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峰丙等庭院区域附近,几个男弟子看着骑乘灵鹿的何威,面色阴森的循着上山的石阶路,闯向了西边断崖王动的庭院方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喂!你们看何威那家伙脸色臭的狗屎一般,莫不是去找王动晦气?”
“八成是,也不知道王动何时得罪了那条疯狗,这下他可麻烦了。”
“不至于吧?何威那家伙半个月前刚刚受罚归来,王动哪有机会和他发生矛盾?”
“也倒是,不过我听说他们两个都是来自红枫城,是不是未入师门前便结下了梁子?”
“嗳?很有这个可能,十有八~九和你猜的一样。”
“切,我说你们费那个劲做什么?跟上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不好吧,何威那家伙仗着陆桥山一向嚣张的很,一旦我等去看他的热闹,他会不会事后找我们的麻烦?”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有小道消息说,陆桥山与何威翻脸了,人家陆桥山几个月前便不管他死活了。”
“陆桥山不罩着何威了?你是听谁说的?”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如今整个外门不少人都知道,好像是宁致远从他看守千丈崖的二爷爷宁峰那里听来的,还能有假吗?”
“该,小人得志便猖狂,让他再狗仗人势,走啦,咱们快去看热闹。”
“嘿嘿,不怕他找你麻烦了?”
“怕个球?没有陆桥山,他何威算个屁,他敢找我麻烦试试?打出他屎来!走走走,再晚些怕是会错过好戏。”
“你们先去,我去山脚下通知我的好朋友一起看热闹……”
“嘿嘿,我也去通知尹师兄他们几个。”
“那我们先去了哈,你们可快着点……”
几个男弟子满脸兴奋的化做鸟兽散,或是直接小跑向了王动的庭院方向,或是撒开丫子四处呼朋唤友。
“何威,你当初将我打成重伤的那笔账,我一直为你记着呢?如今机会终于来了,看我摆你一道!”
望着越来越多的男弟子步履匆匆的朝着山上赶去,松林旁一青年连连冷笑转身便要下山。
“清书,你做什么去?”旁边一清秀女子一把拉住了宋清书的衣袖。
“小蝶,你难道忘了?何威那狗贼惦记你的容貌欲要横刀夺爱,口出污言秽语激我出手,将我打成重伤,此仇不报,我宋清书枉为男人。”宋清书一拳砸在了一颗松树树干上。
女子同仇敌忾道:“你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支持你,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哼哼!”
宋清书一声冷笑,“他受罚刚回来便主动闹事,我这就到正阳峰执事堂告他一状,总执事定然饶不了他,能将他再罚到千丈崖最好,最差也是一顿毒龙鞭!”
“嗯,那个色棍该有此报,我陪你一起去正阳峰。”
“好,咱们快走……”
……
王动庭院前的崖边空地上,何威骑着巨角灵鹿,面色阴沉看着对面一字排开的四男一女,紧攥双拳连连冷笑。
自从探亲得知王动废了他兄弟的左手,他便立誓要废掉王动,对他来说,什么表哥表弟?十几年前便不存在这层亲情了。
是以他离开红枫城以后,跋山涉水连日赶路,用了三天时间便回到了青罗宗,一入山门便直接来找王动算账,想在大比之前先将王动狠狠的收拾一番。
哪知道他方才携怒而来,非但发现多年不见模样大变的王动凛然不惧迎出门来,而且其身旁还有三男一女一灵兽豹子,显然与他同进退,何威顿时一愣,但也仅仅是一愣而已。
“仗着人多势众吗?刘月炼气境一层而已,那三个男弟子陌生得很,应该是我被罚到千丈崖这一年,和王动先后升入外门的新人,修为至多炼气境一层,不足为虑。”
何威目光鄙夷,浑然没有将王动这些人放在眼里,人多又能怎么的?老子炼气境四层不说,如今更有着下品灵器龙鳞枪,收拾你们这几头烂蒜不在话下。
他故意耐着性子不出手,是因为察觉到身后有越来越多的外门弟子赶来围观。
在他想来,人越多越好,也好让这些向来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何威受罚归来已然今非昔比。
他要借这以一敌众砍瓜切菜的第一战,扬威外门,一举亮剑!
