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哥”,婉儿公主悲痛欲绝,那干涩的眼眶中再度泛下泪来,用血迹斑斑的双手扯住楚云风的衣袖,嚎啕大哭起来,“呆瓜和水云庄的这些朋友都是为了救我才丢了性命,是婉儿害了他们。”
“公主”,楚云风错乱不已,他知道这些日子都是罗书卿一直陪伴在婉儿公主左右,感情自是深厚,忙将她搀扶起来,安慰道:“罗公子已去,公主万金之躯,切莫因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又见罗书卿身旁堆满了血迹斑斑的流箭,能够联想到他和水云庄义士为救公主同敌军激战时的悲壮,左右环顾四下,却不见云姐、史俊逸等人,赶忙问道:“誉阙,云姐、锦霓她们何在?”
“风大哥,云姐和慕寒大哥他们带人去追魏恩霆了,多亏她们及时赶来,否则小弟只怕此刻也已同罗公子一样了”,朱誉阙情绪低迷的回道。
楚云风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见他和婉儿公主都受了伤,不免心疼,吩咐道:“誉阙,你和公主都受了伤,我让人先护送你和公主,还有罗公子的遗体回去,我和慕雪去追魏恩霆,绝对不会让他们再行逃跑的。”
朱誉阙侧脸瞄了眼婉儿公主,缓缓点头道:“好,风大哥和慕雪姐姐小心。”
“好。”
“阮阔、阮离”,楚云风对梵云阁信使阮氏兄弟吩咐道:“命你二人护送公主殿下,朱将军回营。”
“属下领命。”
告别婉儿公主和朱誉阙,楚云风又领着众人向魏恩霆逃散的方向追去。
黄振赫出了汴州城,被朱誉晟、李兰璞两路大军一路围追堵截,奔出百余里,才与林言所率部众汇合,各部兵力相加已不足两万,意欲再回兖州。南敬芝再度谏言,让黄振赫带领所剩兵马折道向南,到蔡州与唐纪隆、董文范合兵,进军南吴之地。黄振赫心灰意冷,没有听从南敬芝的建议,带着两万不到的残军继续向兖州行去。
朱誉晟和李兰璞击退南齐大军之后,不给黄振赫一丝喘息的机会,留下大军回守汴、宋二州之间,以抵挡董文范和唐纪隆的叛军,而后与楚云风一道带领五万大军向兖州追去。
黄振赫逃到兖州,早已人困马乏,命兖州守军紧闭城门,坚守不战。
各路藩镇见南齐大势已去,天平、义成、平卢、武宁等藩镇都派出各自领下的军队,助朱誉晟围剿黄振赫残军,想要分一杯羹。
十五万大军将兖州城各面围的水泄不通,令兖州城军士胆寒。
黄振赫困守城中,既无粮草相继,又无援兵到来,枯坐城中两月,最后只得杀城中百姓相食。林言知道他这亲舅舅再无回天之力,可自己却不愿与他一道在这城中等死,便和督军魏恩霆相商,准备趁机杀了黄振赫投降北唐大军。
魏恩霆历来畏惧生死,这些年在黄振赫身边曲意逢迎,也已受惯了他的气,濒临绝境之际,更无对他忠心下去的缘由。他害怕被黄振赫身边之人怪罪,落得个不忠不义的下场,就唆使林言去杀黄振赫。
黄振赫对自己的亲外甥自是不会有任何猜忌,所以毫无防备,就在一个熟睡的深夜,被林言斩去了项上人头。林言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连同黄振赫的兄弟、发妻及其子女一并斩杀,共计十二人头颅,准备一起献给北唐大军。
谁知魏恩霆却是另有算计,他早已知晓就算是自己投降北唐大军,凭他与朱誉晟的恩怨,朱誉晟也是饶不得他的,唯有向武宁军节度使投诚,方能有生机。可武宁节度使李师冉又与林言有旧怨,为了表示诚意,他决定杀掉林言,带领兵马和黄振赫一家人的首级献与李师冉。
林言万万没想到魏恩霆会有此念,待他取下黄振赫一家人的首级,出得黄振赫府门之后,就见院外围满了军士。
林言大惊,望着魏恩霆,聂聂道:“魏督军,你这是何为?”
魏恩霆面色冰冷,故作严厉道:“三军听令,叛将林言杀害陛下、皇后及其陛下子嗣,罪不容赦,其罪当诛,给我将其拿下就地正法。”
林言怒不可遏,指着魏恩霆大声骂道:“魏恩霆,你无耻小人,竟敢算计本将。”
任凭他胸中怒火燃烧,可也于事无补,终究被魏恩霆带领人马夺去了项上头颅。
魏恩霆带着黄振赫与林言等人的头颅,连夜差人送往李师冉的营中,声称愿率兖州四万人马投降武宁军。李师冉大悦,一面吩咐人前往宣武军监军使常五的驻地禀报魏恩霆投降诚意,一面亲整大军,从兖州东南门进入,去接受魏恩霆和南齐大军的投降。
魏恩霆将军中不愿投降的将士、以及与自己不和的一些将领,再加上不愿伺候她的几十位妃嫔全部捆缚,立于东南门前,等候李师冉的到来。
朱誉晟、楚云风等人正在西城门外的营中昏睡,半夜听人来报,说武宁军已入兖州城,魏恩霆率四万大军及黄振赫一家首级投降武宁军。
朱誉晟和楚云风闻讯,都是生气的紧,想到黄振赫待魏恩霆不薄,却得如此下场,倒有些同情起他来。他们完全也不会料到,就这么短短的一夜,兖州城竟发生如此变故,真是人心可畏,带着大军立刻进了兖州城,准备杀魏恩霆。
李师冉高坐将军府衙,见朱誉晟、楚云风、李兰璞等人到来,脸上立刻浮出得意的神情。他略带讥讽的语气,同朱誉晟、李兰璞说道:“一点小事,何劳朱将军和兰璞将军亲至,本将已兵不血刃、尽数降服了南齐叛军,各位将军大可回去继续安睡,且等朝廷钦使常监军的到来。”
“哼”,朱誉晟冷冷的笑了声,“恭喜李将军夺得兖州和黄振赫人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朱某不敢与李将军争功,只是魏恩霆这小人,还请将军交于朱某,朱某自当拜谢。”
“哈哈哈哈”,李师冉放声大笑,“朱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剿灭南齐万万离不开朱将军和各位幕僚的齐心协力,本将哪敢独自居功。待常监军到来,本将定当如实禀奏,只是这魏恩霆,本将万不能交于朱将军,论功,他带四万人投诚,让兖州城兵不血刃,也是大功一件,本将已向他许诺保他性命无虞,绝对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何以立身。”
“如此说来,李将军是要袒护魏恩霆到底了?”,朱誉晟怒目圆睁,死死的注视着他。
“本将向来对任何人都是重承诺的,说出的话绝不收回。”
楚云风见他一意孤行,忙劝说道:“李将军,这些年黄振赫为祸四方,引沙陀、契丹人入关,屠戮百姓,坑杀忠良,罪魁祸首当属魏恩霆不可。南齐军内谁都可以降,谁都可饶恕,唯独此人不能,李将军可知保这样一个小人,会遭到天下人的谩骂?”
“呵呵,楚盟主说的太过了吧,本将历来恩怨分明,不管他从前做了什么,本将只知道眼下他为收复兖州立下了大功,本将就得保他”,李师冉争辩道。
正在众人争执之际,常五也带着人匆匆的赶了来。