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到对面两丈远处停下脚步的彩衣女人,王动明明沐浴在午后炎热的阳光里,心里却生出了股股寒意。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息,仿佛一片惊涛骇浪的汪洋,紧紧的包围着他,而他就好比怒浪中的一只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拍烂葬身海底!
对方想杀他吗?
当然!
王动很肯定,对方的丹凤眼中尽是赤裸裸的杀意。
这一点,不只是他,就连站在他身旁的慕容紫衫和齐芳也能肯定。
齐芳虽然站在王动身旁,但是裙子里的两条腿已经发软,她脸色发白有心后退,可下一刻便硬着头皮留在了原地。
自从她四岁那年,被掌门胡秋秋从南海的一个小渔村拐来养大收入符灵门至今,她所走过的人生路里,已不止一次的逃过,退过。
如今,只有三个人的符灵门仅剩下她一个,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懦弱的活着,她不想再逃,不想再退。
“对,宁可死,我也决不再退!”她强忍着害怕打定了主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紫衫。
慕容紫衫和王动并肩站在一起,脸上依旧带着那个笑嘻嘻的娃娃脸面具,可两只手掌里,除了那把紫金长剑,不知何时,竟然重新取出了那根袖珍紫竹。
齐芳记得清清楚楚,王动曾说过,这根长不过半尺的袖珍紫竹,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防御异宝。
可这异宝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能不能挡得住对面这个彩衣女人呢?
齐芳内心忐忑,从这个托着一只彩莲的中年女人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她曾远远的感受过一次,乃是筑基境修者暴怒之下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
“我是剑符门的扈轻云,东林城城主,筑基境中期的修为。”
说话的时候,扈轻云充满杀意的目光,从王动的脸上移开,掠过了王动手中葵花状的符火鉴,落在了他脚下段无涯的尸体上。
沉默少许,她声音更冷:“他叫段水流,他大伯段无涯,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
王动三人一怔,段水流有个大伯段无涯,这件事段水流临死的时候说过,他们都在身旁自然知道。
然而初次见面的扈轻云,为什么说起她的身份?为什么说起她和段无涯的关系?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扈轻云冷声道:“我说这些,只是要让你们明白,于公于私,你们三人,今日我一个也不会放走!”
齐芳脸色一白,慕容紫衫刚想放刁,就在这时,王动脸色一沉质问道:“看在段兄的情分上,我尊你一声扈前辈,前辈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拿下我们?是何道理?”
“不分青红皂白?”扈轻云指着王动手里的符火鉴,厉声道:“现场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们没死?还有,段水流的符火鉴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对方肯于询问就好,王动忍着怒气将前后发生过的一切简短的说了一遍,至于杀死丁信十七人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他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帮亲不帮理的事情,在这世上不少见,指望对方帮理不帮亲,脑袋进水了还差不多。
更何况丁信等人残害白蓉林静罄竹难书的罪行,他只是无意间读取过了行凶者之一的记忆片段,没有确实的证据,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
听了王动的话,扈轻云环视过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兽尸体血淋淋的四周,当下便信了七分。
御兽山的弟子别人想装也装不像,那些灵兽的尸体也是佐证,而他们剑符门的弟子,她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至于王动说他们三个曾与段水流等人结为盟友,共同抗击御兽山弟子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事实。
然而王动说符火鉴是段水流临死前送给他的,扈轻云却是十分怀疑,因为她知道,段水流一向将符火鉴看的很重,绝不会轻易送人。
王动看出了扈轻云眼睛里的怀疑,只不过这事没有办法说得清,慕容紫衫和齐芳虽然亲眼目睹,但和他是一伙的,即便为他证明,扈轻云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他沉声道:“符火鉴的确是段兄送我的,信不信任凭前辈,只不过如此被人怀疑,这符火鉴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所幸交与前辈转交给段兄的大伯便是。”
“凭什么?你又没说谎话……”慕容紫衫凶巴巴的瞪着扈轻云。
尽管气不过,可王动愿意这么做,她也不能拦着,暗想着以后找个借口从她元婴境的老爹那里给王动弄个更好的,区区符火鉴,好稀罕吗,有什么了不起。
齐芳看着将符火鉴抛给了扈轻云的王动,暗地里既是替他抱不平,又是感到可惜,同时也因为王动的举动直呼解气。
哪知道人心叵测,你越对旁人实心实意,有些人却越是以己度人恶意揣度你的行为。
为争一口骨气,宁可舍了符火鉴的王动偏偏就遇到了这么一位。
抓着符火鉴的扈轻云目光一闪,冷笑道:“莫非这符火鉴不是段水流送你的,而是段水流身死之后,你捡漏得来的?否则你何必心虚的主动归还?”
