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容墨翊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摸着晕乎乎的额头坐了起来,当看到到自己裸着的上身时,一些痴缠的画面进入脑海。
他眸色顿了顿,看向里侧,空空如也,人呢?迟疑片刻,他掀开了被子,看到了裸着的下身,脑子有些乱,昨夜到底有没有……
他拍了拍脑袋,关键时刻掉链子,喝那么多酒干嘛?
敲门声再次响起,随之左飞燕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少爷,你醒了吗?雪蝶不见了!”
慕容墨翊一惊,火速穿上衣服,边系着带子边打开了房门,看到的是左飞燕慌张的样子。
“你说雪蝶不见了,是怎么回事?”慕容墨翊问。
“你看!”雪蝶递上一张纸条,“今早起床没看见她,在枕头上发现了这张纸条。”
慕容墨翊赶紧接过,看向了上面仅有的几个粗糙大字,“我走了,保重!”
这时,他忽然看向了那张空空如也的床,再次看向左飞燕时眼里有了恐慌。
“那你有没有看见伊伊?”他慌张地问道。
“伊伊?”左飞燕有些不解,后又反应过来,“没有啊,她昨晚不是跟你……”
跟你同床共枕,抵死缠绵,那欢爱之声我们都听到了……左飞燕红着脸说不出口。
“不好!”慕容墨翊一拍大腿,折返房内,四处寻找着什么。如果她走了,至少会像雪蝶一样留张纸条,可是他四处找遍了,也翻遍了,愣是没找到什么纸条。
难道她只是出去了?他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对,她有可能今日起得早而已。想到此处,他快速往门外走。
“大少爷!”左飞燕喊住他,“你可以看看她的包袱还在不在……”
对,包袱!慕容墨翊又快速折返回去,疯了般打开了床头一个柜子,他手抖了起来,空的,竟然是空的。她的包袱没有了,是说明人走了吗?
他呆愣住了,胸口起伏得厉害,又很快反应过来,极速跑到左飞燕面前,道:“你和流云赶紧带上我的那些守卫们去找,找不到别回来!”
左飞燕赶紧点头,“好!”
“还有……”慕容墨翊又拦住她,“把司马季叫来,把昨夜执勤的守卫都叫来……”
慕容墨翊喘息着,像疯掉般失去了理智,左飞燕从没看过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我这就去!”左飞燕说完,快速跑开了。
军营里乱套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慕容墨翊强烈要求下,上千名士兵都在方圆十里内寻找尹伊和雪蝶的踪迹,可是却杳无音信。
寻找未果,慕容墨翊把所有的希望放到了顺城,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流云快马加鞭返回顺城寻人。
很快一天过去了,慕容墨翊滴水未进,一颗心几近崩溃,她为什么要离开?是怕被御景帝逼婚,还是无法接受他顶替了护国公的位置?
她可以潇洒地离去,可是她想过他的感受吗?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她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之所以接受御景帝那道口谕,不为天下苍生,不为司马季,为的就是保住护国公曾经相濡以沫的兄弟。
昨日酒席上,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看向司马季的目光是那么有爱,他相信司马季在她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所以他选择了帮助他。
夜晚繁星点点,慕容墨翊踩着星辰失魂落魄地回了两人就寝的房间,因为他先前的一番寻找房里有些乱。
他慢慢踱到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拿起她唯一留下的一件粗布红衣,目光空洞地看了好一会儿,用力收拢放在了胸口,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尽管流云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一定没有回顺城。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即使房外有很小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匆匆打开房门一番寻找,他多希望她能回来。
第二天,他用重兵寻女人这件事在军队中传开,堂堂镇国大将军成了四十万大军的笑柄。
四十万护国军一直唯尹忠国马首是瞻,尹忠国被害后,他们失望至极,完全丧失了斗志,如行尸走肉一般军纪全无。
庆幸的是以司马季为首几个将军心怀百姓,忠于职守,苦苦支撑,才勉强保住边境的太平。
如今慕容墨翊接替了护国公的位置,除了几个将领勉强接受之外,四十万护国军可没那么好糊弄,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思想简单但异常忠贞,是很难接受的。
纵使尹伊的离开给了慕容墨翊很大的打击,但他第二日还是照常跟司马季等人商议军事。事情既已成事实,反悔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履行职责。
慕容墨翊跟随司马季等人在军营里视察,士兵们列队站好,军衣邋遢,站姿“婀娜”,面相玩乐,毫无敬畏之态。
慕容墨翊黑着脸停住步子,看向了司马季,冷声问:“为何军纪如此散漫?”
