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也没有想到,两人有一天会这样各怀鬼胎地对话,她挥挥手,冷笑,“我只在屋里喝。若你不情愿,那便罢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走。
身后,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是赵羡之跟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
唐宝的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空气中的血气,也被开窗通风吹散。
但有些痕迹并不会消失。
比如床边桌板上的刀痕,大概是混乱中砍上去的,砍得极深,若是砍在人的身上,必然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赵羡之眸光一闪,心脏剧烈地紧缩了一下。
“这痕迹是?”
唐宝轻描淡写,“哦,这是我在屋里剁排骨的时候,不小心剁出的痕迹,没事。”
赵羡之:“……”
他无比清楚,她已经在防着他,不愿意对他说实话。
“唐宝……抱歉。”
唐宝坐在了离机关开关最近的地方,闻言,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招呼他坐下,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好的,羡之哥为何要抱歉?”
赵羡之顺势坐在另一侧,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桌板,却仿佛已经隔了千百丈的距离。
他闭了闭眼,“昨晚那个人……是我师父。”
唐宝长长地“哦”了一声。
“他认为你会害我,所以行事极端了些。”
赵羡之将酒摆在二人之间,涮净杯子,一人斟了一杯,自己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但我从未想过害你性命。”
“哦……”
唐宝谨慎地看着另一杯,仍然并不去喝。
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床头柜上的装饰瑞兽头,要是对方发难,她可以第一时间启动机关。
唐宝状似天真地抬起眼来,说话也笑嘻嘻的,但语气冰凉。
“原来那日在崖上,羡之哥不是想取我性命啊……那便是在调戏我了?”
“……”
赵羡之一时语塞。
他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那日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
唐宝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我有东西要给你。”
赵羡之怔了一下,抬眼望她。
唐宝一手摸着开关,另一只手探到柜子里,取出一只光泽温润的紫光檀盒子。
“这原本便是给你的东西,只当还你的人情。虽然如今你我成了这番境地,东西却不好浪费。既不能勉强送给他人,便只能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若你不喜欢,便随便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扔了便是。”
精致典雅的盒子,被递到赵羡之面前。
赵羡之博览群书,自然清楚,这种看似小巧的盒子,里面可能埋藏杀伤力极大的暗器。
然而他只是稍作犹豫,便将盒子掀开来——
没有箭矢飞出来。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支笔杆通体漆黑的狼毫,笔肚圆润,棕色的笔尖,泛着淡淡的光泽。
是支好笔。
赵羡之蓦地想起那日,她在县正公堂之上,就抱着这个盒子。
那时候她便想着送他礼物了?
赵羡之平生从未收到过礼物,指尖抓紧了盒子,胸口泛出陌生的情绪。
唐宝则在他分神的当口,慢悠悠地将那杯酒往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