”
齐勋章微颔首,道:“夫人严重了。”他的眸光扫及前面一直垂首的少女时,不由顿了顿,又道了句,“往前一直直走便可到大殿。”
周氏拉着乔眉道了谢。
身后,竹林飒飒闻风响动,男子眉目沉沉,将手里的蜡丸用了力捏碎,飘起的碎屑随风而散……
晚上依着寺院的规矩,用的是素斋,乔眉又拿起那只像鸳鸯的白鹤,游魂似地戳了几针便被周氏拦住给收走了。
“晚上做绣活儿不好。”周氏为她擦拭着还有些滴水的乌发,有些犹豫地道,“今日那人,你是认识?”
乔眉掩下眸光,放在桌上的手指不经意地蜷缩了下,她道:“看着有些眼熟,许是在哪见过……”
“这样啊。”周氏看着她蜷曲的指尖,滑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那能同娘说说,为何近日不待见浓竹?”
乔眉更是哑然,她现在没办法同周氏解释自己是重生回来的,所以也无法说清楚自己是如何知晓浓竹日后会背叛周氏……
她只好随便寻了个由头,道:“有一回我见她翻你妆匣,便觉得她不是个好的。”
周氏沉吟片刻,才道:“娘回去会问她到底是如何,现在快些歇息吧。”
乔眉点点头,两个丫鬟正在外头守夜,暮色渐深,房里烛火莹莹。
第二日众人早早用过饭后,便启程回府了。临走前,乔眉回头看了眼那缥缈里的寺庙,她指尖紧扣,脸上浮起细细的湿润感,又下起了绵薄小雨。
乔眉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上一辈子的事,她就当过去了。
马车滚轮轱辘地向前驶去,外头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到府上时,雨已呈瓢泼之势,门房早早便开了大门来候着。
乔眉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冷得慌,突地传来马蹄急急声。
众人抬头望去。
……
来的人是宫里宣旨的公公,后面又跟着那个面熟的小内侍,他依旧低着头跟在后头,显然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乔老夫人年纪大了,路程颠簸回来时已有疲态,那公公显然也看出来了,只笑着简单道:“奴才见过老夫人,此次来是按陛下意思来给府上四小姐送些物什,陛下吩咐,东西不算贵重请四小姐安心收着。”
乔老夫人听着这话,有些纳闷,还是连连跪谢隆恩。
送走那公公后,乔老夫人便回房歇着去了。
而齐氏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时,眼里已透出渴望,她还欲上来同乔眉说些话,却被周氏一脸冷然打断,“弟妹快回去歇着吧,卿卿的事儿自是有我这个做母亲的管着,何须你来操心?”
她说罢,乔眉便上前来拢着周氏的手走了,还哄着她道:“娘生气做何?看,陛下赐的那些东西,您看上什么便拿去好了。”
齐氏在后头瞧着,气得胸脯不断起伏,她横铁不成钢地瞪着乔梦,指尖戳着她的额头,怒道:“怎么不学学你四姐?同样是府上嫡女,怎的她就能得陛下欢心?整日学你那没用的女红,脑子定都给你学到肚子里去了!”
乔梦无措地垂头,咬着唇,眼眶里的泪快要掉下来了。
周氏知道乔眉是故意要讨自己欢喜,嗔道:“我贪你的那些东西做什么?”
两大箱的东西搬进了乔眉的拂秀院,拜情心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她修理照顾得极好。
两个丫头合力将红木箱子一一打开,乔眉翻了翻里头的东西,一个里面装的是动物的毛皮,仔细看去,竟然有好几张是银狐完整的皮。
这种狐狸久居雪山,极怕人,且动作格外敏捷迅速,一般猎人很难打到。但它的毛皮漂亮又保暖,极受女子喜爱,在京城里银狐的毛皮已经价值千金。
乔眉有些哑然,剩下的亦都是昂贵难求之物,但看着不像是市井里卖的那些,好似从动物身上剥下并未进行缝制。
乔眉捏着那银狐的皮,柔软又舒适,对拜月道:“收起来吧。”
这时,拜情递了封拜贴过来,她道:“姑娘,这是昨个儿定远将军府上送来的,送信的人说是他们姑娘请您过些时候去他们府上。”
“定远将军?”乔眉接过信打开,心里泛起些疑惑来,乔国公虽也为武将,却同这位定远将军交情不深,缘由无他,不过是两人用兵计谋不合,性情更是天差地别的,自然也交不到一块去。
信上写的是规整的隶体,信以“乔四小姐乔眉亲启”开头,看到最后,才附了一行“林雪宜留笔。”
乔眉这才想起那日花宴上,她同林家小姐有过几番眼神交流,所以这便邀她去府上做客了?
前世她没有什么朋友,有几个交好的,也在她名声败坏后对她敬而远之了。
乔眉想了想,坐在案几前,拜月已上前来为她研墨,她歪着头问道:“姑娘可是要去赴林小姐的约?”
乔眉拿笔沾了沾墨,抬手在白净的宣纸落笔,她笑了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去见一见那传闻中,爱而不得后雇人去害皇子的人啊。是不是同前世的她一样,被人陷害后百口莫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