与何威隔着三丈多远,和王动并肩站一排的连胜几人先后开口。
“王动,你的敌人,便是我连胜的敌人,我信得过你。”
“呵呵,也算我夏君临一个。”
“叶某岂能落后?没说的。”
“师姐自然站在你这边……”
王动心头大热,左右看了看紧握双拳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与他何家的恩怨,你们莫要参与,我自己来。”
刘月几人想了想后没有再说什么,王动从不夸口,没有把握,他绝不会这么说。
然而王动这番并未背人的言语,落在何威与那些远远围观的弟子耳中,却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那些弟子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王动太过狂妄,竟然妄图以炼气境一层的修为,单挑炼气境四层的何威。
这些人本就是来看戏的,当下有人为王动喝起了倒彩,有人吹起了口哨,也有人指桑骂槐的嘲笑何威。
何威骑着灵鹿猛回头,怒目环视身后的那些男弟子,忽然心头一惊。
就见往日里纷纷不敢招惹他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毫不露怯,目光揶揄的回瞪着他,哪里还把他放在眼里?
“陆桥山,你不庇护老子也便是了,还敢把消息传回外门?你不得好死!”
何威稍稍一想便自以为是的做出了判断,将远在封妖岭的陆桥山恨到了极点,暗暗咬牙,都想看老子的笑话么?你们这帮落井下石的王八蛋!今日便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何威的厉害!
想到这里,何威回头大喝道:“王动,你丧心病狂做的好事,你还是人吗?”
围观的那些男弟子一愣,怎么个意思?听这话茬,似乎是王动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歹毒之事?
而在王动身边,知道内情的刘月鄙夷的怒视着何威,偏头啐了一口,恶人先告状,好不要脸。
连胜夏君临叶独树虽然不知道内幕,但是前前后后和王动打交道这么久,绝对相信王动的人品,不得不说,王动能有这些惺惺相惜的知己,胜过万千酒肉朋友。
“王动,这么多同门看着呢,你莫要被这厮坏了名声。”夏君临提醒了一句,意思是说你该分辩时可千万别当哑巴,沉默有时未必是金。
王动又岂能吃这哑巴亏,点了点头冷笑道:“何威,你为什么只说半截话?为什么不敢把你我的仇恨,统统现于人前?”
“我有什么不敢?”
何威翻身跳下灵鹿,遥遥指着王动怒道:“你拜入师门之前,手持长刀闯入我何家,暴打你亲舅舅,一刀斩断你二表哥何勇的手筋,你敢说没有此事?”
何威的话音方落,远处越来越多的围观男弟子便是一片哗然。
“什么?暴打他亲舅舅?斩断他二表哥的手筋?我没有听错吧?”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王动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暗地里却是这么个不顾亲情的玩意。”
“就是,亏得总执事对他另眼相看,亏得西新谷的韩若雪对他一往情深,这家伙简直人面兽心啊。”
“你们先别咋呼,岂能轻信何威的一面之词。”
“……”
“亲舅舅?二表哥?我与你何家父子,早已名断情绝!”
王动冷笑道:“狗杂碎,我本不欲多言,奈何你避实就虚,颠倒黑白,我若不让众人知道知道,你何家父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岂不被你污了名声?”
咦?还有内幕啊,这可得听仔细了,围观弟子们顿时屏气凝神,修炼时都没有这么用心。
王动恨道:“我父王远山入赘何家,与我母亲恩爱有加,奈何生我之时,母亲难产离世。”
“就是何威他爹何仁义,我那个所谓的亲舅舅,我母亲的亲大哥,他人如其名,真的好仁义。”
何威面色骤变,不好,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指着王动喝道:“你闭嘴!休得胡言乱语。”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王动一阵冷笑。
围观弟子兴致大起,七嘴八舌叫道:“说出来,怕他作甚?”
