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我有些后悔。”听到对方的话,周小楼突然站起身来,并且语言和行动上都双重有所回避的表现,让林鸿显然是伤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小楼身子站的笔直,对着林鸿道:
“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相信你。”
“既然你的身体也已经好了,我们以后,尽量不要联系了。”
周小楼一句又一句堆叠在林鸿的身上和心里,让林鸿实在难以开口。
“小楼。”林鸿想要挽留周小楼,不过被周小楼给劝住了。
“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周小楼没坐多久便匆匆的离开了林鸿的院子,看着周小楼离开的背影,林鸿刚刚因为激动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下来,他说不出太多的话来,脑海里很乱。
林鸿本就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自己和哥哥的过往,也全然不是口里所说的那样,自己接近周小楼,起初是真的因为在Y市的惊鸿一瞥,便一见钟情了,只是林鸿渐渐地,在对周小楼的了解更加深刻以后,心中的所想也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在知道了周小楼的男朋友,是谢沂川以后。
当时看着谢沂川追求周小楼,将两人曾经的故事摸得一清二楚,林鸿以为,自己好歹也追了周小楼许久,比起这个几年没联系的前男友,自己应当是更加占据优势的,可偏偏,周小楼还是选择了谢沂川。
甚至为了谢沂川,周小楼离开了好不容易站住脚的Y市,去往了谢沂川所在的A市,也是周小楼曾经的家乡。
当林鸿出了车祸,跟着追到A市的时候,或许他的心中所想,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单纯了。
他要活下去,要得到周小楼,谢沂川是他第一眼便对上的敌人。
不过谢沂川对林鸿的敌意,同样也表现的很明显,两人就这样夹杂在周小楼中间,让周小楼也不禁为难。
后来,自己可以依仗着失明,在周小楼的面前,自然是更加占据了风头,看到谢沂川不快,林鸿心中自然是爽快的,不过渐渐地,林鸿发现,周小楼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相信自己了,她跟谢沂川的感情逐渐稳定,自然也就将自己抛在了一边。
这让林鸿的心开始变得慌张,不过是因为周小楼离自己远去的事情,更关键的,还有谢沂川。
谢沂川似乎在查曾经的事情,林鸿当初的存在,很快便不再是个秘密,所以,林鸿将消息透露给了谢沂川的母亲。
那日在病房里,谢沂川的母亲看到自己,心中显然是害怕的,面上不过是强装镇静,林鸿一眼就看出的出来,面前人脑海里已经想起了曾经的恐惧,而林鸿在和她的交谈之中,发挥了与生俱来出色的口才,而谢沂川的母亲渐渐地,甚至相信了林鸿的话。
所以她要让谢沂川和周小楼远离,也正是如此,谢沂川才能够,让周小楼更加的靠近自己,但是现在,即便远离了谢沂川,怎么周小楼对自己的怀疑还如此尘嚣渐上,今天更是如此主动地开口,问出了那样让自己痛心的话。
“小楼,我不会放过你的。”林鸿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又扭头对上了周小楼刚刚坐过的椅子,他如此坚定道,就连周小楼自己,只怕也并不知道,竟有一个人,对自己下了这样的功夫。
谢沂川和罗东这边却是焦头烂额。
“还没消息么。”三天过去,罗东来找谢沂川的时候,还是如此。
谢沂川摇了摇头,坐在木椅上,有些沉默。
“林鸿那边,有人看着,但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
“去见他哥哥。”
既然林鸿没有动作,如今只是从这最后的希望下手,谢沂川在脑海里已经反复思考了半天,关于绑架自己母亲的人,除了林鸿,不会再有别人。
尤其是绑架了以后,又半分不透露任何风声的,更加让谢沂川坐实了他的嫌疑。
但是现在,最痛苦的便是手头没有任何的证据,让谢沂川不从下手的同时,除了对林鸿的暗中观察,也的确想不出来更好解决事情的办法。
可是他不能再等了,母亲的安危此刻全然都在林鸿的手中,他跟罗东不能肯定,林鸿是否对自己被人正密切监视着有所察觉,是否因此到现在才没有任何的举动。
自己的母亲每日三餐这样最基础的问题,如今又是怎么解决的,所以谢沂川必须亲自出动,来解决这件事。
他跟罗东又去见了那人。
出乎意料的,扑了个空。
得到的回复是,那人因为肺癌晚期,如今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更糟糕的消息是,关于他还剩下多少日子,这几天就是最后的期限。
走出来的时候,谢沂川沉默着,去见了林鸿,并且拒绝了罗东的陪同。
“我有分寸。”将罗东送到医院后,谢沂川开车的时候,如此说道。
但是罗东的心里,却一点也放不下心,他担心的自然不是谢沂川面对一个绑架犯的危险,此刻林鸿的身体就算已经大好了,也不会是谢沂川的对手。
罗东真正担心的,是周小楼和母亲两个因素的同时累积下,会让谢沂川爆发,伤了林鸿,到时候对他来说,可就不利了。
好在如谢沂川所说,他真的心中多少还是有着分寸的,只是谢沂川去见林鸿的时候,同样的没有预告,不过林鸿的面上却不是见到周小楼那样的诧异,反倒是心中早就有数。
