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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站在门里看世界

庸人安好 沙漠大番茄 3176 2022-11-05 02:43

  母亲没有说话。也或许是母亲说话的声音太小,或许是琴婶儿哭泣的声音太过于扰心,反正我未在这嘈杂中过滤出母亲的声调。

  整件事情,害了所有人的是父亲,这救了众人的也是他。

  父亲的性格有着一定的特殊性,用现在大众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个奇葩和糟人。没有担当,尤其对于这种一错便是一生的事情竟然毫无悔意,当然,也正是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所有人在事件的初期都把矛头指向了父亲,从而未对母亲留有过多得精力。其实,如此这般的场景,我还是比较意外的。

  话说回来,母亲自身的性格及人品,也是在认识她的众人中留下了较好的口碑,使得大家清楚,这个女人的的软弱,并不是表现给外人看的一种高超演技,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近乎发闷的秉性。

  而对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为何凑到了一起,偏偏又生下了我这件事,我相信,太多的人怀有这种疑惑。解释来解释去,最能贴近事实真相的,无非就是,母亲未想到门当户对、未来得及品清这个男人的时候、未看清爱情的全貌时,便有了我。

  我不知道母亲是否做过一个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梦,只可惜,梦醒得悄无声息,并且毫无情面地选择在了万里无云的某一天,笑起了母亲的白日梦。

  父亲的“无所谓”,将事件发酵在了所有人的主观意识上,然后,这门里的幕后,硬生生地出现了个核心人物。自然不会有人把父亲的这种吊儿郎当儿当做故意周全而为之。

  我站在门里看世界,一度幻想着,如果琴婶儿并不是如母亲一般的懦弱,她是否会在现在这个当儿揪着母亲的头发,恶狠狠地问着,为什么破坏了家庭,为什么抢走了她的老公?

  而实际上,这么形容也是不对的。母亲谁也抢不走,她只有我。父亲会被人所夺走吗?傻子都知道,不会。

  因为,他自始至终不属于任何人。

  而母亲的存在,对琴婶儿的婚姻并无威胁,这一点,她是知道的。或许,这便是她可以越过母亲,而自己独自饮啜悲伤的原因。毕竟,父亲与母亲的这两个发泄渠道,对琴婶儿而言,都不可行。

  我当时在楼上,虽然看不见琴婶儿此时的样子,但她那凄婉、惆怅、忧郁的模样不知在心里勾勒了多少回。我又试图在脑海中画了画现在那落魄加落寞的母亲,却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女人,烙在我心中的样子,始终都是那样的不甚言也不甚欢。

  此时的曹家大厅,这两个女人,似乎彼此都是对方的芥蒂与不安,但也同病相怜。

  这爱与恨的边缘,世间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凄惨。

  当琴婶的哭声没(mò)在了尘世的喧嚣之中时,我猜想,她似乎已经无力挣扎了。

  那一道晴天霹雳与情色和背叛相关,这道闪电,劈的是被害者的灵魂,因为,躯体已经不再重要。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确信,琴婶的心里应该很早之前便有了答案。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她一直将希望寄托于那0.1%的可能性中。我说过,人本身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动物,而这种自欺欺人,在遇到一些不幸的事情上尤为表现得淋漓尽致。

  想了半晌,我忽然起了想要下楼去倒杯水的想法。能有这种念头,确实是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这种情形下,我应该少出面才是,然而,我当时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越在踟蹰的时候,越是口干舌燥,于是,这真实的感官感受很快就变成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事发之前,我对所有人的唯唯诺诺,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在东窗事发之后的现在,忽然变得心里坦荡荡,并且那种恐慌已经烟消云散。这下楼的勇气里,其实有一半的好奇心在驱使着。我想开门去看看楼下的审判,更想去看看琴婶儿与母亲。

  我悄悄地打开门,在途经曹灿灿卧室时,我小心翼翼地听了听,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便轻轻地走了过去。在下到楼梯的半中央,曹歌忽然看到了我,不禁开口说到:“沐夕?你..你..”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下了楼梯便直接走进了厨房,拿起了水壶倒了一杯水,便心虚地背对着那身后的汪洋。

  忽然有人轻轻地搂着我的肩膀,我身子一震,微微侧头,发现是曹歌。她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心疼,于是,那放在我肩上的手也松了下来,轻声说到:“一会儿,上楼吧。”我用余光扫到,她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些话,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淡淡点了一下头。

  曹歌转身离去,我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向外望去,迎面而来的正是母亲焦灼且无奈的,令人心痛的目光,我依旧选择了闪躲。我转了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一侧的琴婶儿,她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了半张脸,也挡住了我窥探受害者心理状况的通道。这面面相觑的沉默状态,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让这气氛变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然,这父亲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自从我来到了曹家之后,左右游走在父亲与琴婶儿之间,凭借我对琴婶的了解,我在之前便笃定了东窗事发这天,琴婶儿只会由绝望变得无比绝望,看来,也是赌赢了这一场。

  我端着杯子慢慢地向前走,我试图去感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也试图将自己融进这尴尬之中。但我试了两次之后,发现,与在座的这些成年人相比,我始终是成人世界的一个旁观者与局外人。仅此而已。

  太多无法言喻的话,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薛浩在我上楼的时候,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我的身后没有眼睛,却由感官感受到了来自这后背传递的无言悲痛。于是,我加快了上楼的步伐,近乎一路小跑般地上了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独自听耳膜鼓噪着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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