司马季低眉叹了口气,脸露无奈之色,道:“自护国公走后,这半年多时间里,将士们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不止斗志全无,还心生了堕落之态。近几次殷国入侵,若不是护国军人数多,恐早就攻破阵防了。”
慕容墨翊冷脸没说什么,再次看向了如一盘散沙般列队而站的排排士兵,不容多想,他向着队列里一个正乐呵呵笑着的士兵走了过去。
慕容墨翊都走到那人跟前了,他还在若无其事地笑着,更是惹笑了相邻的几个士兵,一传十十传百,大片士兵都跟着笑了。
司马季赶紧上前制止,“此乃新任的镇国大将军,都给我站好,再笑军法处置!”
司马季这一声咆哮非但没让士兵们害怕,反而让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司马季脸憋得通红,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巡视的时候,士兵们就算再散漫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如此造次,照今日的事态来看直接是要反啊!
“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些笑的人拿下!”司马季踉跄上前,向着周围的士兵喊道。
谁知不但没人上前,反而笑得更猖狂了。
这时,陈实拔出腰间佩刀冲了上去,将刀对准了一个士兵的头颅,高喊道:“都给我闭嘴,再笑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罢,他赤红着脸举起了刀,握刀的手瑟瑟发抖,脖子上青筋暴起,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
刀就要落下了,司马季不忍看垂下了眸,在一片寂静声中,只听“咣当”一声,刀飞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慕容墨翊,刚刚就是他千钧一发临时一脚踢在了陈实的手臂上,才避免了这场血光之灾。
陈实是感激的,让他杀任何一个共生死的兄弟都下不去手,刚刚也是一时冲动了。
没有人再笑了,士兵们屏息而立,齐齐地望着这个冷若冰雕的男人。
良久,慕容墨翊望向了对面的一个士兵,“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笑?”
那士兵完全不惧怕慕容墨翊,挺直腰杆,毫不犹豫道:“一个心里只有臭娘们的人怎么能做我们的将军?护国公是我们永远的将军!”
这话代表了所有士兵的心声,慕容墨翊看到所有人都用坚定不移的目光看着他,他们全都高昂着头,似乎在跟他进行无声的抵抗。
陈实再次冲上前,手指着那士兵,瞪大眼珠子道:“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也想挨刀?”
慕容墨翊忙抬手把陈实挡到一边去,“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你退下!”
“这?”陈实面露难色,最终抱拳,“是,将军!”
陈实退到一边后,慕容墨翊再次看了眼那士兵,默默笑了,感慨道:“男人离不了女人,我承认我离不了女人……”
“哈哈哈……”士兵们再次狂笑起来,甚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司马季要上前阻止,却被慕容墨翊抬手制止了。
等士兵们的笑声停止后,慕容墨翊抬眼看向所有的士兵,高声问道:“你们不是女人生的吗?你们不想女人吗?不想你们的妻子吗?”
这话一出,再也没有人笑出声,就连司马季几位将领也如骨鲠在喉。他们撇家舍业,常年驻守边境,家人无疑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慕容墨翊环顾满脸沧桑的将士们,继续道:“我慕容墨翊敬畏各位是条汉子,彧国能有今日的太平,全是护国公和各位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护国公之死我也很痛惜,但是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们悲痛之余不要一蹶不振,因为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我们去做,那就是回家!”
这袭话着实让人动容,士兵中有些人眼里有了泪水。
“大家都有妻儿老小,你们想一辈子呆在此处吗?你们不想家吗?要想回家,就齐心协力把敌军的野心彻底瓦解,把他们打回老巢去!”
慕容墨翊声音浑厚有力,魁梧的站姿如松柏般挺直坚韧,气场完全不输护国公。
司马季几位将领暗暗点了点头,恢复士兵们的斗志有望了。
“保卫彧国百姓同样是保卫我们的家人,人在,家就在,你们在,国就在,护国公打下的这片江山就靠你们来捍卫了!等边境太平了,我们一起回家!”
慷慨激昂的话语回响在每个人的心中,或许他们还在犹豫,还在迷茫,但是这番话一定会唤醒他们内心的渴望。
家,永远是最牵挂人心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