“谢沂川,好久不见。”林鸿在那个破旧的小屋中等着,抬头看见是谢沂川的时候,毫不意外。
“交出我母亲。”谢沂川冷着脸,对着林鸿直接开口道。
“你母亲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林鸿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谢沂川,此刻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异,和谢沂川对上的时候,两个人周身的气势,都格外的滂沱。
“林鸿,你哥哥要死了。”谢沂川怒极反笑:
“现在没有证据,我的确动不了你。”
“但是你哥哥现在在弥留病房,就剩下最后几天的时间,你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了。”
“谁也不知道,你们是兄弟两,也谁都不知道,你哥哥所犯的绑架案,实际上是为了你这个弟弟。”
这几日,谢沂川彻夜的头脑风暴,将所有的资料又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才将一切都给弄清楚了。
当谢沂川说出自己哥哥病重的时候,林鸿的眼神已经变得阴鸷,而在说出当年绑架案是为了自己的时候,终于,让林鸿彻底绷不住了。
“你知道,你都知道了,你还敢来找我?”林鸿仰头长笑道:
“当初你们来的真的早,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了。”
“林鸿,你的命,不比我母亲的命值钱。”谢沂川摇了摇头,对着林鸿的狂妄自大,表现出了自然而然的不屑。
“我的命,呵呵。”林鸿扯着嘴角:
“我想活下来,我哥哥想让我活下来,这有错么,有错么。”
“但是你母亲的事,我不知道。”
是林鸿注意到了谢沂川口袋里,那个规整的矩形凸印。
谢沂川也知道,录音的事情被林鸿给发现了,索性大方的从口袋里拿出了录音笔,而后扔到地上,重重的碾碎他。
“你比你哥哥,要聪明得多。”
“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谢公子对我的监视,也该撤走了吧。”
“你又怎么证明,我监视你了呢。”谢沂川用着林鸿同样的套路来反问林鸿,让对方哑口无言。
“谢沂川啊谢沂川。”林鸿是真的遇到了对手,两人的智商水平线在一条上,但偏偏,他们是对立的。
几日连绵的大雨,周小楼匆匆而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此刻耳边传来的滚滚雷声,也烙在两人的心里。
大雨接着便落下,谁都没有急着避雨。
林鸿将谢沂川邀请到了廊下:
“淋雨说话没什么意思,谢公子还是躲躲雨吧。”
两个人的肩膀此刻都已经湿透,谢沂川对着林鸿没有什么好表情,不过林鸿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去了房间,也不在乎谢沂川此刻会做什么,回来的时候,谢沂川还是仰着头在看雨的模样,林鸿将手中的毛巾丢给了谢沂川。
“擦擦水吧,没毒。”
谢沂川准确无误的接住,和林鸿反倒是说起了正常话。
“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沂川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自己主动来找林鸿,林鸿也沉得住气,并不会主动找上谢家,如今自己开口问的,可不就是林鸿想要的答案么。
“我想要什么?”林鸿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谢沂川啊谢沂川。”
“我只怕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起。”
“除了那件事,别的自然都可以答应你。”
谢沂川面不改色,冷静回复道。
“那我们没得谈了,我想要,就是你想的那样而已。”
“林鸿,你别让我抓到证据,永远不要。”刚刚林鸿扔给谢沂川的毛巾,此刻被谢沂川无情的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的决绝,也暗示了两人之间谈判的彻底破裂。
在谢沂川转过身之后,林鸿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哪有刚刚的那样镇静淡定,明明心跳都快冲破了胸腔,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里,林鸿的手还颤抖着,整个人也没空关注谢沂川扔下的毛巾,找到摆在显眼处的药瓶,林鸿灌了下去,更瘫在原地许久,心脏才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林鸿看着自己的双手,面上浮现出苦笑。
“谢沂川,我欠你的,但是我想活下去,我想见我哥哥。”
林鸿的自言自语没有人会注意到,此刻,他只能够将脸埋进了手掌心,一个人承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压迫,他感觉得到,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但是哥哥,林鸿想到了那个人,哥哥为了他牺牲,他不能再就这么轻易放弃,刚刚有所摇摆的心此刻重新坚定起来。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