“就是,他何家如果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唾沫星子淹死他。”
“不错,王动你说,你若有理,我们便支持你。”
“对对对……”
刘月连胜几人一阵无语,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王动咬着牙缓缓点头,十几年积攒在心里的恨意狂泻而出。
“十五年前那个滴水成冰的寒冬,何威他爹强占了我母亲留下的遗产,将父亲和年仅三岁的我赶出了何家大门。”
“若是没有爷爷留下的破落老宅,我和父亲几无容身之地,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那一年我虽年仅三岁,但何仁义指使家丁,将抱着我的父亲架出院门,摔在雪地里的凄惨场面,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听到这里,包括王动身旁的连胜几人在内,所有在场的外门弟子一个个面色讶然,看怪物似的盯着面色涨红好比猪肝的何威,纷纷震惊于世间居然有如此不念亲情的歹毒之人。
事到如今何威再想阻止王动已经来不及了,他低着头眼珠子一阵乱转。
就在这时,王动满脸自豪放声道:“可那又怎样?我爹和我说,动儿,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不必再眷恋何家。”
“从今往后,咱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他何家锦衣玉食是他何家的事,咱们哪怕是吃糠咽菜自己挺着。”
“爹的这些话,我从没有忘记,尽管我恨不得他何家断子绝孙,可我爹说的对,你好算你的,我苦我挺着,我王动不是不恨,而是不想再与他何家有半点瓜葛!”
围观弟子看着一身黑袍挺拔如松的王动,这一刻没有人心生厌恶,将心比心之下反而极为认同,不少人心生赞叹,王动有个顶天立地的好父亲啊,而王动本人也是好样的。
就在这时,王动面色突然狰狞起来,瞪着何威咬牙切齿道:“可谁曾想树欲静风不止,他何家又何止欺人太甚?何勇那狗贼居然丧心病狂,险些将我爹活活打死!”
何威一愣之后大怒:“你血口喷人!”
不怪他如此,他爹何仁义与他兄弟何勇只说了王动上门闹事,双双很默契的避过了何勇曾经殴打王远山的事。
“我血口喷人?”
王动怒极反笑:“我被一奇人收徒带走之后,我爹误以为我要自寻短见连夜寻找,因为一点屁大的小事,何勇将我爹拳打脚踢在地,若不是我病好正巧返回,弥留之际的我爹,焉有命在?”
“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何威凌乱大叫,王动说的有鼻子有眼,八成是真的,他彻底慌了。
“假的?”
王动怒道:“此事红枫城不少人都知道,更有石虎和他孀居多年的母亲亲身经历,险些杀父之仇,我岂能不报?若非我爹及时出现阻止,我又怎甘心只断何勇的一只爪子?”
何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身前身后投向他的那些憎恶目光,就像一把把尖刀戳在了他身上,他方寸大乱转着圈的大叫:“你们别信他的,他是编造谎言恶意中伤我何家。”
“住口!”
王动怒指何威道:“编造谎言?恶意中伤?你何家如何对待我父子,整个红枫城除了瞎子聋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稍做打听便知我王动并无一字虚言。”
何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众人毫不掩饰的咒骂议论声,让他又羞有愧又怒又恨,忽然恼羞成怒道:“旁的话不必再说,你我既然深仇难解,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何威话音方落,围观弟子们便叫骂起来。
“何威你好不要脸,炼气境四层单挑人家炼气境一层?”
“不错,你他娘出息都活到了狗身上,来来来,我炼气境六层掂量掂量你。”
“这个怂包,没了靠山,便只会欺负刚入外门的新人。”
“你才知道啊,这东西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鸟人。”
“说得好,你们瞅瞅,被我等这般羞臊,这厮居然也不敢放一个屁。”
“他敢放一个屁吗?没了靠山的他,难道敢单挑我们一群?”
听着围观男弟子们赤裸裸的哄堂嘲笑,刘月倒还好些,毕竟升入外门的时间不短,知道何威的名声已然臭到家了。
可连胜三人新晋外门不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居然有人能不被待见到了如此地步,简直是老鼠过街臭虫问世,人人喊打啊,这个何威得多么遭人恨?
然而对于何威来说,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死撑下去了,一边朝着王动走去,一边咬牙道:“谁负了谁何必再说,你我势同水火,今日便做个了断!”
“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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