“你……”王动气的浑身一抖,这个扈轻云简直不可理喻,枉为筑基境的前辈,呸,还称她哪门子前辈?就是一个小人!
非但王动,就连一怔之后的慕容紫衫和齐芳也是满脸怒容。
然而扈轻云一见三人的神色,更加以为她的判断八九不离十,又一个大胆的揣测脱口而出:“又或者,段水流用符火鉴杀了赢耀之后,虽已重伤,但却没死,却被你们见宝起意害死了……”
“你……”王动简直快气疯了,强压着满腔的火气,指了指包括段水流在内的剑符门弟子的尸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尸体上,有没有我们三个人的兵刃留下的伤口?”
扈轻云目光扫了扫那些尸体,当下便知道自己的第二个猜测想错了,那些尸体上的伤口,绝不是王动三人留下的,这份眼力她还是有的。
然而段水流死了,她怎能空手而归,他要给段无涯一个交代,于是冷笑道:“旁的就不用再说了,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乖乖的跟我走,我会把你们交给段无涯,由他来发落你们。”
“老娘们!”王动实在被逼急了,银刀指着对方的鼻子尖,怒声道:“没想到你如此是非不分,我怎么碰到你这么个东西!”
事到如今,对方显然不肯放过他,已经没必要耐心解释对牛弹琴了,他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一旦情势不对,他明知自不量力也一定要尽可能多的缠住扈轻云片刻,为慕容紫衫和齐芳争取逃离的时间。
人呀,有时候退无可退真被逼到了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玩命也可以,王动就是这么的主!
“骂的好!”慕容紫衫握剑的手掌大拇指一挑,另一只手掌抓着紫竹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旦动手,她定要让这个不讲理的婆娘后悔。
齐芳打了个哆嗦,攥着长剑的手掌掌心已然沁出了冷汗。
“老娘们?”扈轻云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小辈!你一个炼气境的东西,竟敢侮辱我?放肆!”
“慕容你们快跑!”王动跨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慕容紫衫二人身前,一句话飞快出口的同时,银刀一抖一记白霜般的刀芒激射向了对面的扈轻云。
“王大哥我来!”慕容紫衫紫竹一晃便要上前,有王动挡在面前,她一旦激发了紫竹,首当其冲的王动必死。
齐芳摸出一张金刚符同时上前一步便要拍在王动的背上,剑符门独有的金刚符,她同样也能使用。
就在这时,对面两丈远处的扈轻云一声冷笑:“不自量力!”托在她手中的巴掌大彩莲“唰”的飞起,眨眼间涨大成了锅盖大小,流光溢彩中迎向了激射而来的刀芒。
王动一惊,就见那道白霜般直飞的刀芒,“嗖”的一声转向,被那朵浮空自转的巨大莲花吸进了流光溢彩的花蕊,瞬间消弭于无形!
然而他刚刚一愣,就见满脸冷笑的扈轻云隔着两丈多远,纱袖一甩探手朝自己遥遥一抓。
顷刻之间,王动就觉着身边的空气激荡了起来,包裹着自己浮空而起,一股根本抵挡不住的吸力,吸着自己朝着扈轻云的那只手掌飞去!
慕容紫衫和齐芳的惊呼声中,王动当下便想了个明白,和葛飞一样,扈轻云这一手段正是隔空摄物,以对方筑基境的修为施展开来,自己万万逃不掉!
“哪能坐以待毙?便是逃不掉,也要崩她一身血!拼了!”
王动咬紧牙关,就在呼吸之间已然临近,掐向他脖子的那只手掌抓过来的同时,他藏在身侧裹满了黑白火焰的左掌一掌拍出,一掌拍在了扈轻云饱满的胸脯子上!
“啪!”脆响声震耳,一把扣住了王动脖子的扈轻云闷哼一声胳膊一抖,尽管体表有一层法力形成的护身罡气,可中过一掌的酥胸就好像被大锤砸了一般,疼的要命。
她杀心顿起,当下便要一把掐断王动的喉咙,就在这时,一阵恐怖之极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一举震散了她的神魂!
她“嗷”的惨叫噗通栽倒在地,死前的瞬间抬眼望去,就见罩住那名紫衣女子的蒙蒙宝光上空,凌空虚立着一个紫袍中年人的虚影,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但他周身体表散发着大日般的紫色光辉……
扈轻云满眼惊惧后悔,蠕动着嘴唇留下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元婴境的……元神之威……恐怖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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