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慕容墨翊是被一守卫叫醒的。这一觉醒来他感觉浑身轻松,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看着身上衣服完整,直接下了床因为口渴得厉害,他径直走到桌子面前倒了一杯茶水饮下,像是失忆般什么事儿也记不起来。
这时,那守卫将两大捆包扎好的草药递到了慕容墨翊跟前,道:“将军,这是一村民送来的草药,让您按时煎服。”
慕容墨翊这才瞥了眼守卫手里拎着的草药,眉头皱了皱,昨日分粮的零零碎碎慢慢在脑海里浮现。
“那村民走了吗?”慕容墨翊急忙问了句。
那守卫回道:“这草药一大早就送来了,我见将军从昨下午一直睡到今早上还未醒,有些不放心才过来叫醒您的。”
慕容墨翊吃惊,“额……我睡了那么长时间……那个,粮食都分完了吗?”
那守卫摇头道:“还没呢,村民们还在排队呢,分完估计得到今下午了。”
慕容墨翊点头。
这时,就听那守卫道:“将军,您头上还插着几根针,我帮您取下来吧!”
“针?”慕容墨翊有瞬间的疑惑,只是片刻之间,有关尹伊施针的事一股脑儿全记了起来,“给我取下来吧!”
守卫急忙上前取下他头上的五根针,递到了慕容墨翊手里。
慕容墨翊用手指捏着那细小的五根针仔细看着,再一看那些药,应该是昨日那大夫让人送来的。
“你排四十对吧?”慕容墨翊对那守卫道。
那守卫赶紧立定站好,“是的将军,小的是四十!”
慕容墨翊目光再次扫过那五根针,道:“你叫上老四、老五、老六给我办件事!”
“将军请说!”
……
密树围拢的半山腰上,傲雪坐在一矮凳上托着小脑袋看向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某人。
“母亲,你从昨天回来就捣鼓这些药,是给那个伯伯的吗?”
尹伊正在捣药的手一顿,接着放下药杵,快步走到傲雪身边蹲下身来,杏眼闪烁着望着她,低声试探地问:“雪儿,告诉母亲,你觉得……额……那个伯伯怎么样……”
傲雪可爱地挠了挠耳朵,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过,更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哭过。昨夜她睡梦里哭了很多次,此时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母亲,他是父亲吗?”傲雪又问了一遍昨天的问题。
尹伊又一次呆住了,傲雪自小就聪明绝顶,比一般的孩子睿智沉稳,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能洞察秋毫,完全可以与大人的智商持平。
诸如她叮嘱她,在外要称呼雪蝶为“姑姑”,不能带着雪蝶两个字,称她为“父亲”,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两人的名字,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住的地方,更不能提风影组织的那些叔叔们,等等,等等,傲雪都做得非常好,从没出过错,也没暴露过任何消息。
看着尹伊愣神的样子,傲雪小嘴儿又说话了,“母亲,我知道答案了!”
“额?”尹伊瞬间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答案……”
这时,就见傲雪噌得站起了身,转身就跑,还扔下一句话,“哼,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我找雪蝶姑姑去了!”
尹伊再次愣住了,看着那个快步跑开的小小背影,脚步滞在原地久久挪不开步子,她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她一向很骄傲傲雪的智商,但是此时她多希望她的智商为零……
中午时分,分粮处排队领粮的村民越来越少,慕容墨翊负手而立在帐篷前,心事重重。
今下午分完粮的话,明日就该启程回京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心里就堵得慌。
今上午据四十回来报,村民没人知道那大夫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只说她是三年前来这里的,治病从不收取诊金,就连药材都是免费的。
一想到药材,慕容墨翊更加纳闷了,今上午他命人熬了一副药,他发现里面都是非常稀有珍贵的药材,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上哪儿去弄这些?关键是她从不收诊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买药材?
慕容墨翊是越想越纳闷,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个隐士高人。不过她那瑟缩邋遢的模样,倒是很难跟这个隐士高人联系在一起,难不成是装的?
自她昨日施针之后,头痛好多了,喘气也舒畅了。喝完汤药后,他感觉体内升腾起一股热力,这股热力似乎在修复着他体内的阳气,让他虚弱不堪的身子有了一丝力气。
他试探着练了几下拳脚,虽然很是吃力,但明显有了进步。
他知道那大夫是在故意躲着他,难不成当个县令就这么让她为难?早知如此,不让她当也罢,也不用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慕容墨翊是个感恩之人,尹伊不只为他施针,还送来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哪怕她收了他几两银子的诊金,他也不会如此放不下。
明日若是启程的话,就仅剩下一下午的时间了,难道真的就不能再见到她了?
这时,他看了眼不远处排队领粮的村民,脑海里瞬间窜出一个想法。
他快步走到分粮处,对镇守在此处的一守卫道:“老六,你现在就带上五十个守卫去打猎,打的猎物越多越好!”
守卫老六一脸懵逼,但还是照做了。
慕容墨翊又上前一步,对分粮的将士和领粮的村民道:“大家都累了,先原地休息两刻钟。还没有领粮的村民有口福了,待会儿我让人打些猎物回来,大家好好吃上一顿,就当是犒劳这两日的辛苦了。”
这话一出,村民比将士们还兴奋,因为排队领粮,这些村民一直饿着肚子没吃午饭,常年不见点油水的他们此时都流起了哈喇子,没成想领粮到最后,还有这口福。
村民和将士们都原地休息起来,在闲聊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而这时,狩猎的守卫们也回来了。
只见他们基本每人手里都拿着狩到的猎物,大到梅花鹿,小到天上飞的鸟儿,属野兔野鸡最多。
要知道这些守卫可是武功高手,像狩猎这种事根本不放在眼里,若是再给他们长一点的时间,估计整片树林的猎物都不在话下。
接下来就是生火、拾掇猎物、烘烤了,大帐前不一会儿就燃起堆堆篝火,十几人围成一团烘烤起肉来。
这时,只听慕容墨翊大声豪放道:“来人,今日高兴,把我们来时捎的那十大坛子酒抬过来,大家好好吃喝上一顿!”
“喔喔喔!”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尤其是村民,长年油水不见,酒水更是奢求不得。
半个时辰后,村民和将士们痛吃痛喝起来,肉香酒香飘香四里,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又半个时辰后,只见空旷的大帐前躺满了醉酒的村民。
将士们还好,大多只是微醉而已,意识还是很清晰的。只是村民们太拼了,拿酒当水喝,落得个不醒人世的下场。
这时,只听慕容墨翊又发话了,“来人,把帐篷内的地铺铺好,把村民抬进帐内休息!”
将士们又是一脸懵逼,这又是酒肉伺候的,又是地铺伺候的,将军这是怎么了?
终于有个守卫忍不住问了,“将军,那我们不分粮了?”
慕容墨翊笑了笑,道:“村民们都醉成这样还怎么分粮?等他们醒来后再说。”
“那若是他们今日不醒呢?”那守卫又接了一句。
“不醒的话就明日再分。”
“这地铺都让村民睡了,那我们睡哪儿?”
“一块挤挤!”
“……”
很快,村民被将士们抬进了帐篷,慕容墨翊又命人严加驻守在帐篷外,整个情形神秘又诡异。
很快天暗了下来,帐篷内村民鼾声如雷,帐篷外将士们大眼瞪小眼。
终于,慕容墨翊期盼的事情发生了,不远处渐渐有了动静。
只见成片慌张的脚步声向着他们这边小步移动着,是醉酒村民的家人寻人来了,不时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出。
慕容墨翊负手站于帐篷前,看着瑟瑟缩缩逐渐走近的村民,心里有了浓浓的愧疚感,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
“乡亲们,你们是来寻家人的对吗?”只听慕容墨翊问。
村民们忙点头。
慕容墨翊一笑,道:“他们喝醉了,就睡在我们帐篷内。天色已晚,路途崎岖,你们大多是妇人,背也背不动,我保证等明日醒来,他们就会回家的。”
村民们愕然,可怜巴巴地杵在原地,看着被将士们严防死守的帐篷,久久不肯离去。
慕容墨翊知道,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家人的生命安全,毕竟先前有村民受伤。
这时,慕容墨翊又开口了,“若是你们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把雪儿父亲找来,他应该会解酒,酒醒后,你们再把他们带回家怎么样?”
村民们顿时像炸了锅一般议论开来,尽管不知尹伊住在何处,但是只要村子里的人都出动,寻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而慕容墨翊知道,只要尹伊是个心怀百姓的人,哪怕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定然会第一时间露面。
要知道,她失信了,她还欠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